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想听一下我们白天开会讨论的内容吗？”
正常来说，新人们今天的日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塔里在役能力者的工作消息没有必要事无巨细地分享给还没开始接受能力者训练的新人。
但是一来这事儿的起因和楚云影叶千尘两人的精神体有关，二来晏毫突然联想到昨天黎敏那清奇的脑洞，意识到或许相比起她们这些已经接受了既定知识体系、思维相对定型的人来说，新人们的想象力也许能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灵感。
“好啊好啊。”黎敏雀跃地同意了，完全忘记了几十分钟前她还在为需要学习的知识太多而发愁。
晏毫对于黎敏这样在“爱学习”和“要学的东西好多啊”中反复横跳的快速变脸非常惊讶，但是既然她们愿意听，那就比她追着人硬讲好得多。
晏毫发现很多人只是碍于她三区首席能力者的身份才听她讲话，还是因为她在社交媒体上开小号和非能力者聊天。有时候会谈及文学作品对能力者的一些胡乱刻画，然后被回“我是来上网的又不是来上课的”，她又不好曝光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好悻悻的离开。
“一开始先是我们的队友问楚同学的小蝶是哪种昆虫，然后大家找出了馆藏的柑橘凤蝶数字化标本。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叶同学说的事情，就试探着和大家提了用显微镜来看精神体。”
“以前大家没想过吗？”黎敏奇怪地问。
晏毫说：“显然没有。当年我们几乎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更好地和星虫作战。如果不是你们的情况这么超乎预料，大家不见得会想到返回来研究‘精神体和动物到底哪里不一样’这个问题。”
更准确地说，是没有时间。过去十多年她们都忙得连轴转，也许有人想问星虫和精神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现在这不是一个在战场上首要考虑的问题。
星历4年，星虫摧毁孵化器，开始了大约十年的星虫战争，在这个过程中内层塔一步一步完善，保证了工业区人们可以像过去几十年那样相对安全地生活。
星历6年，体内发育重新启动，星历7年，叶千尘她们这些19年入塔的新生代出生。这便意味着前三年的出生率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所以星历16到18年也就没有初次觉醒的新人入塔。
只有一些曾经检测过精神力值在能力者教育和通用教育临界范围、一开始选择了通用教育的人又返回来申请。
尽管这一类人的年龄范围相比起12~13岁进行初次觉醒测试的少年来说要广得多，但是一方面最为年长的能力者几乎都在第一次星虫战争中出面了，年长者中本来已经没有多少很容易分化为能力者的人；另一方面，后悔自己人生选择的人占比并不是那么高。
所以最后从结果来看，每年加入塔的新人都以初次觉醒的年轻人为主，少量地掺杂一些转变自己人生规划的稍微年长一些的人。
星历16到18这三年间，考核、战斗、培养新人的链条缺了一环，也就给了能力者塔调整的时机。精神力与星虫基础研究部在这段时间里成立，叶景璇兼职三区部长，但她的本职工作仍然是自由向导。说到底，只有在维护住人类对星虫防线的前提条件下，再抽出时间和精力做基础研究才不是本末倒置。
叶千尘举手抗议：“但我这是真菌不是动物。”
“……这也是一条新的，加到会议记录上吧。”晏毫转头交代了正在打字的姚涛一句，接着展开追忆她们当年的情况，“像是和我同期的能力者刚觉醒的时候，精神体在精神图景的时候就像桀骜不驯的动物那样不停地制造动静，却在召唤出来之后一动不动。当时的前辈也是误打误撞中发现精神体的攻击可以‘扑灭’星虫，之后我们的训练全都以控制精神体作战为目标。对了，突然想到前面忘记和你们说了，连天工和黎敏的鸟现在不会飞是很正常的。”
黎敏拍了拍胸口：“居然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有什么问题呢。”连天工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晏毫又接着说：“再算上王玉锦，你们三个人的精神体和我们当年刚觉醒能力者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很难驱动的。不过王玉锦既然能够链接精神体感知蛇类的温感，这也是一个新情况。罗令慧家的黑足猫刚觉醒就是成年体，这个也是比较少见的，对我们来说她的活动非常自然更是让人惊讶。”
罗令慧闻言高兴起来：“晏姐姐的意思是说墨汁很灵光吗？”
晏毫笑着点头：“我们三个人的精神体同为猫科动物，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的。你知道昨天星虫来袭的时候，你家猫跃跃欲试想扑出去的那种样子，是我们当年至少要训练六个月才会有的状态吗？”
