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这就是…最美的吗？

石岛pa

双性转太中

画家宰姐x花艺师中妹

Summary：如果可以，你是否要留下自己最美的那一面？

（一）

这里是石岛，是岛外人们口中的，传说中的岛屿。

岛上最多的，就是少女们的石像，她们的容颜都停留在了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她们自愿将自己的美永久地留下来。

因此，当中岛敦意外登上这座传说中的岛屿时，见到的就是一座座少女的雕像。

这些雕像栩栩如生，中岛敦甚至能看清少女们的睫毛和根根发丝，还有她们的肌肤，看起来丝毫不僵硬……

可是，这些石像上的神情…

只有惊恐，怨恨，不甘，痛苦，和绝望。

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那么她们真的是心甘情愿地变成了石像吗？

会有人在自己“最美的时刻”露出那样痛苦的神情吗？

会怨恨吗？

绝望中会孕育出美吗？

中岛敦不相信，只觉得荒唐。

同样的，泉镜花也不相信。

“敦，这些石像很奇怪，也许在这里，传说并没有我们听到的那样美好。”

少女握紧了背包的肩带，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恐惧：

“她们…是被迫变成石像的吗？”

石像的挣扎，石像的不舍，石像的尖叫呻吟都似乎萦绕在耳畔。

二人一座石像接一座石像的看过去，只能看到她们的绝望。

说是最美丽的时刻，倒不如说是最黑暗的时刻，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了，任谁都会不甘心吧。

可是，走进森林深处，他们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两座——或者说一座石像。

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穿着华美的和服躺在另一名身着风衣，身材高挑的少女的怀里，两个人紧闭双眼，嘴角微微勾起，如同月下清泉一样平静祥和，她们十指相扣，似乎只是一次平凡的小憩，从容的，轻松的，就这样相拥在一起。

就像是一对恋人一般。

也许，这座石像更能被称为停留在了最美的时刻吧。

正当中岛敦和泉镜花感慨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醇厚的声音：

“是谁？”

（二）

“也就是说，你们是因为迷失了方向来到了石岛？”

森鸥外为两人倒了一杯茶，身边的金发女童叽叽喳喳地跑来跑去。

“林太郎！你今天又去看太宰和中也了吗？”

“是的，去看了。”

从柜子里找出一些小饼干哄着小姑娘去一旁玩积木后，森鸥外回到了客厅：

“抱歉。”

男人叹息一声，眼角由于岁月的流逝而镌刻下的，富有成年男性韵味的痕迹在此刻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你们的船只还在吗？”

“还在，也没有什么破损，我们是打算看看能不能在这里补给一些物资。”

中岛敦谢过森鸥外，迟疑片刻，终于问出了口：

“树林里的那座石像…还有刚刚说的…”

“太宰是我的养女。”

森鸥外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半杯茶水随着他的动作在杯中轻微地荡漾开，浮现出一圈圈螺旋状的涟漪。

“那座石像就是她…和我的邻居，尾崎小姐的妹妹。”

“！！！”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不是祝福，是诅咒。

……

“嗳，中也。”

太宰治捡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理了理裙子，半倚在了中原中也身上：

“中也软软的，小小的，倚着正好。”

“别闹。”

中原中也用手推了推她的女友，没怎么用力，只是象征性地阻挠了一下。

天边的火烧云灿灿烂烂地烧着，夕阳柔和了她面容的线条，太宰治偏着脑袋，用余光看向她这一生的挚爱，只看到了纤长的睫毛投落在对方眼底的阴影，和中原中也微抿的樱唇。

“昨天，我听见岛川被【神】选中了，她哭了一整天。”

橘发少女抱住爱人的一条胳膊，和太宰治把头靠到一起：

“你说，下一个会是我们吗？”

这里是石岛，是与世隔绝的小岛，很难被外界所探查到，一旦出去了就无法回来——更别提岛上的执政人是不允许岛内的人接触到外界的，这是禁忌。

这里也是所有18岁以下的少女最恐惧的地方，每个月都会有几名少女成为这所岛上的【神明】的新娘，被祭祀大人所选中，换上美丽的衣服，变成石像。

没有一个人是自愿的。

按理说只要熬到十八岁生日后就好了，但是，对于她们两个来说，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要度过。

