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依次领取完口粮、开火装备后，分发物资的军官又向众人一一提供了一个信号弹——这是士兵主动放弃的一个选择项。
伍六一将它放进野战负重包的最里层，因为耻辱的号角绝不会由他吹起。
甘小宁说:“你这家伙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用？”
伍六一轻描淡写地回他:“可惜你只有一条命，否则我把我的给你，你能用上两次。”
白铁军在一旁插嘴:“一起吧，老家伙们。”
伍六一:“还用说？”
马小帅重重点头，当然是一起行动啦。
几人边说边走向武器载车挑选自己善用的枪支。
甘小宁挑了一把突击步枪，他边摸边感慨:“真想念以前在七连共同作战的时候，这样的作战机会真是来一次少一次。”
他挑眉:“咱老七连的都在这里了吧。”
白铁军挑选几个烟雾弹揣到野战包里，他很无语:“这才多久你就把八一忘了。”
甘小宁无辜:“怎么可能，我是以为她不参加，上次军事比赛她就没参加。”
白铁军不可置信:“咱哥几个没一个叫她一起来的？”
马小帅闷声闷气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班长了……”
始终没发话的伍六一终于吭声了:“她有其他安排，来不了。”
不过也算是好事，她一个人在钢七连，有任何安排都比没有安排要好得多。
一辆又一辆的军卡将士兵们送至演习作战前线。拉紧的车帘将外面的景象全然遮蔽，士兵只能在车内静坐着，感受无尽止的摇晃。
自高城发出作战指挥后，指挥坦克打头阵，后面的坦克像一条长长的锁链般接连启动，向着演习区域推进。
坦克的大功率马达发出低沉厚重的轰鸣声，排气管不断向外喷出烟气，混杂着弥空的沙尘，瞬间让本就未明的天光愈发暗沉。
“我的梦中情坦，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触摸到它，感谢九九式，感谢副营长。”坐在坦克驾驶舱的一名师侦营士兵简直兴奋到想要飞出去。
在履带底盘轻松地越过地面一个很宽的沟壑时，他为自己的操作不禁欢呼。
坐在观察窗高位的士兵说:“你感谢反了，是先感谢副营长，再感谢坦克，没有副营长，你做梦都碰不上新式装备。”
驾驶舱士兵:“没错没错，代理连长给我们带来技术上的指导，副营长的到来让我们装备升级，你别说，最开始听说我们营有大变革，我还以为我们会无家可归。”
观察窗口的士兵道:“所以说嘛，祸兮福所倚，凡事皆有可能——唉！盯着前方！！你自己看都落后多少了！”
很快，在参加考核的士兵们未到达演习区域前，师侦营开来的精甲打击装备已预先隐蔽就位。
一个士兵推开坦克的顶舱盖，探出半个身子问旁边侦察车上的史今:“连代，我们动用了营里一半的装甲战斗车，这次演习的人很多吗？”
史今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师下辖各个团都有精锐参加，人只多不少。”他的目光有所期待，那是只有钢七连的人才能意会的。
军卡驶入荒郊，不远处有两栋废弃小楼。领头车率先停下，后面的车依次绕到旁边并排停下。
领头车上有喇叭声响起:“已经进入战区，做好战斗准备。已经进入战区，做好战斗准备……”
这声音将所有在军卡上坐到麻木的士兵瞬间醒了神经。
“倒计时，十，九，八，七……”
士兵们快速紧束武装，拉栓上弹。
“三。二，一！”
后车帘刷的一下被扯开，此刻日头温度不狠，但光线仍有杀伤力，在迎面刺眼的光照下，士兵们不得不低着头跳下车。
载人军卡有序撤离演习区域。一大批士兵开始分散跑远。
伍六一几个人跟着军卡这个移动掩体先推进了几十米。
随着与军卡的距离拉开，伍六一往四周环顾，仅仅一瞬间他便发现远处隐藏的一个个精甲怪兽。
他心里警鸣拉响，大喝一声:“伏低！”
甘小宁等人立刻趴下，就地寻找护身掩体。
伍六一已经打开了枪架。
远处静的可怕。
有冲出好几百米的士兵忽然停下，遗憾的是他们现在才发现被伪装网覆盖的坚甲火力群。
他们首当其冲被火力淹没，一簇簇白烟升起，士兵们就地躺下。
在各式步战车的战斗室里，侦察营士兵们各据其位。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放亮，透过射击孔，士兵的射击火力形成一片低空火网，炮弹的尖啸与爆炸声覆盖了一大片区域。
高城看得非常生气，他坐在装甲指挥车上，通过通信器大喊:“都自己人，真以为是敌人啊，打这么狠，信不信我让你们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士兵们收敛了一些。高城倒也不是心疼所有考核士兵，他只是心疼他老七连的士兵而已，尽管他甚至不确定是否有老七连的人参加。
等火力由区域性射击变为目标性开火时，伍六一等人终于可以喘口气，继续向前推进。
他们往有高低起伏的坡地跑去，坐在步战车里的负责追歼他们的射手因坡地角度问题，只能从车里探出身架枪进行射击。
眼睛刚刚盯上瞄准具，一个士兵的头上就古怪地冒了烟。
“怎么回事？！”士兵愣怔了很久，完全没想到自己能成为被首杀的对象。但很快，他旁边探出身来的几个士兵头上也接连冒了烟。
也就是这个空当，伍六一等人才能在没有山丘的掩伏而彻底暴露的情况下继续顺利推进。
史今看出了这怪异，他果断下令:“注意不要探头，对方有狙击手！”
高城喊道:“包抄过去，保持在对方反攻射程之外进行打击。”
于是师侦营的钢铁巨兽群开始分目标进行包抄，坦克履带的嘎吱声不绝于耳。
白铁军跑到大喘息，背上的负重快要将他压倒在地:“以我的听觉辨别，对方全是高机动装甲武器，我猜这次是真的国外兵团，名为演习，实则真的开战。”
伍六一说:“少说些不找调的话。”
白铁军委屈到欲哭无泪:“难道不是吗？犯得着用这些武器对付咱们吗？”
甘小宁宽慰他:“咱们不一直前进地很顺利吗，这就叫好装备落在小兵手里，照样没有威胁力。”
伍六一哼笑:“没威胁力你跑我前面干嘛，拿我挡子弹呢？”
仅仅第一天，几百个考核士兵很快躺倒尽一半，侦察营的战车在演习区域自如穿梭，像遛狗一样将抱团移动的士兵左右夹击，然后无情歼灭。
但这种倒向性的胜利并不会令高城有多少快感。
他只能试图从每个倒下士兵布满迷彩的脸上辨认是否有老七连的人。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这是他内心欣慰又庆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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