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在洛宁独掌乾坤,随着岁月增长,周身气质与威势也愈盛。
当年在兰口时偶尔还能窥见的些许青涩,此时已然完全消失了。
顾时夜这时候突然偏过脸看向我。
顾时夜: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还好。
可不是还好。
对于我来说,能够继续活着,还能再和他见面,而没有消失在那些副本游戏中,当然是“还好”。
他目光沉沉看着我,眸光略闪动了下,但最终却没说什么,只应了一声。
顾时夜:嗯。
四下静谧,月光洒落在地面上,在我和顾时夜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我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和顾时夜走出了很远。
我停住脚步,扯了扯顾时夜大衣的袖子。
我:顾帅……
顾时夜:叫我什么?
我老实改口。
我:四哥。
他一贯的面无表情,但此时我却觉得他嘴角略微放松了几分,似是感到满意。
顾时夜:嗯,怎么了?
我:我要回去了,我亲戚他们还在里面。如果太晚回去,被他们发现了不好解释。
顾时夜:你是和你亲戚来的?
我:是的。
男人低下头,黑眸定定看向我,半响后低声应了一声。
顾时夜:嗯。回去吧。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
月色轻柔,照亮前路。
我看着身旁男人冷峻的侧脸,心中也变得平和安静下来。
要和顾时夜说些什么吗?
我:四哥,你近些年来怎么样?
顾时夜:不过那样。打过几次仗,日常就是处理公务。
我:那你平时休息的时候会做什么?
顾时夜:看报纸,或者一个人去洛川边上走走。
此时仍是夏秋相交之际,园林中时有蝉鸣响起。夜风却轻柔又安静。
我和顾时夜并肩向前走着,能清晰地听到草木划过他外面大衣的摩擦声响。
我们最终走回了宴会厅外的庭院中。
我停下了脚步,顾时夜在我面前站定,略低下头看着我。
顾时夜:你若有事……就来找我。
我:好。
他点了点头,抬手用拇指擦了下帽檐。
顾时夜:进去吧。
我:四哥,那我走了。
我回过头同他告别,从另一边的门向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余光中可以看到顾时夜始终站在庭院中,身姿笔挺,目送着我走进了门里。
庭院中。
徐秘书长悄悄从后面走过来,正对上顾时夜转身。
顾时夜:什么事。
徐秘书长:老夫人好像出来了,在找您。
顾时夜:嗯。
徐秘书长:顾帅,刚才那位小姐是……?
顾时夜:是我……
男人话说到一半时又突然打住,偏过脸淡淡地瞥了徐秘书长一眼。
顾时夜:……继续说军备更新的事情吧。
江家众人今晚明显都很高兴,毕竟对于江家而言,出席这样的宴会的机会是很难得的。
直到宴会将要散场时他们才恋恋不舍地从别院离开,因而他们也没注意到我整晚都不在宴会厅里。
回到怀安路的别墅后,江家众人的兴奋还依然未褪。
江社长:可惜的是顾帅都没说话,只在顾老夫人面前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都没看清楚。
江书光:顾帅一向低调,本身又不太喜欢这种场合,想也会是这样。
江社长:什么时候我们若能搭上顾家,才叫是一步登天呢。
江夫人:行了,你啊,尽做美梦。
虽然是唏嘘遗憾的语气,但从表情上来看,他们并不真的为此而遗憾。
毕竟他们本就没抱着真能如此容易搭上顾家的希望。
江社长也不以为意,依旧乐呵呵地笑着。
江社长: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嘛。
江社长又和江夫人畅想了片刻江家的美好未来后,便上楼休息了。
江夫人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一旁的我。
江夫人:瑾禾,你晚上去哪里了?纪公子说想找你说说话,但都没找到人。
我:会场里人太多了,我有些憋闷,出去透透气。
江夫人低声抱怨了一句什么。
江夫人:你也真是的,这样难得的场合,不懂得把握机会。
找借口将江夫人的盘问糊弄过去。
我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演技。
江夫人相信了我的说辞。
江夫人:算了,等哪天再让书光牵线带你们出去玩吧。
或许是见我态度诚恳,又或许是心情真的很好,江夫人并未过分责难,只是稍作提点便上楼休息了。
隔一天便是周一,我照常回到学校上学。
临到放学时,有同学在教室门口喊我。
同学:顾瑾禾,外面有人找。
喊完还略带好奇地看着我。
有人找?难道是报社出了什么事情?
还有什么人会来找我?
