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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执政官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执政官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1.

在最初的弭泪岛上。

白城的大人在无数新生的世界中,遵循质点的意志将橄榄枝插向弭泪岛掌权者的发髻;这位青年人只需要低头就能获得这最原始、最简单的一场胜利;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从此,弭泪岛就在白城的指引下奔赴战场。

无尽的争斗,一次次的选择,所有人都坚信着白城永远都能带领他们赢得所有;事实的确如此,他们欢呼着,将白城堆上神位;城中央那最高的、拥有金色的尖顶剧院为表对神明的祝贺第一次向平民们展开了大门。

幼时的执政官还没获得这个头衔,那时大家都叫他的名字,罗夏;名字都显得炽烈明媚,透着股蓬勃的生意,所有听过他名字的人都会笑称人如其名。

小罗夏不喜欢特立独行,他喜欢热闹,于是悄悄藏起了那身尊贵的象征着白城眷族的衣袍,换上那身粗麻衣装挤在重重叠叠的人影中观看表演。

那是多么盛大又美丽的一场歌剧啊,他的同胞们面上堆满那些应该被称为期待的**,视线投向那方小小天地;看清或看不清面容的人合着乐声一起歌唱,歌声响彻天际:他们想要无数的胜利,想要那靡靡丝竹之音穿透云端直达那些大人面前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少年人随着人潮晃来晃去,不用触摸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发烫,心脏于胸腔鼓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为什么心跳会这样快呢,明明我参加过无数的祭典了——应该是人太多了吧,我该是兴奋的;小罗夏捂着胸口想着,谁会不崇拜白城的大人们呢!

他自认为想明白了,拾起笑脸跟在那些歌者身后:他们跳舞,他也跟着仰头抬手;他们唱歌,他也跟着哼出不成调子的歌谣。

这是一场漫长的庆典,从白天到夜晚,表演者换了一批又一批。

“一开始那位琴师呢?”他没忍住溜到后台,敲了敲门迫不及待问道:“她还没有休息好吗,她可是弹得最好的那个。”

旁边有了解的歌者斜了他一眼,见原来是大人的孩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反问:“那你知道白城的大人需要什么吗?”

“需要什么?”

“白城需要丰饶、胜利——那些绝对且永恒的胜利;所以理所应当的,总有人要被淘汰掉。”

他不懂,只知道这些都是赞颂白城的词句,于是想了想又说:“白城的大人那么好,那我呢,我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交谈笑语都因这句话戛然而止,四周突然静了,只隐约听见外面如潮水般的呼声。这房间里所有的歌者都将目光投在他身上,一如海啸前夕那些脆弱的飞鸟们警觉的伫立;但是飞鸟无法撼动大海,他们叹了一口气,默契的不再言语,只是用手指轻轻拨弄着怀里精致的乐器,那首烂熟于心的歌在此方天地响起,头饰耳坠于灯光下闪闪发光,像是流淌在发梢的泪:

“白城、完美的白城、代表胜利的白城!祂是由歌声、由一切最完美的东西构成的;一切赞誉献给白城!

而您呀,小孩子不要想太多啦——您该是由糖果、由纯粹的信仰构成的。”

2.

在那日的贝希摩斯号上。

代表“执政官”的桂冠从罗夏父亲的头上转移到他的头上,从那日起不再有“罗夏”,留下来的是“执政官大人”。

不过这可是白城大人们赐予的无上荣耀!

他抚了抚发梢的金饰,含着笑站在装修华丽的剧场里,他的士兵们正在排练即将送给白城的舞剧。

这些来自弭泪岛的年轻人曾握着最尖锐的矛、穿着最坚硬的甲在星海中征战;遵循着白城的意志咬牙夺下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执政官牢牢记着幼时与那位歌者的对话,所以他坚信如今的贝希摩斯号是永恒的、无坚不摧的:他们是白城最忠诚的臣民,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受邀作为赢家前往白城的祭典啊!

从剑与火中夺得胜利的青年人们笑着卸甲解矛,曾最锋利之物被纺成柔软又脆弱的织锦披在身上;沉重的痛苦的,舞台上满是鲜血,他们垂着头,表情柔顺抱着被砍下的双足,在刀尖上跳着献给神明的舞蹈。

咚咚咚,咚咚咚。

神啊,神。

执政官站在甲板上,面前是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川。

小小的、美丽的,巨大的、坚固的。

而船疾驰,执政官清楚的知道贝希摩斯号即将与之撞上,砰然之声将要响起,是谁在碎裂或是枪响?又究竟是谁要走向毁灭?

他不敢抬头。

于是执政官缝上双眼,说这是最精彩的演出;他封住耳朵,又道这是最动人的音乐;最后他一点点将自己的理智咬碎吞下,称赞道原来这就是白城,永恒的、最完美的白城!

