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开卷第一回也。笔者自云:因抱有特意结合《水浒》《红楼》之想,故常将二书文段杂糅融汇,内容时水时红,或阳或阴;文风时今时古,或繁或简。
且说这江南一隅有处曰金陵,有个石头城,城内住着一家屠户,姓石,名肠,娶了个浑家铁氏,二人性情类似,志同道合,只是一件不足:曾有过几个儿女,皆年少夭折,如今年近半百,只有一儿,唤作石秀,年方三岁。
夫妻二人轻则使唤他如奴仆,忽视他如外人,重则打骂他如贱流,虐待他如牲口。比及六岁,铁氏一疾而终,那石肠更是逞着屠户本色,对石秀暴力相向,鸡毛蒜皮也揪着打骂。比及十一岁时,其父死去,将石秀托给堂兄。
石秀在叔父处寄人篱下,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仍是无法自保。叔父常伙同纨绔气习者聚赌嫖龘娼,或在街头撒泼撞闹,每至挥霍殆尽,又赶石秀出去砍柴卖钱。后因乱嫖乱交,染上那病,临死前唤石秀道:“我有一相好,姓薛名蟠,他们薛家在咱们金陵是闻名一霸,我曾在赌桌上多次照看他,于他有恩,你带了这封信去找他。”
石秀便携信去投薛家。那薛蟠上过学,略识几字,读信后也忆起当初情分,收石秀做了个小厮。
石秀吃苦耐劳,为人本分,起初也算安身立命,岂料时日愈久,愈察觉这薛家外强中干,倚财仗势,蛇鼠一窝,在金陵底层臭名昭著,爱挤装富贵,又无实力支撑。薛蟠好美女娈童,淫佚无度,全家上下助纣为虐,志同道合。石秀天生乖觉精明,早瞧出因果,只等时机成熟,便与薛家好聚好散。
岂料那薛蟠忽有一日偶遇一个被拐的丫头,瞧她清秀丽质,便为夺她而打死了人,闹出一桩官司来,虽有门子里应外合,暗中调停,逃了惩治,却不得不销成黑户,投奔亲戚去。薛蟠将家中事务一一嘱托了族中人,便带母妹起身长行去了。人命官司一事,他竟视为儿戏,自为花上几个臭钱,没有不了的。因早看上石秀,只苦于他身材壮大,枪棒手脚厉害,性情刚强,不好拿捏,且石秀向来办事得体,故带着他进京,投了姨娘家。
薛蟠为小妾香菱打死人,又不专心珍惜,依然寻花问柳,与纨绔习气之人嫖龘娼**,若在外有没撒气处,便冲香菱使气,劈头劈面就要打她。平日里也不管香菱是否自愿,一味强龘淫龘逼龘奸。香菱明为妾室,实如奴婢,薛家也不许她上桌说话,专让她伺候端茶倒水。因她容貌标致,胜过众人,又自带一种书香千金的气质,且无依无靠,温吞无害,故常被暗使小性打压。
忽一日遭石秀无意撞见恶行,那石秀一时怒起,冲上去分开薛蟠,前来劝道:“你因甚逼这女子?”薛蟠被撞破勾当,顺手抓起一根门闩来,不容分说便要打石秀,嘴里只骂他贱仆,竟敢来管主子。石秀大怒,焦躁起来,把薛蟠匹头只一提,一交颠翻在地,打得薛蟠东倒西歪,分不清东南西北,躺了足半月才能下床活动。
薛家记恨在心,可薛蟠实爱石秀相貌堂堂,英俊年少,平生罕见,便不撵他出去,只拖欠他的月钱粮食。石秀苦于生计,且梨香院直通大街,便想空余时去卖柴,凑点饭钱,薛家又百般阻拦,不给他活路。
石秀靠储蓄勉强生活几个月,再也支撑不住,正在这关节头,却又发生一事。
原来这薛姨妈一个寡妇来投姐夫家,这家乃是金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荣国府,其中有个衔玉而生的公子,祖母爱如珍宝,视为命根,名唤宝玉。这天宝玉不知为何着魔了,拿刀弄杖,寻死觅活,闹得天翻地覆,惊动诸人,连薛家也众人也都来园里看视。
别人在园中慌张自不必讲,独有薛蟠更比诸人忙到十分去:又恐薛姨妈被人挤倒,又恐妹妹被人瞧见,又恐香菱被人臊皮,忙得不堪。
忽一眼瞥见了一个少女,仅瞧她背影,袅袅婷婷,婀娜婉转,已酥倒在那里。又品她气质,飞凫翩跹,飘逸似神,已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再窥她侧颜,灼欺芙蕖,俊美绝伦,已魂飞魄散,不知生死。
