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峰越来越疯魔了,我能感受到他日益急躁癫狂,我不能等了,不能一直这样坐以待毙。
如果他找到宝藏,毫无疑问我会被放血,利用完以后呢?我这个皇室血脉会不会是他的威胁?
如果他复国无望,肯定会走火入魔,届时勃然大怒,殃及池鱼,我这个所谓的便宜侄女,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让我不寒而栗,光是想想都有些崩溃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愈发如坐针毡。
上次逃跑失败以后,狄峰安排了好几个守卫在我院子附近,丫鬟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心里着急,表面上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正当我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声异响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起身寻着声音走了过去,凉亭下几尾肥美的锦鲤悠然自得地游来游去,看了惹人生气。
丫鬟端来鱼食,讨好地说:“小姐终日苦闷,逗逗鱼儿也是好的。咱们这院子里都是引的活水,水质清澈,锦鲤也是品种名贵,您看,养的多好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心不在焉地抓了一把鱼食,抛洒下去,鱼儿们一跃而起,竞相抢夺,又潜入水中,尾巴轻轻一摆,摇曳离去。
我不着痕迹地描摹着池子的路线,若有所思。
这日,阳光明媚,我叫丫鬟收拾了东西,午饭后在凉亭内假寐,轻纱落下,外面的景象隐约可见。
天气实在太好了,晒得人懒洋洋的,我看到几个守卫陆续打起了哈欠,坐在石凳上的丫鬟也像小鸡啄米似的,不住地点着头。
我屏气凝神,伺机而动,悄悄掀起纱帘,轻手轻脚地翻过凉亭栏杆,缓缓伸腿潜入水中,深吸一口气,决然地埋首往前游去。
狄峰千算万算,却不知道我深谙水性这一点。我们乡野长大的孩子,上山入水,多的是他不知道的本事,哪是他这种贵公子能料到的。
当府中乱作一团时,我早已水遁,悄悄走了好远。而狄峰还以为我在哪个角落躲着,把府中、城内,翻了个底儿朝天。
游出城外后,我早已累的筋疲力尽了,幸而天暖,我才没有冻出个好歹来。正巧路边有一辆牛车停靠,我抬眼望去,一个佝偻的背影似乎在不远处小解。
我连滚带爬地悄悄翻身上车,躲在一堆杂物中,隐藏起来。片刻之后,老眼昏花的车夫,驾着摇摇晃晃的牛车,带着我这个不速之客越走越远。
半路上我择机跳车,躲在了一个类似乱葬岗的地方。这里阴森恐怖,荒废脏乱,但最起码我扒到了几件破衣服,还找到了一些贡品,三下五除二塞进肚子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最让人害怕,但我实在不敢走远,这里人迹罕至,至少很安全。
这天夜里,我正蜷缩着,躲在树后睡觉,突然被谁踢了一脚,来人比我还害怕,尖叫着跳了起来。
“别叫了!我是活人!”
原来是个**岁的小孩,饿得没办法了,脚步虚浮地来这里碰碰运气。
他泪眼婆娑地哀求我:“大哥,你分我一口吃的,我会报答你的,我可以告诉你哪里能要饭。”
大哥?我被他喊得一愣,这才回过味儿来,我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破衣,掩饰住了身形,雌雄莫辨。不知是之前潜水太久,还是近期来吃食太差,我的皮肤开始红肿溃烂,险些看不出人样。
唉,这过得叫什么日子啊。就这,我还善心大发,跟这个小屁孩相依为命。
小董带我去了朝廷施粥的地方,原来这附近数月前山洪暴发,村子覆灭,百姓流离失所,现在全靠朝廷赈灾放粮才能活下去。
小董无依无靠,每次领到的吃食总被别人抢了,半大的孩子饿的形销骨立,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我于心不忍,时常将自己领到的分给他,小董当即眼泪汪汪,跟小狗似的眼巴巴看着我。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靠得住,总有些凶恶之人有恃无恐,完全不把我这单薄的小身板放在眼里,所以我们二人被欺负抢食,也是常有的事。
每每此时,我都把小董压在身下,独自一人承担下他们的拳打脚踢,痛得龇牙咧嘴。
这叫什么事啊,这一刻我也想复国了,我想吃饱饭!我不想挨打了!
开玩笑的,我可不敢让人知道我是前朝公主,除非我不想活了。
我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边缓解疼痛,小董蹲在旁边呜呜直哭,“大哥,你再坚持坚持,我哥收到消息后一定会回来救我的。”
我虚弱地掀开眼皮,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你还有个大哥?”
小董点点头:“我哥自小拜师学艺,一身的功夫。家里遭灾的事,他要是听说了,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们哥俩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听了差点激动地落下泪来,天无绝人之路啊,总算有个能用之人了。
可小董这大哥动作实在太慢了,半个月了也没有见到人,小董不知得了什么病,越来越严重,身无分文的我只能抱着他夜夜垂泪。
弥留之际,这孩子可怜兮兮地倚在我的胸口,气若游丝地说:“原来你是女的……姐姐,要是你是我嫂嫂就好了。你对我真好,若有来生,我再报答你……”
小董的身体渐渐冰冷僵硬,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又回到了爷爷奶奶陆续离世的时候。直到小董头七,我都没有缓过来,精神恍惚间,似乎看到有个健硕高大的身影,跪在小董的墓碑前。
莫非,他就是小董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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