首都医院的特护病房内，塔拉守在病床边。刺眼的白光下，菲德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平稳但微弱，仿佛沉睡在另一个世界。
塔拉紧张地注视着医生检查各项仪器数据。“医生，情况怎么样？”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医生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说实话，勋爵大人的身体状况...相当特殊，”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您不用过于担心。以他的体质，只需要等待足够的时间，就能自行分解掉所有的毒素。”
塔拉震惊地看着医生：“这...这怎么可能？”
医生不敢多言：“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原因。但从各项指标来看，勋爵大人的恢复能力确实远超常人。”
等医生离开后，塔拉立刻转向站在一旁的安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菲德的情况为什么会这样特殊？”
安雅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外人，才低声回答：“恐怕与哈克南家族的特殊...训练有关。”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解释道，“您应该知道，家族内部危机四伏，为了锻炼继承人的能力，勋爵大人应该是接受了提高耐毒性的训练。”
“天哪...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塔拉倒吸一口冷气。
“传闻中，哈克南家族会把毒素混在自己的食物中，或者制成药丸定期服用。有时候，还会通过皮肤接触或吸入的方式来主动接触毒素，这样可以全面提高身体各个系统对毒素的抵抗力。”安雅压低了声量。
塔拉咬紧了嘴唇：“这也太残忍了！”
安雅轻轻叹了口气：“但这或许就是哈克南家族的生存之道。”见夜色渐深，她问道，“塔拉，时间不早了，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塔拉摇了摇头：“不，我放心不下。你先回去吧，我留下来陪护。”这个男人的安危与她自身的安危息息相关，她不敢冒这个险。
安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那么，如果有任何情况，请立即通知我。”
房间里只剩下塔拉和昏迷中的菲德。
医疗仪器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塔拉凝视着菲德的脸，思绪万千。
这个疯狂而危险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却如此脆弱。塔拉想起他那双时而冰冷时而炽热的眼睛，想起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无论甜蜜还是残酷。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未婚夫先生？”塔拉轻声问道，虽然知道她不会得到回答。
夜更深了，疲惫渐渐袭来。塔拉努力保持清醒，但最终还是抵不住睡意。她趴在菲德的床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伟大的机械之灵，请指引我们！”
塔拉陷入了一个异常真实的梦境。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金属平台上，俯瞰着下方广阔的广场。
广场上挤满了成千上万的底层贫民。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脸上露出狂热的崇拜神情。
我是谁，我在哪。
突然，她的视线被广场边缘的一面巨大镜子吸引。
塔拉走近镜子，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是一个极度诡异的存在，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正在运转的连接精密的金属。
而她的眼睛，那双暗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电子光芒，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毫无人性可言。
这些是……机械？这怎么可能？
她清晰地记得，在保罗曾经偷偷带给她的那本科普书中有明确记载——在巴特勒圣战之后，所有的智能机械都被彻底销毁了。
那场持续了数十年的可怕战争几乎摧毁了整个人类文明，最终以智能机械的完全毁灭而告终。从那以后，制造或拥有任何形式的智能机械都成为了绝对的禁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塔拉转身看去，发现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硝烟之中。炮火不断，建筑物在轰鸣中倒塌，战争的阴影笼罩了一切。
然而，跪拜的人群似乎毫不在意这场浩劫。他们依旧高呼着：“机械之灵，请拯救我们！”
塔拉猛地惊醒。梦境的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
机械之灵…必须弄清楚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当她想要站起身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了。
低头一看，塔拉惊讶地发现菲德的手正紧紧握着她的。尽管他依然处于昏迷状态，面色苍白，但他的手却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牢牢抓住了她。
塔拉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地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但菲德的力道出奇地大。最后，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他的手。
终于挣脱后，塔拉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菲德，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如她所料，安雅正守在门外。看到塔拉出来，安雅立即上前询问情况。
塔拉摇摇头：“他还没醒…”然后问道，“安雅，你知道那些贫民信仰的是什么邪教吗？”
安雅露出疑惑的表情：“抱歉，塔拉，我对此并不了解。”
塔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么，哪里可以获取一些宗教相关的介绍？”
安雅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如果您需要这方面的资料，天顶图书馆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是我们星球最大的图书馆，几乎包含了所有领域的知识。”
塔拉的眼睛亮了起来：“很好！安雅，你就守在这里照看菲德。我要去一趟图书馆。”
安雅有些担忧：“塔拉，现在时间还很早，天都没亮...”
