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阿斯普洛斯伸手想要抹去盔甲上的血,他以为那是巫女身上的,擦了半天没擦干净,才恍然发觉是手腕上崩裂开得伤口渗出来的鲜血。
他环顾着满室的尸体,那位名叫贝蒂的老巫女正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她嘴张大着,应该是死前想说些什么,不过看嘴型应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阿斯普洛斯懒得思考她的遗言了,他最后的仁善是替她合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权当是感谢塞拉年少时的照顾了。
手腕上的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到脚下的草坪,勾勒出一条长长的血路。神殿外烈阳高照,热烈的阳光洒遍整片天地,建筑下的阴影处也能为污秽提供遮蔽。纵使躲在角落,墨利诺厄的半黑半白的躯体在白天也依旧显眼,面对阿斯普洛斯的凝视,面纱之上的双眼笑意满满:“我替你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不感谢我,难不成还想杀了我?”
再看不远处,袁思枫仰面躺在了花丛中,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旗枪。不等阿斯普洛斯发问,墨利诺厄解释道:“别多想,我只是让她睡了一觉。”
“好了,让我们继续上次未能结束的话题吧,小帅哥。或者,”她一个闪身出现在阿斯普洛斯面前,手指轻柔地抚向他受伤的手腕,为他止住了鲜血,俏皮的语调里恶意满满:“要不要让我帮你,将你心中的推论坐实呢?”
其实事到如今,阿斯普洛斯已经想不通赛奇想做什么了。如果塞拉当初的预知,和这神谕如出一辙,那从小到大的特殊对待就是有迹可循,可赛奇何必装出伪善的模样,甚至暗示他是未来教皇的候选人呢?倘若并非如此,那赛奇派他和袁思枫来取神谕又是为了什么?
他蹲下身,确认袁思枫只是睡着后,冷冷道:“上回封印你时,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见过不少天庭神,这个女孩身上的气息我从未见过,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方神明。”说着说着,她忍不住伸手触碰袁思枫手里的旗枪,想要将那面旗帜展开。谁曾想她的指尖在触碰上去时,突然涌现一片水雾,尽管及时抽身,浸没在水雾中的手部变成了一团黑色的液体,消失在了空中。
“她来头不小,这绝对是神器级别的,比你们的圣衣级别高的多得多。”
“别扯开话题。”
“好好好,那我挑你最想知道的说,满意了吧,小帅哥。”断肢的部分轻轻扫过阿斯普洛斯的下巴,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格外不爽地皱起眉毛,趁他未发作,墨利诺厄顺着话尾继续讲道:“我从来就没想杀过你们圣域的人,那日的袭击只针对她一人。我想试探一下她,谁知道那个巫女冒出来替她挡了一击,我一看死人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咯。结果等我杀了那个粉发小女孩,回头准备收拾她的时候,她情绪失控引来了暴雨,我怕她这个架势引来天庭的神,就走了。”
也就是说,如果云溪不跟着去的话,当天必死的只有塞拉……身为拥有预知能力的巫女,她一定知道自己会死在那天,会因为保护袁思枫而死!
让他猜猜赛奇是怎么想的?他一定觉得凌云溪拥有感知大地的力量,说不定可以在未知力量出现前发现他,然后呼唤圣域的圣斗士前来救援。但他没想到来人会是没有实体的墨利诺厄,以至于凌云溪就这样殒命在德尔斐的夜晚。
她没有死在与冥斗士的争斗中,而是死在了她敬爱的教皇大人的天真中。
阿斯普洛斯觉得这一切真是可笑啊,连带着自己看见的那份神谕一样,原来所有人的命运早早地被安排好了,他们都是高位者眼中的棋子。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日伦敦夜晚华夏女神嘲弄的眼神依旧历历在目。
【你不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许他去质问赛奇那些问题时,也会得到类似的答案。
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作为下位者,根本不配拥有思考的权利,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许生出多余的感情!
发梢被轻佻地挑起,察觉到布满杀意的视线,墨利诺厄佯装出无从察觉的模样,像是挑衅一般用手指卷起了他的发梢:“那位大人当然有资格这么跟你说了,你若知道她的事迹,你也会佩服她的。”
“什么事迹?”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我觉得你是时候去收拾一下里面的尸体了,再过会儿,她就要醒了,你想好怎么跟他们解释了吗?”
察觉出称呼的不对,阿斯普洛斯抬头看去,刚刚还一副挑逗作态的亡魂女神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气喘吁吁的德弗特洛斯。
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眼眸里盛满了惊讶:“你对思枫,还有那些巫女做了什么?”他颤抖着声音,与之产生对比的是阿斯普洛斯冰冷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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