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个梦很奇怪，四周漆黑一片，一点光都没有，他一直在走，走啊走，眼前的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黑暗笼罩着他，像一层厚厚的茧一样包裹着身体，他觉得双腿越来越沉，越来越难以移动。
终于，前面有风吹过来，冷冷的让克拉克打了个寒颤，身体也因此轻松不少，他向着冷风吹来的方向继续走着。
黑暗终于慢慢褪去，眼前出现一抹暖橘色的光芒，克拉克眯起眼睛看过去，那是一盏引路灯，挂在一个房间的门口，正随着风晃来晃去。
这是什么地方？克拉克站在门口，从门的样子来分辨，这似乎是间卧室的门。
「推开它。」
他听到有人在耳畔的建议。
他把手放在门把上，稍微一用力，门似乎是被锁上了，他推不开。
我推不开……克拉克说，门被锁上了。
「再试试。」
那个声音又说。
克拉克的手再一次用力——这次他听到门发出“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
随着门被打开，一阵呻吟声从屋内传来，克拉克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他慌张地将门完全推开，眼前的场景领他睁大双眼。
布鲁斯平躺在办公桌上，超人正压在他身上，听到门口有人进来，超人扭头冷冷地看向克拉克。
而克拉克正好看到布鲁斯的模样——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也是空洞的，额头上紫色像宝石一样的东西闪闪发光。
从布鲁斯的状态来看，他似乎是被强迫的，不然他眼角的泪水要怎么解释？
「布鲁斯？」克拉克从一开始的震惊转换成了愤怒，他瞪向超人，「你这个混蛋对他做了什么？」
他举着拳头冲过去，但下一秒却被超人像拎狗那样拎起来，超人眼里全是不屑:「对他做了什么？哼……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混蛋！放开他！你不配碰他！」克拉克下意识冲着他挥过一拳，可超人却相当轻松地躲过去，他看向克拉克目光里依然充满着不屑和可笑。
「……你竟然还活着，克拉克。」
他听到超人这么说完，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被向后甩去，直到撞上墙壁——他竟然没感觉到疼，果然还是在梦里。
超人向他一点点飘来，克拉克支撑着身体看过去——布鲁斯已经从桌子上坐起来看向自己，但他没有任何怜悯的动作，那目光依然好像不认识克拉克一样——他觉得哪里不太对。
超人俯下身，看他像是看废物那样，「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夺走布鲁斯……别浪费力气了，克拉克，他是我的。」
「眼神不错，但是……太可惜了，」超人说，「布鲁斯他已经彻底属于我了。」
克拉克咬紧牙关，他再一次看向布鲁斯。
超人见他不肯放弃，便冲身后的布鲁斯挥挥手，布鲁斯听话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他双眼无神地走向超人，当着克拉克的面跪在超人面前——
他看起来是心甘情愿的，超人像夸赞宠物那样拍拍他的脸。
布鲁斯瞥了一眼克拉克，将脸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然后站起来——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把刀——
「杀了他……」
「不！」
克拉克尖叫着从梦里醒过来，他浑身都湿透了，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坐在床上一时间无法从梦里走出来。
梦过于真实，克拉克心里忍不住怀疑看到的是真的。他慌忙地从床上下来，向着布鲁斯的书房冲过去。
布鲁斯刚结束蝙蝠侠方面的工作回到家，他正把外套脱下来准备解腕扣呢，一抬眼就看到克拉克慌里慌张地冲进屋子里。
“克拉克？”他皱起眉，“怎么了？”克拉克脸上带着泪痕扑进他的怀里，“嘿，到底怎么了，小伙子？”他抱住克拉克的头，轻轻亲吻着同时散发向导素来安慰他，“做噩梦了？”
克拉克趴在他的怀里，感受着布鲁斯的体温，这让他的情绪变得平缓多了。
“嗯……我、我做了一个噩梦，”克拉克从他怀里抬起头，眼角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大哭一场过。
布鲁斯没说话，而是用手持续抚摸着克拉克的后颈，目光也盯着他看——等克拉克情绪平复下来之后，他才开口问:“感觉好一点了吗？”
克拉克点点头，在接触布鲁斯那一刻，他就已经感觉好很多了，“我梦到了超人……”他喃喃道，布鲁斯错愕了一下，“他把你变成了他的……私有物……梦里的你怪怪的……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样……”
即使他没好意思说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部分，这几句话也是断断续续说完的，他盯着布鲁斯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布鲁斯，我绝不会让超人再次伤害你，我发誓！”
看来克拉克是做了一个噩梦，布鲁斯叹口气，他揉揉他杂乱的头发，耐心地说:“我没有被任何人伤害过，克拉克，当然超人也没有。”
“可是我梦到了……”克拉克像是没听到一样，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一直在重复这句话，“我梦到了……梦到了……布鲁斯……”
这种情况很特殊，布鲁斯只能停下手里的工作，不得不陪着克拉克回到卧室里，在他释放大量向导素的安慰之下，克拉克终于从上一个梦魇中挣脱出来，没过多久他便再次睡去。
布鲁斯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他坐在床边盯着克拉克的睡颜思考着。
在和克拉克一起生活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利用向导素帮助克拉克维持哨兵精神的平稳。正常来说，哨兵可以利用任何一种身体接触吸收向导素，但是真正厉害的向导除了释放向导素外，他们还能用一种方式来为哨兵做疏导，那就是展开“精神图景”……
是的，这就是问题所在，布鲁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的精神图景不见了。
