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宰x诗人中
内容可能不太明媚,有些丧
Summery:这是一个必定的死局,只是我傻乎乎地忘记了时间。
(一)
“喂,你还好吗?”
中原中也蹲下身,拍了拍刚刚被他从水里捞出来的少年的脸。
(二)
中原中也是一名诗人。
一名身家富有,总是到处游历的诗人。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一切方向皆凭心中指引。
他不知道自己的钱袋子里为什么总是装满了货币,就算到了其他国家也都会有相应的资金可供他使用。
他的诗篇被几乎所有吟游诗人传唱,他们赞美他现实主义诗作的壮美无涯,他们歌颂他浪漫主义诗篇的恢宏飘渺,人们爱极了他的诗歌,但无人知晓他的名字,也无人见过他的真容,他们都统称这些诗歌的作者为“忧浊”。
中原中也不喜欢他自己的诗歌。
他觉得自己的浪漫主义诗篇过于空洞,他并不知道除了花花草草他还可以描写什么,所有的感情都被苍白地一笔带过;他认为自己的现实主义诗作过于理想化,和真实的现实比起来相差甚远。
还差些什么。
中原中也想。
于是他一刻不停地跋涉千里。
他看过瀑布,爬过高山,穿越过森林,横渡过汪洋,但都一无所获。
这一次,他来到了一个偏远的小村庄,见到了,这个叫做太宰治的少年。
(三)
“唔…我是什么人呢?”太宰治支起一条腿,坐在草地里,他的身下压着青草,中原中也还从之中看见了几朵野花。
毫无生命力,蔫蔫的,就这样被压倒,挤出淡绿色的液体,就如同眼前的男人一般,忧郁,脆弱。
“我是一个祭品,村庄献给神明的祭品…也是一个怪物。”
太宰治的食指拂过一朵花,那朵花残破不堪,只剩下一片孤零零的叶子。
“怎么说?”中原中也抱着腿,坐到太宰治身边。
“我是个死不了的怪物。”太宰治微微一笑,“我尝试过各种自杀方式,但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活下来。”
“这是一件好事吧。”中原中也歪着脑袋,“这证明上天很偏爱你,愿意给你活下去的机会。”
“但我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太宰治挤了挤衣服里的水,他的衣服很是华贵,暗色的刺绣在深色的衣服上不是很显眼。
“我活得太久了,也许作为祭品被烧死神明才会真正地赐我一个永恒的清净吧。”
说罢,他向中原中也伸出手:“反正我半年就要死了,村子里只有我那里有空房,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吧。”
(四)
中原中也就这样在太宰治的家里住了下来。
村子里的人信奉着一个据说很是灵验的神明,但是这个神明在很久之前失踪了,因此,人们想要通过祭祀来唤回他们的神明。
太宰治是个孤儿,十年前村民在村口的小河里捡到了当时八岁的他,听说村子里需要一个活人去祭祀,太宰治和村子里的人商量了一番,便成了这个神明的祭品,成年后将会躺在柴火垛上变成一把灰烬。
村民对此很是愧疚,因为太宰治并不算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于是这十年他们极尽补偿他,他们为他盖了一间不大但是很舒适的房子,准备精美的衣物和新鲜的食材。
太宰治也不白吃白喝,平日里也会为村民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也使村子里的人对他更为怜惜,几乎是有求必应。
因此,他们对太宰治从外面带回来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年并没有如何异议。
到了太宰治家中,中原中也只见到了一张床。
“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太宰治耸耸肩,“其他人家都没有空床,你和那些有妻室的人家挤在一起不像样子。”
也对。
中原中也想。
然后他就看到太宰治将洗好的蔬菜和肉随意地丢进了锅里,做了一锅颜色有些诡异的大杂烩……
“你是不会做饭吗?”中原中也看着那锅黏糊糊的玩意,喝了一口,勉强能够入口。
“能填饱肚子就行。”太宰治毫不在意地将碗里的糊糊塞进嘴里,纤长的睫毛随着他的进食一颤,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虚弱。
“我…应该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以后我来做饭吧。”中原中也思索片刻,他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什么,他拿出了自己的钱袋子,虽然不知道这里的货币是什么,但是财帛赠人应该是没错的。
可是,这次,中原中也打开钱袋子只看到了几包种子。
“这是什么?”太宰治撑着下巴,“好丑,像是虫卵。”
“应该…是种子?”