或许最纯粹的信仰当真能换得神明的一瞥,哪怕这份关注的背后是他们轻轻抬手,将执政官用尽全力才变成的命运之秤上的、最重的砝码移走。

——咚。

命运不可改变的坠向另一个极端:执政官从未想过弭泪岛会被毁灭,这个葬送万千人的文明一如其它失败的世界一般被轻飘飘的泯为灰烬,而这些自诩为神的家伙美名其曰“质点的选择”。

曾无数次他们为质点没有选择敌人而载歌载舞,现如今质点也没有选择他们。

从来就没有人能永远的赢下去,胜利本就不公,人心本就是偏的;执政官一清二楚。

但他强行撕开鲜血淋漓的双眼,将眸光投向十数天前,他的士兵们口中的那些祝词好像还在他耳边萦绕,那些承载魂灵的记忆不论白天或黑夜的在贝希摩斯号上欢唱:

“白城、我们敬仰的白城、代表胜利的白城!祂是由鲜花、由一切最完美的东西构成的!一切赞誉献给您——

大人、而我们的执政官大人,您是由胜利,由我们的爱构成的。”

3.

在往后那无尽的星空中。

曾有无数的“弭泪岛”化为的灰烬在破碎的海洋里痛苦哀嚎,“故土”、“复仇”——“灰烬”的记忆里充斥着这些字眼;绝望的愤怒的,崭新的“Million”将贝希摩斯号重铸,这艘由过去组成的钢铁巨兽被填入名为仇恨的燃料驱动着往前走,哪怕这船与记忆中不尽相似、成为了自己陌生的模样,但这就是他的军舰。

执政官想,正中那间最漂亮的剧院不要再唱着白城的歌了,他的士兵们要自由的唱歌。

于是来自各个世界的人笑着跳着,那些表演一开始歌颂生活,最终化成一句又一句“完美的帝国、代表胜利的帝国!一切赞誉献给您,我们的执政官大人!”

熟悉的歌声并没有引起执政官的注意,他百无聊赖的歪在第一排正中的座椅上,无聊的表演让他的思绪不受控制的飘了飘。

执政官有时也觉得可以将自己的过去称为一场“舞剧”:表演者、观众,一场合格的表演无外乎有这两类角色;表演者在那高台上伸展着身躯随意的笑闹着,生、杀、予、夺,一切爱恨都在此上演,这些被写下命运的人就像是这小小天地的王——权利,这就是权利;白城支配弭泪岛,而他们支配无知者的情绪;幼时的他清楚的感受到这一点,可白城的大人们多么尊贵啊!他们理应得到最好的——他们都这么说。

那时的他看过献给白城大人的表演也听过唱给平民的歌谣,时间久了也觉得这些千篇一律的东西端不上台面,于是开始寻求“独特”,献给白城的“独特”;而什么样的剧目才能算得上能配上白城的独一无二呢?当时的执政官想不出。

直到他长大才突然发现,“弭泪岛”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剧场,尊贵的观众早已入座,他站在后台,舞台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唱着开场:白城期待的胜利即将上演,他除了表演者还能成为什么呢?

他清楚的知道答案。

执政官贪婪的望向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神明,在冥冥中所有人都已拿好了剧本。他不是表演者也并非观众,他是“导演”:他挥舞着双手歌颂着白城,将一切对生、对胜利的渴望掩藏在舞剧之下;那时的他策划了这一切,想要从白城那里榨得所有利益,但结果就是亲手将自己的军队、自己的同胞送进深渊。

可是我没办法拒绝;他在无数的夜里这么告诉自己:我没办法拒绝当时的白城啊,我除了臣服和死亡,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可是执政官,另一个他在耳畔这么说:在那些荒诞的舞剧开演时,在一次次的胜利背后,你当真一点不曾察觉吗?你早就知道,你们只是哄神明开心的傀儡,你笑自己不愿被掌控命运,成为神明的刽子手,但你现在所作所为又与曾嘲弄者有何不同?你如今所得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付出了太多,你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呢?

舍不得你的士兵们的笑脸,舍不得这片刻的、虚假的太平。

熟悉的剧目裹上虚妄之糖,被高高捧起又被糊涂者吞下,而他的士兵、他的同胞,在时间的长河里笑着唱着:

“白城、完美的白城、代表胜利的白城!祂是由生命、由一切最完美的东西构成的;一切赞誉献给您!”

不同的他追在他们身后一遍遍的问:“那我呢,我该是什么构成的呢?”

咚咚咚。

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

心脏如同被施加绞刑,在胸腔挣扎着撞出绝望的悲鸣。

执政官痛苦的与过去的自己对话,像是告诫也像是哀嚎:

我该是由过去构成的,只要我活着,那么弭泪岛便在我的记忆中永存;他们会在其中点燃不灭的薪火,而所有炽热与苦果由我吞下——那火要一直烧,直到把过去也烧个干净。

4.