她们才十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那也好，正好无痛自杀了。”

太宰治无所谓地换了个姿势，躺到中原中也的大腿上，中原中也泄气般戳了戳太宰治的眉心，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她望向远方，周围的海面很平静，没有一只帆船，天也暗了下来，星子和月亮逐渐占据了这张世界上最大的画布的一席之地。

海面变成了倒过来的天。

“我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谁又能明白这一天就是我们【最美】的时候呢？”

石像没有未来，也谈不上以后和可能。

“这么一想，那很糟糕啊。”

太宰治用一条胳膊撑起身子，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晃了两下，乍一看倒有些像天上的星星。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看来只能和中也殉情了呢。”

太宰治捧住了爱人的脸，中原中也也俯下身，交换了一个吻。

（三）

最糟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在某一天中原中也剪下自己的花园里最漂亮的白玫瑰做成插花送来给太宰治当素材时，就看到岛上的“祭祀”进入了太宰治的家。

她被选为了下一个【神明的新娘】。

现在，岛上最好的绣娘们都用怜悯的眼神为她测量身体，只为做出一件漂亮的衣服送对方最后一程。

太宰治看到捧着插花的中原中也，嘴唇动了动，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慢动作，她能够清晰地看到中原中也眼底的惊慌，能够看到对方手里玫瑰上的一滴露水，能够看到小女友那泛红的眼角。

“中也。”

太宰治再被测量完身体数据后接过了中原中也手里的花。

房里的人已经全部出去了，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她猛地将中原中也压在了床上，咬上对方的耳垂，一点点舔舐那干燥唇瓣，手也伸进了中原中也的和服里，将繁琐的衣物扯得七零八落。

“帮我一个忙。”

中原中也的脖颈都因为太宰治这一个不讲道理的吻泛上了粉色，她的眼角挂着一滴泪，就和那朵玫瑰上的一滴露珠一样，在晨光的照耀下细碎得像是一粒钻石。

她用手臂勾住太宰治的脖子，微微喘着气。

“什么忙？”

“让我再看看你。”

太宰治笑着说。

她如瀑布般的长发扫在中原中也的脸上，痒痒的，有着说不出的伤感。

现在距离太宰治化为石像还有7天。

（四）

第一天，中原中也带来了一束茉莉。

石岛最著名的餐厅里有一只摇尾巴的小狗。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走进了这家餐厅，要了两碗甜羹，小狗见着她们，蹭了过来，被太宰治轻轻踢了踢，示意小狗去别处逛逛。

甜羹上撒着一小搓玫瑰花碎，太宰治喝了一口，用手温柔地抚弄着茉莉花娇嫩的花瓣。

“你确定…就这样了吗？”

中原中也看着眼前的一碗甜羹，像是在看她的阶级敌人，咬着唇，眼眶还是忍不住泛了红，她不断摩擦着碗壁·，眼中的天空聚集起了水汽，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握住了太宰治的手。

“要不…我们…”

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唇，摇了摇头。

小狗又蹭了过来，似是很喜欢她们身上的气味，绕着细长的桌角绕了两圈，中原中也并从怀里掏出一点点她自己做的小零食打发走了小狗。

太宰治摊开她手里的餐巾纸，上面有着用点餐所使用的圆珠笔勾勒的出的中原中也此时的侧脸。

一朵茉莉被太宰治簪在发间，同枝茉莉被仔细处理后别在了中原中也的鬓边。

她牵起了中原中也的手，领着她走出了餐厅。

“这一个星期中也归我。”

……

第二天，太宰治带着中原中也去了另一家手工陶艺店。

知道了眼前的少女没几天就会化为石像了，所有人看向太宰治的目光中都隐隐约约带上了几分同情。

他们都明白这所谓的【神明的新娘】是多么的荒唐，但是他们又不敢去反抗，不愿意去反抗。

他们只会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逝去，然后感慨一声“可惜了”，就好像自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善良。