我走出教室门,意外地看见顾时夜正斜倚在走廊窗前,等着我。
他穿着一件黑色常服,外面披着外套,脚上依然踩着军中制式的黑色长靴。
他没有穿制服,且他也不喜欢在公众媒体前露面,报纸上偶有几张不甚清晰的黑白侧脸照片。
因而一时间倒没有人认出他是谁。
只是这样一位年轻俊美的男人来学校里找人,依然算是一件稀罕事,因而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不过这时候的学生还大多性子内敛,所以也只是悄悄地看和议论,并不敢凑到近前。
我向顾时夜走去,他抬起眼,看向我。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沉和冷,只在接触到我的视线时略微放缓了稍许。
我走到他身前才站定,感受到周围其他人的注意,不由压低了声音。
我:你怎么来了。
顾时夜垂下眼。
顾时夜:前日是我思虑不周。你现在寄住在亲戚家,翠嫂贸然去找你,恐怕不便。如果你今天有空,我就接你去翠嫂那里看看。
顾时夜如今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日理万机,他特意抽空来接我去看妹妹,这份心意便是难得,我又怎么能没空?
我:有空的。
顾时夜:嗯。你去收拾东西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好。
我转身欲回教室中收拾东西,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回头低低道了声谢。
我:四哥,谢谢你。
我看见顾时夜眉目略微舒展了一瞬。
顾时夜:嗯。
我拿着包从教室出来后,顾时夜直接伸出手把我手中的书包接了过去。
顾时夜:走吧。
我跟在他后面走出教学楼,在楼门外他略停住了脚步,等着我跟上去。
顾时夜:不急。现在时间还早,翠嫂一般不会回来。我没怎么来过洛宁大学,你带我走走?
我:哦,好。
虽然我也有点疑惑,翠嫂不是已经开始退休生活了吗,怎么会这个时间还不回家。
正是早秋时节,学堂两旁的树木有些还绿着,有些叶子已经黄了。
我和顾时夜肩并肩漫步在校园里,穿过一幢幢学堂建筑,秋日的阳光筛过树荫,落在我们的身上。
顾时夜:你在波瑞阿斯号上的时候,为何像是不认识我。
我迟疑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说,因为那个时候的我,的确不认识你?
在波瑞阿斯号上遇见的时候,于我是初遇,于顾时夜却是重逢。
再后来我接取了苏家相关的任务,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却是去到了一个更早的时间线里,遇见了更为年轻的顾时夜。
那个时候,他是我的重逢,我却是他的初遇。
但这些解释,我却不能说出来,告诉他。
我:那个时候刚生过一场病,记忆确实不太清晰,很多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在兰口城的那些事情,我已经都记起来了。
顾时夜:嗯。
和以前一样,哪怕我的过往经历、我的很多解释都存在用常理无法说清的漏洞,顾时夜也没有再做追究。
他突然解下了自己的外套,伸手递给我。
顾时夜:起风了。你穿得薄。
我接过衣服后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穿上。
他的外套对我而言过于宽大,几乎能把我整个人都裹住。
我:谢谢。
我小声道着谢,顾时夜低下头,伸手给我整了下衣领。
顾时夜:不用。
我抬眼看他,他难得地补了一句。
顾时夜:你同我,不必道谢。
洛宁大学占地面积颇广,我们在校园里转了约莫一个小时,直到天微微擦黑时才走出校门。
顾时夜的车在学校偏门外一条街上停着。
前后两辆,都是低调不惹眼的黑色,车后却挂着洛宁军方专用的车牌。
看见我们出来,在外等候的司机和一名副官都愣了一下。
另一名副官却不动声色,是我之前见过的路全。
我后知后觉意识过来他们的反应是因为我身上所披的衣服。
顾时夜拉开门,护着我坐进了前面一辆车子的后排。
车子启动,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路全和另一位副官的车跟在我们后面。
片刻功夫天就已经完全黑了,道路两旁橘色的路灯亮了起来。
斑驳的光影透过车窗映照在顾时夜的侧脸上,让我忽然想起那年兰口的落雪。
我:顾时夜。
顾时夜:怎么了?
他转过头看向我,冷沉的黑色眸子完全隐藏在阴影里。
我:洛宁什么时候会下雪?
顾时夜:说不准。早的年份,十月份就可能飘雪;晚的时候,要接近年关才会下。想看雪了吗?
我:想。
顾时夜:洛宁西部苍荣山雪景一绝,等下雪的时候带你去看。
我:好。
车子最后在盛福路的一幢普通二层小楼前停下。
翠嫂早已在门口等候,看见我们到来就连忙把我们迎进去。
翠嫂:夫人,冷不冷,今天外面降温了,你该多穿些的。
然后她看到我身上的外套,温和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才意识到这外套我穿了一路,我连忙脱下来还给顾时夜,顾时夜又递给一旁的副官拿去挂上。
一阵菜香味飘至鼻尖。
客厅里,一桌子饭菜已经被翠嫂张罗完毕,粗略看去,都是按在兰口时我和顾时夜的口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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