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听到你这么说，子墨反而露出有些挑衅的微笑：“欢迎，来到我的世界，YN小姐。”
他张开双臂，仿佛代表着这个房间的意志，彻底向你发出邀请。配合那些不可言说的小装置，深红色夹杂黑色的背景，你恍惚觉得整个地下室就像一个神秘小盒子，一个跳脱秩序之外的小盒子。子墨，就是小盒子中的魔鬼。
你一直认为，141就是一座冰山，地平面以下的东西足够丰富，比如心理咨询室就已经处于基地地下五层。可是子墨的小盒子，甚至还要在冰山之下。又或者是......处于另一个世界的小小狭间。
你会在这个房间留下什么？
你又会在这个房间得到什么？
子墨随手拿起沙发上的衬衫套上，但没扣扣子。你很少见他这样，虽然他平常也并不是在衣着上一丝不苟的人，但总是很少像这样......流露出强烈的吸引力。
的确，你们同根同源，有着同样谨慎理性的大脑，却也背负相同的压抑。
比如，子墨除了战斗服以外，个人私服总是相当运动男孩风格，偶尔夹杂一些大众潮牌和轻奢。相比基根和西蒙，把他丢进男大学生堆里，基本是没什么违和感的，旁人只会觉得他是个家庭条件不错的大学生。
“旋转木马，爱坐吗？”
子墨走到其中一个装置面前，伸出手拍拍马屁股。虽然被子墨称为“木马”，但这匹马并不是木头材质的，反而是某种复合材料，看上去很光滑。
你没有说话，视线不可避免下落到马背上（）。
（……）
见你依然沉默，子墨有点可惜：“YN，你不打算夸奖我的技术力吗？”
这么一说，的确是。你记得基根说过，子墨精通武器改造，没想到这小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技能树已经枝繁叶茂了。
“很厉害。”
你夸奖得言简意赅，但也显然缺乏感情。
子墨没有说什么，关掉电源，又转向下一个装置。那看起来是一个小型断头台，只是本该是刀片的位置，换成了薄绒软垫。上片落下来和底座合拢，会留出一个圆形空洞。比起斩首，仿佛更适合用来——
“把你的头禁锢在这里，你就动弹不了了。当然，移动上片到这个位置，它还能模拟腰斩，不过也是起禁锢作用。”
你走到“断头台”旁边，也是子墨对面，伸出手轻轻抚摸本该是刀片的地方。很柔软，很舒适，一定不会伤害你的皮肤。你呼出一口气，脸上带了笑容。
“还有这个，”子墨跨步到另一边，来到一张高背椅旁，“这个比较普通，电椅。”
在子墨期待的眼神中，你也跟随着他走到电椅旁边，左手手掌与扶手相贴。随着他打开控制按钮，一阵细小的麻痹感攀上你的手心。不疼，反而有一些痒。
“每个区域都有细致划分，手臂、后背、后腰、大腿、小腿、脚底。电流大小也可以控制。”
大拇指稍稍用力，子墨推动按钮，加大电流。你逐渐感觉到疼痛，心脏也有些不适。
“目前还是排名倒数第二的档位。”
子墨强调着“倒数第二”，眼神一直锁定在你身上，准确说，你的脸上。
你抿抿嘴，同他进行对视。
他期待看到你什么表现呢？
子墨发现，他自己也没有答案。你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让他兴奋？你做出什么样的动作会让他——
（……）
你微笑道：“还行。”
二
“你适应很快。”
你原本以为子墨会进一步加大电流，甚至略微弓起脊背，全身肌肉绷紧，准备迎接挑战。然而，子墨撤掉电流，走到楼梯边，冲你偏头：“好了，你可以走了。”
走？
“你该回去了，YN。”
不是......故事发展不太对吧？这要是走了，作者大概会被倒吊起来挨鞭子吧！
虽然作者的安危并无所谓，你完全不关心......