回头问了自家妹妹,原来是宝玉的姑妈之女,名唤黛玉。薛蟠早听说她,只恨今日才见真颜。
且说这薛蟠自见了林黛玉,只偷看几眼便被冲散了,心中好生着迷,怏怏不乐,又想到自己肖想不得那玉天仙,更是纳闷,于是回到家中卧病。过了三两日,薛家人都来伺候,见薛蟠目焦,容颜不好,精神憔悴。但见:
面如金纸,体似枯柴。悠悠无七魄三魂,细细只一丝两气。牙关紧急,连朝水米不沾唇;心膈膨脝,尽日药丸难下腹。隐隐耳虚闻磬响,昏昏眼暗觉萤飞。六脉微沉,东岳判官催使去;一灵缥缈,西方佛子唤同行。丧门吊客已临身,扁鹊卢医难下手。
薛蟠之妹独自一个到他房里,走近前去道:“哥哥今日面色清减,心中少乐,必然有件不悦之事,我一猜便着。”薛蟠道:“你猜我心中甚事不乐?”那妇人笑道:“哥哥是思想颦儿,这猜如何?”薛蟠问道:“平儿不是琏二爷的通房丫头么?”那妇人听他果然把颦儿误解了,心中好笑,便道:“便是你上回问我的那双木的,她字颦儿,咱们都叫她颦丫头。你也可以这样叫,她向来轻狂。”薛蟠大喜道:“你猜得是,只是没个道理得她。”那妇人道:“有何难哉!我看颦丫头虽然轻狂,而且不老不小的,但也算配得你,我寻思有许多计,使你能勾得她。”
薛蟠听得,便道:“实不瞒你说:我为这丫头,不能勾得她,这病越添得重了。自见了多少好女娘,不知怎的只爱她,心中着迷,郁郁不乐,觉着平生所见之人,合并起来也不过她一根脚趾头。好妹妹,你有甚见识,能勾得她时,我以后甚么都依你的。”
薛姨妈为爱子之病正哭得伤心,那妇人至晚来见薛姨妈说道:“哥哥不害别的症,却害那颦丫头。”薛姨妈一听,原来只是这样而已,便松一口气,没再担忧了。
自那以后,母女常在林黛玉面前说些她与薛蟠的风话,搂搂抱抱给林黛玉看:“妈,你瞧她轻狂。”又笑道:“我哥哥已经相准了,只等来家就下定了。我妈明儿就去和老太太求了你当媳妇,岂不比外头寻的那些不干不净的好?”紫鹃先前听薛蟠亲事,毫无所动,后来一听她们把玩笑开到了宝玉身上,连忙跑来一同笑。一屋子婆子丫鬟都拿黛玉的亲事说笑,黛玉笑骂几句,毫无作用。
薛蟠实在难熬,便唤石秀道:“你武艺高强,颇习得枪棒拳脚,咱们这梨香院又直通城内大街,最是好行事,那颦丫头家里人死绝了,也没个陪她说话解闷儿的。我常听说,有时连那些丫鬟都能说她拿她的。只今大家都为宝玉闹得紧,也没个人在乎她。你把这事办好了,以往拖欠你的月钱,翻倍还你,之后绝不再让你饿着。 ”
当晚,石秀睡到四更起来,跨了防身解腕尖刀,径踅到潇湘馆后门头径内。伏在黑影里张望时,却好交五更时候,月却明亮,照耀如同白日。石秀从墙头上一跳,跳在墙里。望月明处来看时,原来是林黛玉深夜不能入睡,而两个丫鬟不理她这个样儿,早睡觉去了。
石秀见美人坐在孤独的床榻上,徒然洒泪,仿佛是在没有尽头的灌愁海中,在酸涩侵胃的蜜青果中,在缠绵不尽的五内情中,在等不到尽头的寂寞中,感受着情种的宿命。仿佛自从盘古开辟鸿蒙开始,她便在等待着一个温暖的拥抱。万家无灯火,星辰如同鸣金的信号,让黑夜收起了马蹄声。此时此刻,只有月光在竹林间的缝隙里撒下淡蓝色的美酒。月光笼罩一切。芙蓉的芬芳荡漾在今晚的大地上。
石秀抬头望向天空,星辰璀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月光迷住了。
清晨时,薛蟠病得起不得,忽然有个跛足道人来化斋,口称专治冤业之症。薛蟠偏生在内就听见了,直着声叫喊说:“快请进那位菩萨来救我!”一面叫,一面在枕上叩首。众人只得带了那道士进来。薛蟠一把拉住,连叫“菩萨救我!”那道士叹道:“你这病非药可医。我有个宝贝与你,你天天看时,此命可保矣。”说毕,从褡裢中取出一面镜子来。
那镜子两面皆可照人,镜把上面錾着“风月宝鉴”四字。道士递与薛蟠道:“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所以带他到世上,单与那些聪明杰俊,风雅王孙等看照。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要紧,要紧!三日后吾来收取,管叫你好了。”说毕,佯常而去,众人苦留不住。