世间的事大多都是如此。

也从来都是如此，很多人没有那一个小小的身躯撕开一道口子便不会看到另一条路，但就算有人撕开了，也还会有大部分人视而不见。

太宰治没有什么当救世主的心思，也没有去撕开这表面平静的心思，只是将中原中也今天带来的铃兰插进她们新制的花瓶中，花瓶上的美人图正捻着一粒铃兰，嘴角勾起，蓝色的瞳眸里印照出了一片蓝天。

“呐，中也，等哪天就把这些东西烧给我吧，每年给我换换花…要中也亲手种的。”

太宰治走到无人处，按住中原中也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的红唇，将中原中也唇上的口脂慢慢蹭花，涂抹到她苍白的唇上。

……

第三天，她们去了森林深处，太宰治留下了一张写生。

第四天，她们来到了中原中也的花房，亲手种下了一朵玫瑰。

“以后中也要戴着这个来看我哦。”

太宰治说。

中原中也抱住了太宰治。

“它一定很漂亮。”

第五天，中原中也坐在小溪边，赤着脚看着水里的太宰治和一条鲫鱼斗智斗勇，直到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才捉住了那条滑溜溜的家伙。

熟练地开膛破腹后，太宰治故意将血淋淋的手往中原中也脸上抹，然后被中原中也丢回了河里洗刷了几遍才捞上来。

中原中也像是认清楚了太宰治将会变成石像的现实，找出了备用的绷带和衣物给对方换好后将准备好的栀子花揉碎在太宰治的掌心。

她慢慢地揉着，将花瓣揉碎成皱巴巴的一团，用栀子的香气盖住鱼类的腥味。

第六天，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相互依偎在悬崖边，身下是无尽的大海。

月光莹莹地洒在海面上，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就看着眼前一片茫茫无际的银带，通向未知的未来。

“还有一天了啊…”

中原中也钻进太宰治的怀抱里，用力地汲取她身上的温度。

天边慢慢浮起一小盏孔明灯，不知是谁家孩童顽皮点燃的，就这样晃晃悠悠地浮到天边，一点点变小。

然后就是缓缓升起的红日，泼洒了一大片橘色，染红大海。

“天亮了。”

这是最后一天了。

太宰治回家换上了裁缝铺送来的衣服，走进了森林深处，她和中原中也经常约会的地方。

中原中也就站在那里，身着赤色和服，似是白无垢的款式，又像是遥远古国的新嫁娘，就这样看着太宰治。

她慢慢从带来的袋子里取出太宰治绘有她小像的纸巾，她们一起烧制的花瓶，太宰治留下的写生，太宰治种下的那种花的干花，一瓶海水，一小瓶栀子香。

“中也…”

中原中也朝着太宰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即使这笑容有些勉强。

“你不总说要找一个美人殉情吗？怎的？我算不得？”

她转了一圈，衣袂随着她的动作轻飘飘地垂在她身侧。

“我今天漂亮吗？”

“漂亮。”

太宰治拥住了中原中也。

她们就像她们生命中最寻常的一天一样，相拥着闭上了眼睛。

（五）

“我的养女和她的恋人，就这样一起化作了石像。”

森鸥外放下了茶杯。

“我现在偶尔也回去看看她们，将红叶君家花房里的，太宰当初种下的花摘下一朵放在石像前。”

中岛敦看向四周，果真在一旁的架子上看到了一幅幅浸透了绘画者心血的作品，作品的主人都是一名橘发蓝眸的漂亮小姐。

和其中一个石像长得一模一样。

柜子里还有被相框裱起来的干花，两瓶不知道装有什么液体的水晶瓶。

这不是一个好结局，但也不算太坏。

她们的爱情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永远美丽，永远年轻，永远…如果有人知道，那么这个爱情故事就会这样一代一代地传递下去。

两天后，中岛敦修好了船，和泉镜花一起离开了石岛。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登上这传说中的岛屿。

他以那两座石像为原型写下了一本小说，成为了畅销小说家。

在签售会时，有人问他的灵感来自哪里，他说：

“来自一场做梦一样的旅行，还有一个命运般的爱情故事。”

提问者对他微微一笑，口罩上一对明亮的鸢眸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那可真是个不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