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山林中,男人腹背受敌。
“顾洛离?”
“小姑娘……小心!”
两指并拢,那把刀就硬生生地被截断,萧舒安转身一记飞踢,晏别天便当场断了气。
“有几个废物撑腰,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随手抓起一把尘土扬出去,晏家打手包括顾家的背叛者顷刻间全部灰飞烟灭。
萧舒安拍了拍手心,“晏府勾结北阙外敌,死有余辜。”
“阁下到底……”以为是在做梦,顾洛离甚至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再不主动现身,我出手就不是死能解决的了。”萧舒安望着密林深处眯了眯双眸,随后便抬脚,慢悠悠走了过去……
“抓到了。”
白发仙,紫衣侯。
二人吃惊地瞪着突然冒出拦住他们去路的女童,刚一张口,呼吸就被那双温热的小手牢牢卡住,喉咙也仿佛被这股热力灼烧,两张脸迅速由红转白至青。
“还能寻到可靠的家仆吗?”
看到被女童拖回来的两具疑似的尸体,顾洛离怔怔地点了下头。
半死不活的人被扔到马车内,玥瑶便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驾车的侍女躺在地上不知生死,那双曾经令某个少年惊艳的灵动眼眸如今只剩下惊恐。
“在别人的地盘上复国?脸皮真厚。”
镇西侯府的一处别院,萧舒安见到了想见的人。
“既然要赎罪,为何不换一种更有效的方式?”她定定地看着宛若迟暮的老人,“只是嘴上说说,谁都会……”
“青城山要插手国事纷争?”萧舒安转过身,打量着道士,“能算出天道有变,我认吕素真有点本事,如此关心这片土地的一举一动,那就传令回去,让他从山上亲自爬到天启城,为我北离祈福!”
强行镇压侯府,绞杀北阙部分余孽,押解古尘回天启,诛灭一切不利于北离安定的源头。
“错就是错,让能活的人活着,就是北离给予他们最大的仁慈。”
“债,不论是谁,无关多少,都必须还清。”
李长生终究还是妥协了。
喜乐奏响,十里红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新娘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高调地血溅四方了。
“为什么长得这么美,死得却这么丑呢?”萧舒安抬手,打出一道真气,隔岸观火的青王当场昏死过去。
一场婚宴,倒了两个人。
“看着倒挺像殉情……”萧舒安低头看着陷入痴傻的叶鼎之,“人还没死透呢,这就哭上丧了?”
“文君!”刚才还失去神智的人忽地冲进喜堂。
“本王需要一个解释。”身着喜服的萧若瑾屏退众多宾客,完全没有一个新郎该有的心情,他是喜欢易文君,但还没中意到为她失智的地步,眼下这种局面,闹到皇宫轻则贬为庶民,重则就是死了!
他的目标是皇位,可不是跟这群为情痴狂的傻子一起发疯。
“若风,你来讲。”
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
躲在暗处的萧舒安弹指一出,穴道被解开的萧若风总算能恢复行动了。
这一次没有她的出面干预,结局还会不一样吗……
太安帝病重,青王已逝,八王之乱不攻自破,但活过来的易文君并没有被放走,即使婚礼没有进行到最后,她依然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侧妃,被易卜留在影宗,沦落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活死人。
洛青阳叛出影宗,天外天笼络叶鼎之的阴谋被破,二人接连受重伤,成了彻底不能习武的废人!
“你在怨孤。”萧若瑾怒不可遏,“孤承认易文君无辜,叶羽一家也罪不至此,但这不代表孤要因为这些事放过两个与外敌有染的贼子!”
萧若瑾气愤的同时,也心疼弟弟的束缚,更痛苦于他们兄弟之间的离心。
“你敬重叶羽,当年让叶啸鹰保下他,孤认了,可事到如今你还要保下他,景玉王当年在太安帝那里还没有那么大的话语权,孤不欠叶家!”
“还有你的师弟百里东君,若不是镇西侯府拘着他,他是不是还想联合你的那些好部下一起反了孤!”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干脆这个皇位你来坐,孤成全他们!”
既已离心,那就彻底决裂吧。
“皇兄!”