“我为什么要走？”你仿佛听到什么滑稽的话，“我才认识了三个新朋友，这里不还有其他一些......小伙伴吗？”
子墨靠在楼梯边，低声道：“其他都不值一提，这三个是我的得意之作。”
你回到旋转木马旁边，抱住马脖子，感叹道：“你作为造物主，怎么还偏心呢？只喜欢某几个孩子，剩下的都发配边疆了？”
没等子墨回答，你又喃喃道：“可是，成为某个人偏心的对象，真好……”
虽然代价是，另一个人的不被爱。
你当着子墨的面，屈指弹了一下马背上（）。
（……）
“所以，你这小东西真幸运。”
三
背后袭来一股大力，你没有感到惊讶，顺从趴在马背上。
（……）
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替你把贴脸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接着端详你几秒，轻声道：“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YN，就连你对自己也不是公平的。你偏心你的（），你的（）就要受苦。”
你接过他的话头：“那么如果把这个房间以及房间内的你和我，看做一整个生命体，爽了你……”
你的右手食指戳上子墨的心口，指甲刮擦着他的皮肤一路往下（）。
“痛苦的就会是我，是这个意思吧？”
子墨恍惚想起，曾经赏识他的那位长官，曾经把社会比喻成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
“社会多贪吃啊，只顾着活在上层空间的那张嘴享乐，全然不顾中层的肠胃已经准备拉稀，最后倒霉的永远是底层的（），还有被肥肉淹没的（）。”
长官说话粗俗，一开始让大院出身的子墨非常难以接受。但很快，子墨发现这老东西说话总是那么贴切。
“不信你看吧，子墨，要不了几年，全天下没几个男人愿意用（）制造新的小畜生了。”
（）管他什么社会的缩阳入腹，他只想让你疼痛、再疼痛一些，只因为你消解了他的语言陷阱。
他想要引诱着你承认，（）。
没想到，你小汁根本不吃这套，轻而易举用他的理论化解了危机。
子墨笑了，向你发出新的邀请：“YN，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四
“快乐为正数，痛苦为负数，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我也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我们当中任意一人，如果感到快乐，就根据快乐的层级加分；感到痛苦，就根据痛苦的级数减分。”
你花了几秒理解游戏规则，露出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好啊，试试。”
你擅长做题，你特么爱做题。你也擅长竞争，尤其擅长内卷。
子墨向你征求意见：“回合制？”
你点头，表示赞同。
“以及......痛苦和快乐，你选谁？”
你挑眉：“你让我先选？”
子墨笑了：“虽然我很想告诉你这是女士优先，但其实这和我们的意志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了，最终的选择一定会是这样。”
确实，子墨说得没错。
在从暗影基地回程的路上、子墨对你发脾气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把一切思绪都交给大脑控制，付诸于绝对理性。就像那天解答“基根的愤怒”那道题一样，你开始思索切入点。
记忆中，这似乎是你第一次见子墨发脾气？为什么呢？从接到你开始，他那股没来由的火气，到底是因何而起呢？
吃醋吗？
不应该啊，要吃醋早醋了，这玩意儿还能延迟反应的？
也不可能是他讨厌你，否则他就没有必要为你做这一切，甚至独自抗下隐瞒关键信息的风险。那么......他的攻击性，就不是单纯冲你而来，更多是对他自己的攻击满到溢出之后的迁怒。
攻击自己的人，一定会选择痛苦。确实如子墨所说，他只是看起来有选择罢了。
“来吧，子墨，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
刚才做选择，是你先来的，这一次，你打算让子墨先来。这是你的习惯，你总是喜欢后发制人。
（……）
你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坏人。”
子墨笑着搂住你的腰，低声道：“没错，我就是坏人，不过按照游戏规则，我还是要对你做一件事。”
他掐着你的腰，将你举起来，放在马背上。你不习惯这个高度，忍不住紧紧抓着子墨的小手臂。但以你手掌的大小，根本无法将他的手臂围拢，甚至只能覆盖一半。这样对手指握力要求很高，而你显然是不够格的。所以，子墨轻而易举挣脱开你的手，恶劣退到一边。
木马轻微晃动，托着你缓缓升高，逐渐升高到房间上层。子墨也从俯视你，变成仰视你。