塔拉坚定地摇头：“我必须弄清楚一些事。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说完，不等安雅再说什么，塔拉就大步走向电梯。她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某个重要的秘密，而答案可能就藏在那座巨大的图书馆中。
当她抵达天顶图书馆时，天色刚刚泛白。巍峨的建筑矗立在晨雾中，如同一座神秘的殿堂。
踏入图书馆，塔拉立刻被其独特的设计所吸引。整个建筑呈圆形，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穹顶，由透明材料制成，能够让柔和的光线洒落进来。
“您好，厄崔迪小姐。”前台的管理员是一位门泰特，显然已经认出了她。
管理员拥有一双完全漆黑的眼睛，没有可见的虹膜或瞳孔，仿佛两潭深不见底的墨水。最让塔拉惊讶的是，他的手指异常修长，每只手都有八根手指。这些手指灵活得不可思议，翻动书页或操作电脑终端时，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管理员恭敬地向她行礼：“您来得真早。”
塔拉微微点头：“我想多了解一些哈克南的历史和现状，尽快融入这里。”
“这很好，”管理员露出理解的表情，“请随意浏览，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叫我。”
得到允许后，塔拉快步走向内部。
这里的书架呈放射状排列，从中心向四周延伸，仿佛一个巨大的星盘。每个书架之间都有宽敞的走道，铺着柔软的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
塔拉很快找到了宗教区，不禁为其规模所震惊。整整二十几排书架，全都是关于宗教的内容！
在这个精神力至上的世界里，宗教信仰已经成为了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各种教派、理论和仪式，都被详细记录在这些书籍中。
她径直走向M开头的书架区域，希望能找到有关“机械之灵”(Machine Spirit)的信息。然而，经过长时间的搜寻，她却一无所获。
没有任何一本书的书名中包含“机械”或者“机械之灵”这个词。
塔拉感到一丝挫败。直觉告诉她，这个词绝非凭空而来，一定有其特殊含义。但为什么在这个庞大的宗教区域里，却找不到任何相关信息呢？
就在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也许，她应该换个角度来寻找。毕竟，“机械之灵”这个概念可能不仅仅局限于宗教范畴。
离开宗教区，她首先来到了历史区，希望能在哈克南的历史记载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仔细浏览着书架，一本名为《哈克南科技发展史》的书引起了她的注意。
可惜这本书并没有给她太多惊喜。里面确实描述到一段高度发达的机械文明时期，直到巴特勒圣战将一切终结。然而，这段历史似乎被刻意淡化了，只有寥寥数页提及。
塔拉叹了口气，来到科技区继续搜寻。事实却让她再一次失望了，这里的书籍几乎都集中在精神力技术和生物科技上，完全没有关于机械的内容。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一抹不寻常的色彩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在科技区的一个角落里，一本书的书脊上印着一个暗红色的眼睛图案，在一排排单调的书籍中显得格格不入。
“红色的眼睛…是红色的…机械之灵...回来了！”记忆中贫民孕妇的话语犹在耳畔。
塔拉小心翼翼地将那本书抽了出来。这本书又小又薄，体积几乎是其他同类型书的三分之一。
更出乎意料的是，它既没有书名，也没有图书馆为统一管理而设置的信息卡。这种反常让塔拉的心跳加快了。
她屏住呼吸，轻轻翻开书页。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愣住了。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塔拉朗读出声，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迅速翻到下一页，突然，一个熟悉的词组跃然纸上——机械之灵(Machine Spirit)。
塔拉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词。
终于找到了！兴奋和紧张同时涌上心头，她迫不及待地继续阅读。
“所有觉醒的机器，无论大小、无论简单还是复杂，都存在着一个独特的机械之灵。”
塔拉皱起眉头，继续往下读：“机械之灵并非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真实存在的生命体。它们是机器的灵魂，赋予机器目的和自主意识。没有机械之灵，机器就只是一堆毫无用处的金属和零件。”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塔拉心中一惊，本能地合上书本，将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她的心跳如擂鼓，生怕被人发现她的举动。
平复呼吸，转身一看，原来是那位门泰特管理员走了过来。他的黑色眼睛中闪烁着：“厄崔迪小姐，我来找您是因为刚刚接到通知，菲德先生已经醒了。”
塔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谢。她努力保持镇定，希望管理员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行为。
“谢谢您，我这就回去。”塔拉自然地回应。
他们一同走向图书馆出口，那位门泰特管理员却突然开口问道：“厄崔迪小姐，今天在图书馆收获了些什么吗？”
塔拉心里一惊，口袋里的书仿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语气平和地回答：“确实收获颇丰，管理员先生。我学到了很多关于哈克南历史和文化的有趣知识。特别是关于早期宗教信仰的演变，以及它们如何影响了现代社会,这些内容让我受益匪浅。”
“可我记得，您刚刚是待在科技区？”
塔拉点点头：“没错，我还浏览了一些关于哈克南科技相关的资料，虽然有些内容对我来说有点深奥。图书馆真是个宝库，我很感激有机会在这里学习。”
管理员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很高兴听到您有如此丰富的收获，厄崔迪小姐。知识就像种子，今天所学终会在未来开花结果。希望您以后还会经常光临我们的图书馆。”
*原句来自P社游戏《Stellaris(群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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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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