薛蟠收了镜子,想道:“这道士倒有意思,我何不照一照试试。”想毕,拿起风月鉴来,向反面一照,只见一个骷髅立在里面,唬得薛蟠连忙掩了,骂道:“道士混帐,如何吓我!我倒再照照正面是什么。”想着,翻面过来,原来是日思夜想的林妹妹的站在里面,被镜子放大了面容,果然美得不可思议,凡此生所见男女,皆未有稍及她半分者。薛蟠心中一喜:莫非这正面反映出了心中最思想之人?
正待要做甚么,却见石秀失魂落魄地来了。薛蟠发癫似的叫道:“人呢?畜牲东西,做甚么都这般没用!”镜子却失手掉在地上。薛蟠手指都动不得了,石秀便上前拾起来。薛蟠只叫:“把镜子还我!”石秀不搭理他。
那石秀看到镜上林黛玉正冲他微笑,便恍恍惚惚跟着飘入了镜中。
玉天仙却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熟悉的屠宰门铺。一副肉案,上头悬挂着三五片猪肉,十来个刀手正在卖肉。而他石秀,依然缩在一个又潮又脏的角落,默默凝视着父亲举刀切肉的动作,看着那红色白色的肉沫自刀口下溅出,又油腻腻地黏在案板上,细数着时间的流逝。屠户父亲手中的剔骨尖刀在得意地摇摆着银灰色的寒冷身躯,母亲依然露着粗壮的膀子在柜前坐定,对来往的人招手吆喝,而他石秀,依然过着度日如年的迷茫的童年,依然不知道被生下来的意义。石头城在下雨。他的童年只有下雨天。
没错,看哪,大家还是在重复着屠宰打骂的事,今天还是在下雨。案板被刀敲得咚咚响。还是在下雨。父母又在说他是个拖累的畜牲,他还是波澜不惊,只觉得既然是畜牲,那么死了就是死了,反正每天都要宰杀那么多。若真让他来拿刀杀人,说不定比父亲宰得更漂亮。
直到一阵幽香飘来,时间才开始流动。门铺全都消失了。林黛玉的出现打破了他人生的凝固。他茫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女,感觉这仿佛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童年,又仿佛是一种爱情。湿露露的黑眼睛看向他,就像日月落在大地上。
只见林黛玉招手叫他。那声音轻轻柔柔,清清甜甜,如梦如露,似吹似叹,节奏合度,优雅温和,简直可以引得门口的石狮子跑过来吻她的手,而这也正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少女穿着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踏雪而行,步步生香,弥漫一路。他追上去,却惊讶地发现少女很快消失在地平线上,缩略成一个红点,就像一条在水蓝蓝的浴缸里静止的小红鱼,正小心翼翼地吞吐着白云状的气泡。她是那么悦目,那么坚定,无论什么钓线和鱼钩都拿她没办法。他好想跳进那个鱼缸里,赖着她撒泼打滚。
石秀才跑了一小段,猛然地塌,跌入一个暗道,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张熟悉的人脸浮在黑幕中,偶尔闪过一道昏沉的光。石秀一看,原来这脸是自己的叔父,拔腿就跑,却被一捆柴绊住。
叔父说道:“我拿你当亲生,倒是我真正的亲儿反而靠后,你作为长兄,得担起这个家!你做田、扒粪、屠宰、卖柴都成,我不干涉,只指望能跟着你每日吃点小菜饭,受点孝敬,就够了,我后半辈子还得靠你呢!至于你的弟弟,我计划在京城给他买座二层楼房,方便以后娶媳妇,两口子谋生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知道这理吧?好大儿,全看你了……”