萧若瑾疲惫至极,哪怕是冷宫那段难熬的日子,他也从未心累至此,“我管不了你和你那群江湖至交,也没有本事坐稳这个皇位……”
“不过在退位之前,为兄还有些事要做。”
“哥哥要杀了他们?”萧若风摇摇欲坠,前些年好不容易治好的寒疾隐隐又有发作之兆。
“你若想代替他们,那为兄也不介意鱼死网破。”心狠手辣,锱铢必较,这个世界的萧若瑾有能力更有手段,残酷起来可以六亲不认,为达目的利用兄弟之情毫不手软。
朝堂责任江湖情义又如何,天下百姓才是为君之重,萧若风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比起你死我活的结局,这样的决绝似乎更能伤人心。
“你在生气?”
黑暗中,火光点点,四处弥漫着一股萧杀之气。
萧舒安站在帐篷前,不等她掀开幕布,帐内的人就走了出来,她直接对对方抛问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大张旗鼓对北离发动战争,为的是什么?”
“天外天犯我中原,身为北离人,总得要个说法。”
叶鼎之面色不善地盯着女童,那张脸说不上见过,却也十分玉雪可爱,但女童眼神中透露的高高在上让他很不喜欢。
“自然是报仇。”
“什么仇?”
“夺妻之……碰!”萧舒安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帐篷内满眼震惊的众人,“这个理由我不满意。”
“神游玄境?”李寒衣不由地握紧铁马冰河。
“不。”萧舒安走近,“一介凡人,自然只有金刚凡境。”
“因为女人发动战争,那是没种的货色才会选的路,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叶鼎之颤颤巍巍地起身,周身运气,帐内顿时杀气四溢。
“不说?可以。”
折断木桌的一只脚,萧舒安废话不多说,闪身至其背后,对着脑袋直接抡下去,叶鼎之当场头破血流。
百里东君当下酒也醒了,“住手!”
“拔不出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染尘和尽铅华仿佛失去生气,两把武器的主人也被迎面打得满脸是血。
“阻止战争就是跟朋友喝酒聊天?荒谬至极。”
“谁还有不满,尽管站出来。”刚讲完,萧舒安就闭上眼,露出一副不可忍耐的模样,“都要打仗死人了还有心情吹曲子,你们北阙余孽果然都该死。”
“曾经的帝女如今不帮北阙改站北离了?”萧舒安看着吓得说不出话来的玥瑶,“也对,住在北寒之地受苦的不是你,你倒是很会慷他人之慨,北阙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不是玥风城妄自尊大的下场吗?”
“北阙遗民也确实倒霉,他是死了,留下那几个祸害让整个天下不安生,连带着剩下的那些百姓也跟着遭殃,我作为北离人,是不是应该掘了琅嬛福地,把他的尸首挂起来受万人唾弃呢?”
“这位……”
“先生想教我做事?”
被那双毫无温度的瞳孔盯着,谢宣立马感觉到寒意上涌。
“站起来,去叫他们闭嘴。”扔掉手里沾血的木头,萧舒安指着玥瑶命令,“若是你们天外天敢开战,我就把你们所有人的皮剥下来做成人皮灯笼挂在天启城门口。”
“不去?”
已经吓傻的玥瑶回过神,连跌带爬地匆匆去寻莫雨棋和紫雨寂了。
“不是看不上当今皇帝吗?为什么还要做他的看门狗,天生贱胚?”
鲜血染红那张脸,萧舒安随手拽起叶鼎之杂乱的长发,扯着嘴角凉凉道:“就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废物也值得你们大费周章?北离果然人才凋零了。”
“念在镇西侯府护国有功,百里东君跟叶鼎之的这点情,我就当他酒后失德。”
“若真想保家卫国,就不该对敌人心存善念。”眼睛余光扫过司空长风等人,萧舒安旋即出了帐篷,“以北离边境为限,过线者,杀无赦。”
千里传音,杀机四伏。
下一刻,天空阴雷滚滚,每一个试图突破北离边线的敌人都在众目昭彰之下,被那一道道落下的天雷劈成粉末。
青云台上,萧舒安静等着闹剧结束。
“一条走火入魔的疯狗可以是废物,但陛下不行。”
萧若瑾愣住,他本以为自己会发怒,但面对这个孩童,他竟生不出半分脾气。
“狠毒不足,软弱有余,这样的皇帝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萧舒安语气漠然,径直走向百里东君和叶鼎之。
“打完了,该轮到我了。”
一拳就一口血,每一下都能听到骨头的断裂声,萧舒安让在场的近卫百官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残暴。
“既然你们觉得不高兴就能打皇帝,那我开诚布公地讲一句,皇家人的卑鄙狠辣,各位还没有见识到。”
死的死,废的废,贬的贬,血洗天启都不足以平息这场北离的灾难,南诀、北蛮,西域等小国延续这场东征的战火,四方之地尸骸遍野。
大殿之上,群臣愤慨,大有逼宫之势。
传国玉玺被萧舒安砸了出去,毫无预兆。半空中爆出点点黑浆,毫无疑问,叶啸鹰这只眼睛彻底废掉了。
“吵够了吗?”