这个房间本就纵深极夸张，大概是普通房间的三倍，你目测自己现在离地大概5、6米。
你抱着马脖子，完全不敢动。你低下头，哀怨地看着地面的子墨，轻声道：“我恨你，子墨，你作弊。”
子墨笑得一脸灿烂，两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心情如何，YN？上面的空气清新吗？”
你不愿意丢了份，故作淡定道：“好得很！高处的空气都是香的！”
子墨的声音又传来：“加一条游戏规则，描述心情的时候不允许撒谎！”
你咬牙切齿道：“非常不好，心情扣十分！”
子墨席地而坐，向后仰躺，欣赏着你挣扎的模样：“心情，不增不减。目前，房间的分数是-10分。”
不愧是掌控刑讯的大变态，折腾人都不会有心情波动的。
（……）
“哇哦，腥风血雨。”
你看他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来气，立刻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当然，也许你直接跳下去，摔死在他面前，他大概会心情扣100分。但那样，你会立刻输掉比赛。
头可断，血可流，比赛不准输。
你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没打算输。
“YN，认输吧，我会放你下来。”
你对着子墨轻蔑一笑，立刻开始你的操作。
（……）
在此期间，你听到子墨在下面叫你，声音不再那么淡定，好像他也担心你掉下来。
哼，大的还在后头呢。
你摆动双腿，找到脚蹬的位置，将两只脚都塞进去，确保自己能够借力。然后你在子墨的喝止声中站起，颤颤巍巍，摇摇晃晃，同时，木马开始缓缓下降。
“坐好，别动，你傻了吗？！”
你不傻，实际上，你精明着呢。
你知道，子墨喜欢你，或者谨慎点说，对你有一些好感。在他为你做了那么多的情况下，你能为他做的基本没有。
唯一能做的，就是取悦他。而且他今天的态度，让你很担忧，似乎什么事情正在走向失控。猜想各种各样，像被猫咪抓乱的毛线团，你隐约嗅到一些危险，于是打算至少讨好子墨。
更何况，他把你带到这里来，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你不想扫兴，也......不是完全抗拒。
（……）
五
只有拥有智慧的生物，才懂得退缩。
木马终于下降到原来的位置，子墨正在等着你。他的表情非常复杂，你几乎以为他要认输了。
“不会痛苦吗，YN？”
（……）
男人不再皱眉，他放松表情，本就深沉如墨的瞳孔彻底落入水下。
“喜欢，心情增加50分。”
说完，他捧起你的脸，凶狠地吻下来。
（………….）
你艰难维持着部分理智，还没忘了算分数。
“大概可以加10分......”
子墨笑起来：“但是我这边，扣十分。”
（…………）
六
（……….）
“YN，还能继续吗？你可以直接认输。”
听到这话，刚才还一脸茫然的你瞬间变了神色，眼里的光重新汇聚。你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子墨，我从不认输，事实上，我也没有输过。”
你俯下身体，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你听见了吗，我从来没有输过。”
你曾有过一个竹马，姓陆。
“他从小学开始就想超越我，不管是成绩还是在老师心中的地位。”
他希望取代你成为班级第一，也希望如你一样，在老师心中永远是最值得信任的那个学生。不，不仅仅是老师，在同学们眼中也一样。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到叱咤风云的校园明星，大家都能跟你说上话，和你开玩笑。甚至是他自己，在遭遇家庭变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倾诉的人，也是你。
“在高考出成绩的那天晚上，他比我低了二十分，没办法和我去同一所大学。他问我：YN，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大家却都喜欢你？而我这么努力，大家都不喜欢我。”
出乎你意料的是，子墨笑着说：“陆xx？是叫这个名字吧，前几天我刚见过他。”
七
子墨去了一趟你的故乡，尤其是你的母校。根据资料显示，同大部分拆尼斯青少年一样，你的青春年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所学校度过的。
门口有小卖部，卖一些便宜零食。还有什么都卖的文具店，除了文具，还卖一些可爱装饰品。
除此以外，还有一家面店，是典型的苍蝇馆子。提供各种面食，当然老板也能炒几个菜。午饭时间，这家店被觅食的学生们围得水泄不通。唯一的电视机被假设在墙上，正播放着周杰伦的mv，《不能说的秘密》。
