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个深夜，空荡荡的对角巷大街上只余招牌的霓虹灯光闪烁，几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幻影移形到一处隐蔽的窄巷旁，惊得隔壁晒月光的猫狸子喵喵叫了两声，飞快窜回屋内。
“换装——注意四周。”
几道魔法构成的光亮在夜色里流动，为首的忒修斯·斯卡曼德挥动魔杖将自己的头发变成蓬松的黑发，改变容貌，又扯松领带把衬衫变成更鲜艳的颜色。
确认自己看上去像个浪荡享乐的花花公子哥后，借了支香烟和新搭档率先进入街对面的蓝色酒吧。
半个小时前，有线人提供了一条非法交易神奇动物的线索，仍在办公室分析格林德沃卷宗的忒修斯主动接下了任务，迅速组织了行动。
这样的小案件原本不需要他出手，但终于结束了审查，从培训新傲罗的闲职脱身后，他就习惯接下更多任务来证明自己一如往常，没有受到太多拉雪兹神父公墓事件的影响。
忒修斯警惕地推门而入，空气中清新柔和的香味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他将胳膊搭在同伴肩膀上，在烟雾缭绕中作出挑剔高傲的模样扫过几桌调笑着的酒客，敏锐地落到墙角几个带着笼子激烈交谈的男巫身上。
仅一个呼吸，他就谨慎地撤回目光，找了个不遮挡视线的桌子坐下，随意打了个响指点了两杯烈酒后，掏出怀表开始计算时间。
十分钟后，第二组傲罗进入，然后是第三组。分散在酒客里的众人默默地构成一个包围的弧形，以便随时起身施咒制服这些可疑分子。
新搭档又点了两杯咯咯烈酒和一堆乱七八糟的脆脆小食，伸手接住空中飞来的盘子，一把一把往嘴里送，忒修斯的注意力被“咔次咔次”的咀嚼声吸引，轻轻皱着眉抓住了他的手腕，“冷静点，杰森。”
“我冷静不下来。”
杰森很是紧张，他是刚从法律执行司调来的新人，一直负责文书工作，并没什么执行现场任务的经验。
“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里的其他巫师呢？”
他求助地看向忒修斯，忒修斯摸了摸脸上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点的伪装，沉默地从他手里接过了这家酒吧老板的资料。
说实话，忒修斯在心里想，他毫不怀疑这样焦虑下去，杰森会在任务开始之前就崩溃。
“把你调查的结果告诉我。”
“这是一个合法登记的酒吧，一向配合我们的工作，资料登记的经营者曾经是个圣芒戈治疗师，交往过一个哑炮男友……据说还有个同伴帮她一起经营，我们还没有她的资料。照理说这样的人应该可以信任……但又不得不考虑伙人在这里交易的背后原因……”
“很好。”
忒修斯合上资料，严肃地看向杰森，“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排除酒吧老板的嫌疑，并争取她的协助。”
“我……”
杰森摆摆手刚想反驳，忒修斯立马拦住他，拍了拍肩膀，露出鼓励的微笑，“你可以做到。”
门上的铃铛忽然又响了，注意力时刻被周遭动静牵引的忒修斯投去了一个目光，却在看清来人时停下了动作——
邦缇刚刚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夜晚的她和平时很不一样，她将总有些凌乱的头发梳理好盘成一个发髻，身上是一件利落而优雅的墨绿色衬衫搭配黑色领结。
忒修斯差点认不出来她，幸好他们三天前才在纽特家里一起吃过晚餐。
忒修斯的目光因为意外而短暂停顿，感觉到探寻视线的邦缇似有所感地抬头，目光与他遥遥对上一瞬，又很快疑惑地错开。
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又靠回椅背上听着搭档酝酿一会儿沟通的腹稿。忒修斯知道自己不能暗示什么，他正在执行任务，这是一个傲罗的专业操守——只是出于年长者的习惯，他总有些担心。
他希望邦缇发现周围的一切并没有那么有趣，像她照顾的神奇动物一样能及时嗅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息，然后在混乱发生前赶快离开。
然而就像纽特很少听他的话一样，忒修斯的祈祷依旧没有起效。
他看着邦缇毫无所知地进入酒吧，穿过那群巫师警惕而不怀好意的视线，最终径直走向吧台，替换了那个脸色不太好的调酒女巫。
忒修斯愣了愣——窗外的夜色融进酒吧昏暗的灯光里，给原本熟悉的女孩罩上一层朦胧的轻纱，这样冷淡而从容的邦缇似乎一下变得和他记忆中的样子不太一样。
一旁的杰森终于鼓起勇气，说服了自己，“好了！头儿！我准备好了，我这就去和酒吧老板谈谈了！”
“不，计划改变了。”