更具体的说法是，他无法向任何哨兵展开精神图景了。
在发现这一点时，布鲁斯再次尝试了几次，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起昨晚哈莉和自己说的话:“……建议你也做个检查。”
这会有什么影响吗？布鲁斯疑惑着回到蝙蝠洞，在阿尔弗雷德的帮助下，做了一次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是，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布鲁斯放下检查报告，他头疼地扶住额头，“阿福，我认为这份数据应该给哈莉看一眼……她很敏感，总能发现不一样的。”
阿尔弗雷德给他倒满茶水，“那我现在就给奎茵医生发邮件？”
布鲁斯看了一眼时间，“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好的，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故作轻松地说，“我很高兴您现在终于学会体谅他人了。”
布鲁斯站起来准备回卧室去休息，在临离开蝙蝠洞时，他抬头看向挂在洞口附近的小家伙们——
它们很安静，如果不是特意关注的话，那里几乎只有一片岩石——先不说精神图景，他的精神体好像也很久没有动静了。
那片停留在岩石之上，安安静静沉睡的蝙蝠群，就是布鲁斯·韦恩的精神体。
卡尔-艾尔的精神体是一只绽放耀眼光芒的巨狮，这和他本人形象非常贴合，可布鲁斯还记得卡尔曾经说过，他的精神体并不是巨狮，只是巨狮的形象更好一点。
「那你的精神体是什么？」布鲁斯承认自己确实很好奇，而那个时候卡尔-艾尔的笑容也很温暖，他甚至还有点害羞。
「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动物，如果你知道它，一定会很失望的，」卡尔-艾尔并没有向他隐瞒，「巨狮的真正本体，是一只拟态章鱼，它可以变成任何一种、我希望它能变成的动物。」
那也很厉害了，布鲁斯笑了一声，而且非常符合人类对外星人的刻板印象——大章鱼。
「你在笑话我吗？」卡尔-艾尔凑近他，脸上带着同样的笑意，「布鲁斯？」
卡尔-艾尔的声音带着空灵的回响，布鲁斯恍惚中回应着他，等他睁开眼睛，外面的天早已大亮。
又是新的一天，布鲁斯从床上坐起来，他还在回想着梦里见到的卡尔-艾尔，虽然他和克拉克长着一同张脸、用着同一副身子，但他俩性格完全不同。
毕竟布鲁斯从来没见过卡尔-艾尔用“人畜无害”的笑容，来迎接早上的自己。
“早啊，布鲁斯。”
克拉克笑眯眯地趴在床边冲布鲁斯笑，他好像看到克拉克身后有尾巴在晃？布鲁斯揉揉眼睛，再一次看向克拉克，刚才确实是幻觉。
“早啊，昨晚后来睡得好吗？”布鲁斯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起身从床上走下来。
“嗯！后来就没有继续做噩梦了，”克拉克跟在他身后，一起移动到浴室里，“但是你看起来没休息好。”
布鲁斯接了点水扑在脸上，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脸，看起来确实不太好——脸色很差，眼底的黑眼圈必须用遮瑕产品才行。
“是我最近对你需求太高的原因吗？”
他耳边传来克拉克弱弱的声音，布鲁斯这才将自己从走神中拉回来。
“你本来就是个高需求宝宝。”
布鲁斯拿起毛巾擦擦脸，然后他和克拉克开了个玩笑。
“那你会讨厌我吗？”
“讨厌？不会，我还挺喜欢高需求宝宝的……嗯，因为我喜欢养孩子。”
克拉克挠挠头，他嘿嘿笑两声，“我记得韦恩先生的确收养了几个孩子……”他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可是我来韦恩宅这么久了，都没见过他们呢……”他看向布鲁斯的眼神里带着好奇，“那几个孩子……是离开韦恩宅了吗？”
“我收养孩子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布鲁斯洗漱完毕后，他带着克拉克离开卧室，向着餐厅走去，“孩子们长大了肯定会离开家啊……如果你想见，我可以找个机会，让你见见他们。”
克拉克本来还以为自己问到布鲁斯最不想回忆的地方，他都做好被责骂的准备了，可是布鲁斯的回答让他不禁振奋起来。
“真的吗？”他快乐地看向布鲁斯，“我、我想见见布鲁德海文的理查德·格雷森警官！我在之前就很想写一篇关于他的采访稿！”
“采访稿？”布鲁斯忍不住皱起眉，他盯着兴奋的克拉克问他，“克拉克，和我说实话，你想回公司继续上班吗？”
克拉克被他问住了，“……想……不想……”他拿捏不住布鲁斯的态度，便乖乖承认，“我现在每天在家都很无聊，有你在的时候我还能有个人说说话，可是……”他后面的话几乎和抱怨没什么区别了，“你总是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所以我……”后面的话他不想说，于是闭上了嘴。
“好，”布鲁斯点点头，“你来我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昨天见到蝙蝠侠，我和他商量过，我们一致认为你需要有常规检查，结果合格的话，便可以回到社会上……”他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在你身体良好的状态下，你应该回到曾经的岗位上，去继续当你的记者。”
克拉克瞪大眼睛，布鲁斯的意思是，他可以出门上班，去接触除了布鲁斯之外的人了？
“当然，前提是在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布鲁斯喝了一口咖啡，“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得听蝙蝠侠的。”
听蝙蝠侠的……克拉克觉得希望渺茫。
“……别说蝙蝠侠了，我都能感觉你这几天状态不好，克拉克，”布鲁斯放下杯子，他双手合十搭在桌子上，“所以我向集团请了假，这几天我都会负责你的身体健康，直到身体恢复为止。”
克拉克听闻再次瞪大眼睛——布鲁斯，他竟然，为了自己，向董事会请假……
超人你快滚吧，你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布鲁斯·韦恩，克拉克恶狠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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