桂纶镁轻轻戳着周杰伦的脸颊肉，笑得一脸狡黠。她柔顺的短发在光线照射下有些透明，风一吹就像流动的薄雾。
真奇怪，你和她明明长得并不相似，但带给子墨的感觉，却又有相同的地方。
拿到你昔日老师和朋友的联络方式，对子墨来说并不困难。他编造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言，自称是你在日本的男友。在你身死之后，想来寻找你成长的轨迹，将你细细缅怀。
你高中的班主任，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孩子……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
她好不容易平息情绪，抬头看到子墨的瞬间又红了眼眶。
“有你这么好的男朋友，那孩子怎么没能坚持下去呢？否则，她一定会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
子墨也见到了你的竹马。
他毕业之后回到你们的母校，当了一名数学老师，还曾教了耀祖三年。曾经的棱角早就被磨平，他还是不太受欢迎，但也算过得去。
听到子墨的来意，这个紧张的男人第一反应是掉头就走。他的脊背紧绷如弓，走得飞快，仿佛在逃避如影随形的梦魇。
“YN……她跟我提过你。”
子墨在他身后面不改色撒着谎：“她说，她有个很擅长数学的竹马，可以的话，还想回到过去和你同桌的日子。”
男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脸色灰白，嘴唇颤抖着，忍不住问：“她真的这么说过？”
子墨点头：“挺不好意思的，我还吃过醋，但我想，你一定在她痛苦的青少年时期，带给过她快乐。”
终于，竹马先生愿意和子墨来到咖啡厅坐下，好好聊聊，关于你。
竹马先生说，你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是个极富生命力的人。高二有一次作文课，主题是写“我的同学”，竹马先生写了你。
他在作文中写道：我的这个同学，是一朵月季花。她外表像玫瑰，但她不是娇气的玫瑰。她是真正的花，是开在山野烂漫处的花。
曾经的他被你刺激狠了，将手机桌面都设置成要超越你的图片宣言。当然，最后结果如何，大家都知道，他还是没能战胜你。只是他没想到，最后会是你的英年早逝来结束比赛。
“她从不轻易设立目标，一旦设立了，必定会达成。”竹马先生苦笑着，“YN……她没有输过。”
八
子墨的叙述中，你一直保持着沉默。
（…….）
“YN，你真是魅力不小，你的这个小竹马，看上去对你用情不浅。”
半晌，你笑了。
“的确，没错，我一直知道他喜欢我，可我们的精神世界根本不对等。他是个孱弱的人，我讨厌孱弱的人。”
你揪着子墨的衣领，逼迫他和你一起跌落地板。他没有反抗，只是搂着你的腰，避免你受伤。
“我讨厌他，也讨厌可能和他建立的亲密关系。”
你想起竹马曾经对你倾诉自己的烦恼，那时候的你是怎么做的？
你细心安慰他，你由衷鼓励他。
可你感到恶心！
你能看到他期待的眼神，看穿他内心的悸动。他误会了，他以为长久的陪伴，足以让你放下对另一半的要求，从而让他有机会。
于是，一周后，你再次凑到他耳边，尖锐嘲笑他的月考分数，幸灾乐祸他的又一次失败。这足以将他一棍子打醒，足以唤起他差点遗忘的自尊心。告诉他，你可不是他的老妈子，天然有爱他的本能。
“我讨厌大部分亲密关系，讨厌那种过度依赖对方的共生关系，那令我感到恶心。”
不管是你的父母对你进行道德绑架，声称他们吃苦都是为了你；还是你的竹马先生，将自己的无能为力与你进行绑定；又或者是那些被放上电视歌颂的情爱——
“那是爱吗？那不过是失败者和他的舔狗之间的施虐-受虐依恋罢了！”
你骑在子墨身上，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欣赏他被压到伤口的皱眉。
“我不会是失败者，我他妈没输过。”你冲他大吼，“不是想要了解我吗？这也是我的一部分，这也是真实的我，我他妈的不喜欢输！”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为你此刻的保禄感到兴奋。就像他带你来到这个房间一样，此时的你们，是两个彻底的保禄狂。
“不管是你，还是基根，又或是柯尼格，还有暗影的格瑞夫斯，我只要想吸引你们，我就能做到。”
雌性与生俱来的吸引力，怎么不是能力的一种了？这是你握在手中的，你拥有这吸引力，你没打算回避它。
然而，子墨没有被你的疯狂宣言震慑住，反而游刃有余问道：“幽灵呢？不在你的猎物范围内？”
你一愣，虽然0.5秒之后你立刻说：“对，也包括他，我差点忘了。”
子墨盯着你看了几秒，笑了：“不，你没忘，他只是不在你的猎物范围内，你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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