“真的吗？也许是因为你们的猫比较大？”罗令慧随口说了一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晏毫之前就在说精神体体型的事儿，闻言顿时多想了一些：“我不好说完全无关，但这个问题有几个模拟训练是可以验证的，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明天我就先带你们去训练场试试手。”
“去！”“一言为定！”“当然要去。”“好”
王玉锦和楚云影只是点了下头。
“接着说显微镜，我提出用显微镜来看精神体之后，大家一共提出了三种可能的假设，第一种是显微镜看不了精神体，第二种是用显微镜看精神体和看标本一样，第三种是用显微镜看精神体和看标本不一样。”
楚云影突然出声：“这么说的话，应该要和标本对比一下哪里不一样吧？”
“理论上是的，不过我们这里没有真正的生物标本，只能拿电子版作对比了。你可以让小蝶和这上面一样的角度姿势尽量接近吗？好就是这样。”晏毫一边说一边在屏幕上放出来一个3D模型，显然就是她之前说过的“数字化标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想过的一幕出现了。
再一次通过显微镜反馈在屏幕上的楚云影的毛虫精神体，竟然拥有了细节！
短短几十分钟前，绿色的毛虫表面被放大后还是一片深浅不均的绿色，毫无外骨骼模样的细胞纹理，此时却已经一块一块地被区分好，它与数字化标本并不是每个细节都完全相同，但是能看出来是同一种细胞！
所有人都沉默了至少一分钟，这一分钟好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每个人第一眼都觉得自己看错了，但当她们看到别人脸上同样是震惊而茫然的神色，又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晏毫最为神色沉重地看向楚云影。
她其实很想问楚云影真的是人类吗？
晏毫知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假如楚云影自己知道有会被发现的问题，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曝光出来被她们知道。既然她也坐在这里和她们一样震惊，那么最可能的两种情况是，一，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二，她有把握她们无法察觉。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她们现在讨论就可以立刻解决的。晏毫最终在立刻把楚云影押住和保持现状不动之间选择了后者。
晏毫说：“星虫和精神力实际上是能改变人的感知的，但要像这样迅速地改变我们这样8个能力者，那该是非常强的精神力，至少不会是楚同学现在拥有的。”
楚云影抿着唇，沉默不语，其她人也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可是她们并不像晏毫和姚涛那样长期和星虫作战，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情况要记下来吗？”毕竟是长期的搭档，姚涛大概能明白晏毫的想法。过渡区高度自治，作为能力者中佼佼者的她俩实际上在这里的话语权是非常大的。
“记到秘密文件去。”晏毫环顾了一圈，“今天下午的事情，你们暂时不要和任何别人说起，时间就先算到叶景璇过来。叶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叶千尘放下刚刚举起来的手：“我们会不会想歪了？精神体从精神图景中召唤到现实对人感知的改变要比这个大得多吧？而且精神体会长大，这就说明它本来就会发生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改变，小蝶的精细程度改变，也许就和这个一样呢？”
“在精神图景和现实中召唤是我们主动做出的改变，至于精神体长大，那是说明能力者本人的精神力发生了变化。”晏毫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楚同学在看了数字化标本之后，细化了对精神体的控制，然后反映出来被我们知道。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
楚云影沉沉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事实上她先前觉得用显微镜看不见小蝶的细节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就连她自己都对小蝶身上的纹理万分震惊。
“这个过程未必是主动的，总之，今天先到这里了，明天上午8点训练场见。”
哦不，这个榜单字数要求，我感受到了一种ddl的气息。现在我终于懂以前关注的作者说的“随榜更”是什么意思了。但我还没有把自己打造为时间管理大师，忧伤.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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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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