石秀捂住耳朵,在黑暗中横冲直撞,又噗通跌入一片水中,渐渐往下沉。他用手乱挠一气,却使不上劲,周围的水像海绵一样扒拉在他的手臂上,逐渐蚕食着他的意识。他又努力蹬起双腿,用手划水,终于看到了水面。原来这里是一个鱼缸。
他的手够不到缸沿,很快又沉了下去。他还没有放弃,还在努力游动,去触摸缸壁,直到筋疲力竭,只能任凭坠落。他哭了。但他已经分不清这是自己的眼泪,还是单纯的鱼缸水。
这时,远方游来一只小红鱼,靠上他的脸庞,用尾鳍轻轻拍打他的双颊。他睁开眼,哪里有什么小鱼,却是刚才消失的少女。
林黛玉将他捞出鱼缸,放在岸边,为他擦拭着脸与身体。石秀呛了好一阵后,用一种仿佛落水小狗的眼神望着她:“你认识我吗?”她的脸上浮现出宁静而温柔的绯红,接着嘴唇翕张,那吐露言语的情态十分优雅温柔:“我等哥哥很久了。”
那双天生便泪光点点的带露醋栗似的黑眼睛,闪现出若隐若现的期待,更有一种楚楚动人的神采。一瞬间,石秀觉得自己再一次被迷住了。他的心不断起伏,仿佛在跳圆舞曲。他傻笑着说:“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眼睛会说话。”
岸边微波迎着海平线处的朝阳摇晃,少女姣美的面庞在画面中散发着虚幻的光芒,他没忍住,抱住她就开始亲。
世界变小了。小如一颗石子。小如一个永恒的吻。
接着,整个天地都变成了一副白蒙蒙的远景,他感到那股自体内深处涌上来的热情似乎要喷薄而出,铿锵直上,刺穿令人晕眩的天穹。他从少女的发丝一路吻到小腿,呼吸也愈发沉重,胸脯起伏愈发夸张,哼出的鼻息像树脂沸腾时的咻咻声。而怀里这个少女,广大有如光明,浩渺有如黑夜,选择了承受他所喷发的一切,即便这必定会带来一些痛楚。
两人置身于这片广阔海岸之间,白茫茫天空之下,除了他们的身心外一切都消隐不见。石秀感到自己被包裹着,被整个草木欣欣的大自然,被一片泥泞湿热的干净森林,被树木上方飘荡着的云雾,被洁净无瑕的带着朝露的红花,被敏感且轻柔的稚嫩的游丝所包裹着。灿烂敞亮的太阳。临水绽放的木芙蓉。一片湿润的海岸线上的蔚蓝色夜晚。两人相撞相爱的疲倦。纯粹的嬉戏。释放的冲动。索求的渴望。欢愉的孤单。
潮水吞噬了他的全身,他顺其而行,忽然大脑放空,有一股力量自他体中放出,随着这些力量的溜走,他仿佛散步于绵软的泥地,一步一陷,无法自拔。他无法肯定自己是否清晰地存在着,是否在经历真实的事情,可他隐约预感到,如果自己放开怀中的美人,那么这种恍然领悟了生命奥秘和生存美妙的通透与灵气,这种仿佛与宇宙尽头相通的得意与快感,就会彻底消失。
于是他又一次抱着她重复刚才的嬉戏,也说不清是舒服,还是疲劳,是欢快,还是枯燥,是在岸边,还是在海底。啊,随便吧,爱咋咋地,哪怕飞出这个宇宙都不是大问题。日月即刻陨落,星辰登时消散,天地化作粉齑!啊,要死了,但是又好快活,好幸福,好温馨,好暖和——难道他石秀,必须要平生历经苦难,感受到几乎死去,才能在最后获得这些美妙的体验吗?那他愿意现在就抱着她嬉戏至死,再不去想过去那些事情!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在至少第七次后,石秀才隐约感到怀中温软的肌肤变得冰冷,并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他再一次追上去,眼见着海岸线那头迸发出了一道亮光。他伸出手,步入其中,然后化作飞鸟铿锵而上,化作微风直达穹天,如愿以偿地扑向了宇宙之外。于是世界消失了。
他睁开眼,痴痴地望着天花板。
旁边薛蟠骂着:“畜牲,还不快还我镜来……”
石秀这才慢慢转头过去,乜斜着眼睛,冷笑道:“你也配?”说罢,将刀就他项上一勒,杀倒在床。薛蟠已死了。石秀却剥了他的衣服,自己穿上,一边插了尖刀,直出门入其他房里来。
院里一个下人远远见到石秀,只纳罕道:“大爷的病恁地便好了!”石秀认出此人是个惯会协助薛蟠嫖赌的伥鬼,于是也不应答,奔到跟前,一跤放翻他,按住喝道:“不要高则声!高则声便杀了你!”