“那么中也就种下去吧。”太宰治弯起了眼睛,“看看是什么,要是运气好,我在被烧死前还能看到它开花。”
(五)
第二天一大早,中原中也和村民借了些工具,在太宰治的小房子附近开辟了一个小花园。
因为太宰治的缘故,村民对中原中也也很和善,有几个年长的女性想要来帮中原中也这个门外汉一臂之力,但是都被中原中也所拒绝了。
这是他和太宰治的约定,他就得自己亲自动手。
花了一个上午将几包种子都撒下去后,中原中也提起了一个水桶来到小河边。
……
“你果然在这里。”中原中也坐下来,在鱼钩上挂了一个假饵,“你似乎很喜欢漂在水上…像是一条青花鱼。”
“有吗?”太宰治从河里爬上来,湿漉漉地像一个水鬼,“那么中也不就是一只小小狗,只会傻乎乎地呆笑。”
中原中也不想理他,自顾自地钓着鱼。
“你在看什么?”
太宰治突然开口打破平静。
“看鱼。”中原中也说:“看它们在水里自由的样子。”
“鱼为什么自由?”
“鱼为什么不自由?”中原中也反问。
“它们一直被困宥在水中,看不到陆地上的草,嗅不到草旁边的花,看不到天空里袅袅炊烟,只能漫无目的地游着。”
“也许。”中原中也说,“也许它们的心很自由。”
“它们可以想象陆地上的花草树木,甚至可以想象自己如同飞鸟一样在天空中翱翔。”
太宰治摇摇头:“那真是太可悲了。”
“但也可能是一种幸福。”有一条鱼咬了饵,中原中也收回鱼线,发现是一条小鱼,又放回了水里:“至少它们拥有想象的权利。”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想象…”太宰治抱着腿蜷缩起来:“其实才是一种残忍吧。”
“光是想着,想着,那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大梦…那真的是幸福吗?实际上有多少人也是在这种没有结果的想象里迷失了自己,最后在回归现实时冷汗津津。”
“那你觉得什么是幸福呢?”中原中也反问。
“神明把我带走就算是幸福吧。”太宰治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的纹路。
“你听起来像是什么□□的狂热信徒。”
“有吗?没有吧。”太宰治笑眯眯地望向远方,只是眼神里有了些许光芒:“偶尔有个信仰也不错…那么中也觉得什么才是幸福呢?”
中原中也沉默了。
对啊,什么才是幸福呢?
他一直追寻如何写出更好的诗作,但写出来的都是空洞无味的辞藻堆砌。
“嗯…”中原中也抿了抿嘴,“看日出日落吧。”
“在太阳快要落下的时候,你平安度过了一天,看着昏黄的暖阳洒在每一个角落,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橘色调,看起来就很浪漫。”
“和中也的头发是一个颜色啊。”太宰治伸出手指轻轻拨了拨中原中也的发梢:“的确很浪漫。”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仿佛就散了。
中原中也没有听到太宰治的话,继续说道:“日出就是新的开始,黑暗被驱散,光明重新普照大地,你可以看见原本昏暗的一切慢慢地,慢慢地就亮了,能够见到花,能够见到草,能够见到一切温暖的东西。”
“那么晚上呢?”
“晚上有月亮。”
中原中也说。
(六)
第一波发芽的那一片似乎是小青菜。
等它们长熟了,中原中也揪了一把送给了邻居家总是来帮他浇水松土的小女孩。
“谢谢大哥哥。”小姑娘接过青菜甜甜一笑:“大哥哥是太宰哥哥的妻子吗?”
“欸?”
“因为杏子家也总是妈妈做饭,大哥哥和太宰哥哥睡在一起,杏子的爸爸妈妈也睡在一起。”
……
回去时中原中也脑子还有些昏昏涨涨的。
他和…太宰吗?