殿内鸦雀无声。
“我所做的一切都可以代表陛下,对吗?”
面对她的询问,在萧若风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萧若瑾还是点头了。
“昏君当道?那谁是明君,你的好王叔吗?”
“真心为琅琊王好的人会不顾他的意愿,逼他做他不喜的事吗?”看着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萧楚河,萧舒安冷然道。
“打着鞠躬尽瘁的旗号祸乱朝纲,这样的臣子是奸是忠你当真辨不出?”
“你是明德帝最看重的儿子,不懂得为其分忧却总是为那些不相干的外人操心,迟早会变成废人。”她轻点了一下这位异世兄长的眉心,“别把你的天赋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六皇子。”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而这次却是最惨烈的一次,明德帝不惜以命相搏,与叶鼎之及百里东君共同死在了青云台。
“帝星陨落,国乱家亡,北离大势已去。”萧毅看着萧舒安,“不阻止吗?”
“父皇既然选择赴死,那就说明他放弃了北离。”
明德帝驾崩,得知消息的萧若风不慎受伤,琅琊军军心溃散,南诀趁机突破北离边界,
“流离失所的百姓会用仇恨点燃这片土地,直至寸草不生。”
不同世界的发展会演变成不同的结局,相同世界的不同选择同样会产生相似的影响,就像她经历过的那些世界。
一次又一次,死而复生,周而复始,直至表面归于平静。
“再者,阻止了又能怎样,阻止这个世界的悲剧,还有无数个世界的北离在经历痛楚,我不可能全部阻止掉。”
她不是救世主,这些也不过是幻境中的假象。
她经历过的悲剧早已造成,且无可挽回。
“你说得没错,这是个一直在循环错误的世界。”可萧毅先死了,死在了错误最无法挽回的时刻。
“我死得太早,很多事都来不及做。”但结果也很有可能像萧舒安说的那样,做了也未必会获得善终。
他的出身和经历注定他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我知道,你并非排斥江湖人,你排斥的……”
“是北离混乱的秩序。”萧舒安接道,“问题不能只靠一个人去解决,人在错误中反思,在自省中成长,这才是为人之道。”
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本质都是想要满足自身野心的同一种人,只不过前者美其名曰凭心而动,而后者,更习惯于审时度势罢了。
明明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结果却是东风震不倒西风,西风也压不死东风,两股风缠出了一堆邪魔妖风。
“李玄和秦婉月的事,我并不知情。”如果知道,他不会娶。
看清萧舒安眼底的不屑,萧毅明白了,“当年外乱未定,姬虎燮承启仙人书,乃当世最强者,由他做北离护国人最为稳妥。”
“可他像只王八一样,你们所有人都活不过他。”萧舒安撇嘴。
强者可以随性,但在国运面前,李长生的随性反而成了最大的麻烦。
“所以你出生了。”
“天斩剑选的是兄长。”
“但他志不在此,而你,是真正的帝星降世。”见萧舒安没什么反感的情绪,萧毅大胆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再不拿开,就算是鬼,我也能剁了你的爪子。”
头顶的力道不见,接连而来的是一片不同于之前的白光,边缘处微微散发着金色光晕,萧舒安皱眉,“你又想做什么?”
“小公主气消了吗?”
“还差一点。”
“那便好。”萧毅的身躯隐入那片白光中,“缘起缘灭,终归于尘……”
“死人就是喜欢装神弄鬼。”话落,萧舒安抬脚踏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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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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