那人虽已认出,哪里敢挣扎则声。石秀问道:“其他人都在哪儿?”那人指了方向,又道:“好汉,不干我事,你饶了我罢!”石秀冷笑道:“恁地,却饶你不得。”三四刀把这人搠死了,砍下头来,一脚踢过死尸。
入来厨房,空无一人,正吃些冷食时,外头走进来两个人,还未看清石秀身影,就被石秀挺刀过来揪住,一刀一个,把这两个尸首拖放到灶前,径踅到别的房屋去。
原来这梨香院小小巧巧,约有十馀间房屋,人无非聚在前庭后舍,但凡被石秀认出了往日仗势欺压,帮助过薛蟠欺淫的,常伙同他聚赌嫖龘娼的,往日在他讨回月钱、饿得痛苦时取笑过他的,一个不留全杀了,其余清白无辜之人都放任逃走。
又拿一床絮被包了些顺到的金银钱两,冲入香菱所在卧房,大叫道:“里头婆娘出来!我不杀你,只问你些事。”那香菱吓得花颜失色,战战兢兢从柜边露出脸来,认出此人是当初为自己打抱不平过的,如今不知他好坏。
石秀道:“你且说,这金陵是你故乡么?你还有亲眷么?”
香菱支吾道:“我不记得小时之事了。”
石秀道:“恁地,如今我也没工夫为你寻出路,你好自为之。”
香菱登时哭道:“奴不是金陵人,原是姑苏人氏,只因小时被拐子偷走,奴被拐子打怕了的,万不敢求救,只能对外说拐子系奴亲爹,用不记得小时之事来欺骗自己,好求个心里安慰。被卖之后的事,师父也都知道。至于亲眷……奴还记得父母娘家有人,都是田农……”
石秀道:“若是见着了,他们能认出你么?”
香菱道:“连拐子也常说奴大概相貌不改,熟人易认,且眉心胭脂记是从胎里带来的。”
石秀道:“你身上有些财帛么?”
香菱摇头。
石秀把方才包的金银都甩给了她,道:“此处非久留之地,你休收拾东西,莫要眷恋,我便要放火烧了这鸟院也。这院门直通大街,再也没人拦着你出去,若有时,我便杀。”
香菱纳头便拜,哭道:“师父恩情,奴终身难忘。”
石秀道:“我不要你拜,你也别自称奴,快走,快走!”
香菱再拜谢一回,出了门,上了街,回头再望一眼,忆起往日几个姐妹,不禁涕泣涟涟,扭头离去了。
这香菱原名甄英莲,其父已不在人世,其母依然在娘家,多年来未放弃寻访英莲下落。英莲使钱坐水路去了大如州,一路平安无阻。那甄大娘子对女儿日思夜想,苦寻多年,岂能认不出心心念的女儿?母女终得重逢——此为后话。
如今且说这梨香院西南有一角门,通一夹道,出夹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东边了。那薛姨妈每日饭后晚间都来找王夫人闲谈,其女也每日有事没事跑去怡红院坐着,故皆未在家,逃过此劫。
石秀把梨香院点着,放起火来,虽然有人逃脱,却一个都不为薛家报知,早各自立命去了,等众人见着冲天火光,才知晓此事,忙去救火。那火已成了势,如何救得下?直烧了一天,方渐渐熄去。
梨香院早已烧成一片瓦砾场,只剩几堵黑墙摇摇欲坠,一堆尸体七零八落。其间一壁上写着几个血字:“杀人者,拚命三郎也!”