在千之帝国,在执政官的无数个梦里。

神明百无聊赖的举起屠刀,第无数次的将刀锋搁在绵羊颈侧,嬉笑着等待他们惊慌失措的撞向死亡;可猎物猛地蹬腿露出嘲讽的笑,神明们还未回头,仇恨的獠牙就已经咬下将他们的头颅嚼碎。“白城”的存在被他们这些自诩复仇者的家伙一点点抹消,像是曾经未被质点选择的那些文明一般轻飘飘散去;就连他们的“遗留物”都被洗去过往,政权的推翻重建来得如此容易,执政官的仇与恨还未疏解完毕就什么也不剩了,他反复重现想以此获得慰藉,却像是打游戏历尽千辛万苦升满百级重刷十级boss,没什么趣味,最后只能悻悻作罢,倒在记忆中飘荡。

如果将人生称为海洋、其中最重要的转折称为锚点,那么执政官的船锚便深深镶嵌在白城里。

从最初的舞剧到只能流浪在他记忆里的贝希摩斯号,波涛滚滚,冠以过去之名的塞壬举起长矛于镜花水月中歌唱,而他沉默着被钉死在赤雨林,成为那不朽的锚。

无数次的循环,无数次的轮回;执政官一次次在推演系统中的想要拔起船锚让他的贝希摩斯号起航,去往未知的、他未曾决定过的未来——

可妄想支配虚幻之物亦如从水中捞月,锚点只做回忆,他不能、也无法改变。

虚构、重建,虚无缥缈的未来就像是最易碎的琉璃心,他高高举起小心翼翼的想要将其放进记忆里,却在掌中碎裂之时陡然惊醒:就连这一次次的重蹈覆辙也只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贝希摩斯号是自由的,它、他们,一直在梦中的星海中畅行;被记忆虚构之人并不知晓那必死的终局,只是一遍又一遍歌唱着美好踏入深渊。

而他呢?而他只会沉默,最后被赤雨林囚禁,成为那无声的、生锈的锚。

咚咚咚。

那是究竟什么呢?

他凝望着记忆中破碎的船锚,**、亦或者绳索的碎裂声,最终凝结成亘古不融的坚冰;每个深夜的呢喃,每场舞剧的挣扎,一如赤雨林中不息的悲泣;曾经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一根根压在脊背上的稻草,而苦苦背负所有的终局只会是死亡。

那么我做了什么呢?

执政官抬头,只看到曾经的自己高声颂歌:“白城、完美的白城、代表胜利的白城!祂是由丰饶、由一切最完美的东西构成的——”

他是将弭泪岛压上赌局的赌徒,他就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5.

在那日的灵界。

在被筛选的世界中他遇到了无数个“自己”。这些熟悉的角色、熟悉的场景,甚至于熟悉的反抗,都让执政官感到乏味;从年少一直延续至今的爱好悄悄冒出头来:他果然想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于是他重操旧业,再次撰写剧本。

这里需要什么呢?

一个族群、一位领导者?或是一个可触的神明、无数份信仰?

他抬手,他们欢笑笑语;他皱眉,他们明争暗斗。

执政官看着这些阿萨一如曾经的自己般披上与信仰相似的衣袍,轮转的无数纪元中他们互相争斗又歌唱着胜利,另一个、崭新的“弭泪岛”在他的统治与压迫下出现。

一切仿若故事重演。

是了,提线木偶又怎能脱离剧本呢?

他有些倦怠,可早在那幼小的狮灵将利刃抵在心口、那位年轻旅者将刀尖遥遥指向帝国、万千阿萨所铸成的方舟出现的时候,偶线就已绷然欲断。被她击碎一抹神思的执政官猛然抬头,无数的偏差推动着那艘他再也无法复原的旧忆之船于此航行,现在和过去的灵笑着哭着,最后迈向了“未来”。

他再次梦到了白城,梦到了弭泪岛和自己的同胞。那些相似或迥异的故事在他亲手搭建的剧院里上演,由一人记忆构成的过去只能一遍遍走向命运既定的绝路。

可是执政官又想到灵界,想到无数的“他”;“他”本该如此,以弱小的人类之躯发出最震耳的一声悲鸣——罗夏本来就是弭泪岛的祭品。

可是他没有与弭泪岛一起消亡,而是永远的留了下来。

他躲在赤雨林里,无数的“罗夏”于此处悲泣:谁才是该活下来的?执政官,你这是在愧疚吗?所以你才会在后续的无数个日夜里一遍遍的回忆过去,那时的你当真无法改变吗?

源头即错误,他发现白城或许永远不会灭亡。

这个操控了他半辈子的地方现在仍然在他身躯上扎根发芽——最后的他一如曾经那些白城的大人:他们笑意盎然端坐于台下,虽从不亲手杀人,但手上早已淋满了血;他低头,也觉得自己掌中猩红一片。

执政官恨着白城,亦恨着如今的自己。

6.

执政官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他将船锚紧紧扎进峭壁中,躺在甲板上闭上眼,呼吸随着日光明灭:

我是弭泪岛,也是过去。

执政官是由恨意和白城的碎片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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