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
中原中也将新摘的小青菜切成丝,炒过一遍后配合着熬成油渣的肥肉,过了水焯过的瘦肉一起放在锅子里做青菜焖饭。
菜园子里只剩下一棵青菜,他留在那里等着它开花。
太宰治要看呢。
……
接下来成长的是小彩椒。
白色的小花挂在枝头,太宰治指着上面的小白花,笑嘻嘻地和中原中也说他想吃辣椒炒肉,中原中也想起太宰治吃青菜焖饭时偷偷挑出蔬菜时的小模样,“冷酷无情”地反驳:“只有辣椒炒辣椒。”
说这句话的时候,中原中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上扬着。
太宰治最后还是吃上了辣椒炒肉,吃得嘴唇红彤彤的,到处找着水,中原中也只倚在门边笑着摇了摇手里的胡萝卜汁。
再后来是萝卜,淡紫色的花显得很清雅,和底下白白胖胖的根茎一点都不像。
太宰治坐在地上努力想要拔出萝卜,最后还是很委屈地放弃了,看着中原中也一手一个,觉得自己有些废。
也不算,只是太宰治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罢了,中原中也洗干净萝卜削好皮塞了一块在太宰治嘴里,剩下的成了萝卜炖肉。
(七)
日子一天天过去,中原中也似乎都已经忘了太宰治会在不久后化成一抔黄土,花园里的种子几乎全部成熟了,大部分长成的都是蔬菜,进了太宰治的肚子里,只剩下一株还没有开花。
但是有些感情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在祭祀典礼前一天,中原中也拨弄着最后一株植物,它已经结了花骨朵,很快就会开花。
太宰治回到了家,外面一群人忙忙碌碌地,中原中也问发生了什么,太宰治说他们正在准备集会。
中原中也相信了,村子里的确会在每个月中旬举办集会和其他村庄交流。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躺在床上,一开始画下的分界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太宰治扣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腕。
散落在地上的是他们的衣物,中原中也一晚上喊哑了嗓子,几乎流干了眼泪。
他还是第一次,经不起太宰治这样凶狠地折腾,他一边哭,一边像一只发疯的小兽一样和太宰治接吻,他们疯狂地仿佛没有明天。
第二天早上中原中也醒来,扶着腰走到花园里,看见了那株植物,开花了。
小小的,一朵朵,艳丽的大红,在风中摇曳着。
是千日红啊。
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剪下那株植物所开的花。
他将这些花扎成小小的一束,准备插进花瓶里,等着太宰治回来看看。
进屋前,他听见邻居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声音。
他看见了远处腾起的黑烟。
是火光。
是典礼。
是祭祀典礼。
今天是太宰治的生日,也是他的忌日。
中原中也脑子里的弦突然断了。
他跑到典礼现场,他看见昨晚还在和自己缠绵的少年躺在火光中,火焰在灼烧少年的皮肤,台下的人都在为少年哭泣。
邻居家的大婶看见中原中也,眼泪流的更凶了。
“你这孩子…治那个孩子说不要让你知道…”
中原中也的脑子里很空,很空。
他看着火光满天,他听着木柴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嗅到木炭烧焦的味道。
太宰治真的成了一把灰烬。
中原中也愣愣地走到灰烬处,放下了怀里的那束花。
“你看。”
中原中也说。
“花开了。”
(八)
中原中也离开了村庄,他继续流浪,他身上除了钱袋子还有一个小香包,里面没有香料,只有当初花园里每一种植物结出的种子。
还有一朵千日红小小的干花。
人们说忧浊的诗比之以前更加动人,他就仿佛有了灵魂一般,明明不再是之前一样华丽的辞藻,却能从那些看似平凡的语句里看出丝丝缕缕的甜味。
除此以外就是余韵无尽的哀愁。
所有人在猜测忧浊是不是有了爱人,然后又痛失所爱。
只有中原中也知道,有那么一个少年。
他也许再也找不到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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