薛姨妈见状,痛不欲生。其女并不在意,说道:“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哥哥,妈你也是知道的,这也是他前生命定,活该如此。据我看来,多半他顾前不顾后的,引起了火,失了手烧起来的。那些下人自知失责,逃了的便写血字栽给他人,可见这些人也不为可惜。如今死的死了,依我说,也只好由他罢了。妈也不必为他们伤感,损了自己的身子。”
血溅梨香院一事传出,贾府乱上加乱。林黛玉听说了,只当香菱也在身亡之列——忆起曾经情思萦逗、缠绵固结之时,是香菱将她自悲伤中拉回,两人手牵手回到此馆,又有师徒之情,知己之谊,一同做针线,一同读书写诗,无关利弊,无关竞争,更无攀比算计。谁曾想,这般清静洁白的回忆都付之一炬,化作云烟——便登时将腹中之药呛出,抖肠搜肺、炽胃扇肝地痛声大嗽了几阵,昏晕过去。
正是:断送花魂冷月雪,摧残鸟梦金秋霜。
那黛玉刚拢眼,便隐约觉着檀香浮动,眼前一阵云环回度,星精横飞,逐渐排出一条云径来。黛玉心下纳罕,只觉此地虽然陌生,却深感熟悉,便随直觉而行。曲径通幽,云层叠桥。过桥入门,但见前方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稀逢,飞尘不到。
不多时,那厢走出一个仙姑来,黛玉看去,更是疑惑:从未见过此人,为何眼熟如此!
那仙姑走来,冲黛玉笑道:“早听闻今日今时必有绛珠妹子生魂前来游玩,吾待妹久矣。”又说道:“当初妹子在此挂号,为还泪而下凡,如今泪未流干,露未偿尽,还不到魂归太虚之时。这时且坐一坐,游玩一回,便早些回去罢。”
黛玉依言而行,恍恍惚惚去太虚幻境里坐了几刻,又被送出门来,无可奈何,又不愿回贾府,只得游于离恨天之外。
正失落时,只听前方有人走来,却是两个青衣女童,黛玉不认得。只见青衣女童向前打个稽首,举口道:“小童奉九天玄女娘娘法旨,烦请花神移步。”绛珠岂不知九天玄女是何等人物,便随青衣去。
至大罗天,但见天光一色,金碧交加,香风拂拂,瑞霭飘飘。又行着,见座大林,青松茂盛,翠柏森然,紫桂亭亭,石栏隐隐,茂林修竹,垂柳夭桃,曲折阑干。转过石桥,朱红棂星门一座,香坞两行。跟着青衣,行不过一里来路,听得潺潺的涧水响。看前面时,一座青石桥,两边都是朱栏杆。岸上栽种奇花异草,苍松茂竹,翠柳夭桃,桥下翻银滚雪般的水,流从石洞里去。过的桥基看时,两行奇树,中间一座大朱红棂星门。入的棂星门看时,抬头见一所宫殿,果真是金钉朱户,碧瓦雕檐,但见:
飞龙盘柱戏明珠,双凤帏屏鸣晓日。萧墙粉壁,纷纷御柳间宫花;翠霭楼台,淡淡祥光笼瑞影。窗横龟背,香风冉冉透黄纱;帘卷虾须,皓月团团悬紫绮。若非天上神仙府,定是人间帝主家。
青衣引绛珠到东向一个阁子前少坐,举目望时,四面云窗寂静,霞彩满阶。不多时,青衣来引:“请花神行。”引入门内,有个龙墀,两廊下尽是朱红亭柱,都挂着绣帘。正中一所大殿,殿上灯烛荧煌。
青衣从龙墀内一步步引到月台上,听得殿上阶前又有几个青衣道:“娘娘有请,请花神进。”青衣入帘内奏道:“请至绛珠仙子在阶前。”又有御帘内传旨:“教请仙子坐。”
殿上喝声“卷帘”,数个青衣早把朱帘卷起,搭在金钩上。只见殿上金碧交辉,点着龙灯凤烛,两边都是青衣女童,执笏捧圭,执旌擎扇侍从,正中七宝九龙床上,坐着个手执白玉圭璋的娘娘。看九天玄女时,果真宝相庄严,正大仙容。
那娘娘正坐龙床,声音缥缈:“请上前来。”绛珠款蹙纱裙,慢移莲步,飘至床前。娘娘见她蹁跹袅娜,摇曳生姿,当真是悦目养眼,便道:“绛珠仙妹不必多礼,请抬起头来。”绛珠方才起身。
娘娘伸出手指,轻轻抬起绛珠的下巴,细看她形容,龙颜大悦,赞道:“早闻西方灵河岸上绛珠仙草,受天地精华,得甘露滋养,自是一等仙品,今日一见,果真冠绝瑶池,光耀紫府,三界无人能比矣。”又说道:“请仙妹与吾共坐。”绛珠起身拜谢,不敢推辞,依言坐下。