忒修斯飞速思考着，起身举着酒杯喝了一口，将他轻轻摁回座位。
“那现在是……等等，忒……你要去哪？”
忒修斯没有回答，在杰森惊讶的眼神里加固了一下脸上的伪装，然后像个真正的醉汉一样摇摇晃晃朝吧台走去。
另一边，刚刚送走克莱尔的邦缇正在吧台用魔杖指挥着酒杯餐具自己跳进满是泡沫的水池里清洗，忽然看到一个顾客晃着酒杯目标明确地朝自己走来。
“先生，你需要什么帮助吗？”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出声询问，而对方只是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离她越来越近。
邦缇努力甩掉眼前陌生人却带给她微妙熟悉感的错觉，脑海中浮现起刚来酒吧帮忙时克莱尔教给她的应对方法——
“如果遇到醉汉惹事怎么办？”
“很简单……”
邦缇一边回想，一边冷静地看向面前越来越近的高个儿男巫，从水池里捞出一只杯子。
“……泼他一杯凉水！让他照照镜子清醒一点！”
克莱尔令人震颤的怒吼在脑海里炸响，与此同时，邦缇手中一大杯泡泡水也冲对方泼了过去。
忒修斯刚走到吧台边想跟邦缇说明情况，没想到她的警惕性比自己想的强多了，他本能想要躲避，立马意识到醉汉没那么灵活，动作一顿，最终湿了半边衣服。
“嘿，邦缇，是我。”
听到自己名字的邦缇愣了愣，她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眉眼俱笑的家伙，溅到水渍的头发，灯光下灰蓝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个湿漉漉的情圣。
邦缇看着他俯身越过吧台向自己凑近，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见他用魔杖尖指着的脸庞上短暂露出了一下忒修斯的样貌。
“看起来我今天的伪装很成功。”紧绷了一天的忒修斯看着邦缇，突然有点开玩笑的心情，他猜想自己也许是因为这身打扮入戏太深的缘故。
“邦缇，能麻烦你过来点吗？”
他忽然发现抱着托盘的邦缇距离他越来越远，是他刚刚的表现吓到她了吗？忒修斯默默想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
邦缇意识到了什么，她下意识想观察四周，忒修斯却立马伸出手挡在了她脸颊旁，下一秒，邦缇一缕垂下的发丝轻轻擦过挡住她视线的温热掌心。
“小心，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你的目光，想着这里无事发生。”
忒修斯依旧尽心尽责扮演着自己角色，不让他人察觉异常，此刻长在他身上的另一个灵魂轻浮，放荡不羁，而他嘴里依旧是严肃的引导——尽管这样的场景远远望去像是想触碰对方的脸庞，他们甚至能看清楚彼此瞳孔的颜色。
邦缇顿了顿，率先错开目光笑了，“我确信你的伪装毫无破绽。”
忒修斯也收回了手，面色如常地将手指蜷进掌心，“那么……这个地方你可以做主吗？”
“是的。我能帮你们什么？”
忒修斯将手掌覆盖到刚刚喝尽的酒杯上，邦缇垂下眼睛跟随着他的动作，目光落在他推过来的空杯里一个小小的水晶瓶子上，两人指尖交错的一刹，邦缇将东西迅速收起，点了点头。
月痴兽酒吧的灯光下旋转着一圈又一圈亮晶晶的粉尘，是暧昧的酒气混合着舒缓的音乐发酵，这样的氛围太过放松，太适合随心沉沦，所有人都在享乐、放空大脑，保持清醒似乎只是少数，不是所有人都能抗拒引力不被动摇。
酒吧的角落，男巫们的交谈刚刚停下，有人询问一旁负责放风的同伴。
“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没有，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只有几个醉汉而已。”
男巫打了个哈欠，目光从风平浪静的酒吧又巡了一圈，视线擦过吧台的两人，吹了声口哨。
“他们像是在**。”
本来想写个金发甜心大狗狗，但是卡哥《渐行渐远》里的形象也不错，就参考了那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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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任务与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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