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野申彦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看到重音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他往自己包里一掏摸到早上同学分享的糖果,雨野上前将糖果放在重音手心。
“心情有好些吗?”雨野问。
重音一惊,没抓住糖果,落到了地上,两人同时蹲下捡拾,手碰到了一起又立马收回。
“抱歉,吓到你了。”雨野说。
“你不用这样,没什么好道歉的。”重音向来把自己看得很低。
雨野申彦看着重音说:“今天谢谢你。”
重音:“因为五十岚学姐吗?”
雨野:“不,因为你让我看到你完整的表演,那很美很震撼,每一秒都是。”
重音低下头,“你不觉得可怕吗?这样的脸就好像是诅咒,注定了我永远不可能登上舞台,即使登上了也会被人嘲弄作贱。”
人总是不可避免在意他人的评价,而雨野没有那个阅历能够说出什么大道理安慰眼前的少女,戏剧是有物理意义上的门槛的,在学校之外的演艺圈更是如此。
两人不知为何依旧蹲着,重音落寞地抱住膝盖想要想自己埋起来。
雨野说:“我有渊透世演《麦克白》时候的录像带,没有在电视上放出过,你想要看吗?”
重音不知道为何雨野申彦提起这个,但是她确实被吸引了,妈妈曾经的舞台,她很想要了解,想要借着这些靠离世的母亲更近。
雨野站起来,朝重音伸出手,“录像带不能带出给你,去我家我放给你看,晚点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去。”如果雨野申彦愿意,他会成为一个体贴的绅士,但那只对特定的人有效,大多时候他不愿那么入世。
重音犹豫地将手指放在雨野掌心,少年慢慢地收拢手指,给了少女充裕的时间反悔,但是重音没有这么做。
两人的手牵了一下又放开,一同搭上回程的公交,今天祖父母恰好出门有事,保姆出来说晚餐会在七点准备好。
雨野说让保姆多准备一份,他今天带了同学。
如果五十岚在这里,她会讨喜地和阿姨打招呼问候,而重音没有经历过去同学家玩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低着头躲在雨申彦身后,少年高大的身躯完全罩住了她。
雨野一家住在宽敞的日式庭院,周围被葱郁的树木遮挡,走过长长的回廊,重音看到有荷花池,里面金色的锦鲤一闪而逝。
“院子是我祖父设计的,他很喜欢花草。”雨野申彦向重音介绍。
重音沉默地听着,这里和她姨母的家完全不同,她住在堆满杂物的阁楼,阳光很少照进,空间逼狭,透不过气,所以放学她宁愿在街上游荡也不愿太早归家。
雨野申彦带重音到家里的放映室,他在柜中取出父亲珍藏的录像带,“我父亲也在里面,他的角色是麦克白,渊透世扮演的是麦克白夫人。”雨野语气平淡。
两人看剧的时候都习惯性保持安静,透过巨大的幕布,穿越数年的光阴,舞台上的麦克白夫人依旧让人惊艳,她挚爱丈夫,因此手染鲜血化身恶魔屠戮生命,她是鲜血中绽放的罂粟花。
而之后失去了丈夫,她似乎没有了支柱,同糜烂的花朵,只能凋零,观众叹她残忍恶毒却在最后不得不怜她香消玉殒。
在麦克白夫人不停哀嚎让自己手上的血液与诅咒一同消失的时候,雨野申彦看到重音泪流满面,到了结尾当渊透世和其他的演员一同对着观众致谢,重音才将满脸的泪用袖子擦去,雨野递给她一盒抽纸,重音带着鼻音道谢。
当放映结束,房间中只有重音的啜泣,雨野不知道重音为何哭得如此伤心,《麦克白》并不是会让观众流泪的剧,他轻轻将手放在重音背后,拍了拍。
重音颤抖了一下,没有拒绝,沉默许久,重音才说:“在……渊透世梦魇的时候,我觉得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像是过去的鬼魂重新纠缠着她。”
雨野申彦说:“很多人都如此推测,渊透世可能是太过投入,因此无法再继续演其他角色,很可惜,这是她生前最后一部戏剧。”
重音擦干眼泪,鼻头哭得通红,这让雨野申彦后悔把《麦克白》拿出来给重音看,应该选择更加欢快的喜剧才对。
此时保姆敲了敲门,说晚餐已经准备好。
雨野起身,但是重音瑟缩了一下,她说:“我应该走了。”
重音过分的苍白与瘦弱,很难让人相信她有被很好对待。
“等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重音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很丑很狼狈,她只想要逃离这个过分华丽的房子,躲到阁楼黑暗的角落,那才是她习惯待着的地方。
重音:“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
雨野忽然抓住重音的手腕,“重音,我没有任何恶意,我……”
此时雨野的腰侧被重音踹了一脚,他感觉到疼痛但是也并未放开重音的手,而渊重音继续咬了雨野的手。
像是试图驯服流浪已久的黑猫,在这个过程少不了被尖牙利爪划开伤口。
雨野用身体的力量将重音按在墙上,他的另外一只手掌垫在重音后脑和墙壁之间,防止少女受到冲击。
两人对抗了一会儿,最后僵持在原地,他们的距离太近,雨野能够清晰看见重音嘴角长长的疤痕,像是被人用利器割开过。
重音注意到雨野的视线落在何处,她羞愤得全身发抖,眼眶都是红的,因为一直被生活磋磨备受伤害,所以心里一直在防备,只想要躲避他人的靠近。
“对不起。”雨野申彦再一次道歉。
重音将脸撇到一边不想看他,雨野慢慢地松开她,和他相比重音太过娇小,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可能也正因为此,雨野在和重音相处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局促和不适。
雨野申彦让保姆将重音的那份晚餐放入食盒,他亲自将重音送上汽车后座。
分别的时候,雨野问重音:“你有手机吗?”
重音摇头,雨野找了纸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递给重音,“有什么问题打给我,好吗?”
重音没有接,她说:“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雨野:“恰恰相反,你让我看了一场精彩的表演,这是你应得的回报。”
重音却落寞地说:“已经够多了。”
雨野强硬地将纸条塞进重音手里,他重复说:“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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