娘娘动问道:“仙妹因何在九重天上徘徊?”绛珠道:“泪未偿完,功德未满,不得回太虚幻境;故友无辜被害,血溅当场,暂时不愿回凡间应对此事。”娘娘道:“仙妹切勿自误。汝所言之事,乃吾麾下天慧星所为,并未戕害汝友。且看。”
说着,青衣去屏风背后,玉盘中拖出黄罗袱子,包着一卷书画。当下两个青衣展开画卷,绛珠拜受看时,却是甄英莲母女顺利相认的画面。黛玉见了此景,恍然大悟,既为她喜悦,又触景生情,更兼先前有人气她没娘,故意来刺她的眼,不免心头泛起百种思绪,没忍住流下眼泪。
娘娘道:“吾早遣人暗中庇护,故汝友甄氏女子一路平安,未遭任何挫折,又暗中点醒其母,使二人重逢。”
绛珠听了,纳头便拜,哭道:“娘娘大恩,无以为报!吾友终于盼到与娘再会,此时不益归天,纵便余生烧香敬神,恐怕也难补偿此惠。吾愿替她偿还这份恩惠,为娘娘献上薄力。”
娘娘见她早察觉出有事相托,便直言道:“阳精之气化生上圣高真,冲静之气化生元君圣母,刚烈之气化生天丁力士,柔美之气化育万灵,相辅相成,各司其职,缺一不可。极柔无刚,极阴少阳,好比白茫大地无圆满;极刚无柔,极阳少阴,好比蓼洼水泊无生还。刚柔并济,才生道行;阴阳合一,才生灵气。阳为天,阴为地,天地精神合一,方成乾坤。
吾早听闻绛珠仙子修成情情,乃天上天下古今第一至情至性,至美至爱,至阴至柔之人,时常思想与汝见面。因汝为灌溉之恩下凡,故未曾如愿。今见汝徘徊游离,进退两难,故遣人送至此处,托汝重任。
今有吾之帐下一百零八位魔星,皆是戴罪之身,且心魔未断,道行未安,玉帝暂罚下方,若想重登紫府,需借助阴柔之力修成道行,斩断心魔。望汝施展大爱,协助魔君去邪归正,修成道行,拉上苦海之岸,重登紫府仙班。”
绛珠回道:“臣必定牢记娘娘教诲。”
娘娘法旨道:“若只是如此,倒不需借汝之力。除此之外,吾另有指教。”
当下两个青衣又展开一本画卷,绛珠拜受看时,上面画的却是道教雷祖,边上提写着宝诏,道是:“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化形而满十方,谈道而趺九凤。三十六天之上,阅宝笈,考琼书。千五百劫之先,位正真,权大化。手举金光如意,宣说玉枢宝经。不顺化作微尘,发号疾如风火。以清静心而弘大愿,以智慧而伏诸魔。总司五雷,运行三界。群生父,万灵师。大圣大慈,至皇至道。”
又有一行小字: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玄女娘娘道:“此为雷部最高天神,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应《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玉枢宝经》之旨,雷部三十六神将与一十八位散仙下凡降生,与吾势不两立,意欲阻挡一百单八将重登紫府。雷部神将天生言清行浊,秉性奸邪,不分黑白。吾深感其害,碍于雷祖神力非凡,难压其势,这才将汝赐赠魔君。
殷相比干因为一颗七窍玲珑心,天生机敏聪慧,可凭肉眼辨忠奸,洞鬼神。汝乃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仙草,修得一颗八窍玲珑心,较之比干更多一窍,足以识破雷将的伪装与诡计。目前魔星众臣道行未安、罪孽未赎,若是在此时节被害,便再不可回归仙班,必定罪下酆都。届时,吾亦不能救助。汝可小心辅佐,仔细发挥八窍玲珑心之才。”
娘娘又法旨道:“警幻所言功德未满,不得回天之事,汝不必担忧。若完成吾之所托,届时吾必提拔,教仙妹与吾共司大罗天。”绛珠听毕,再拜谨受。
那娘娘下了龙床,携住绛珠的手,微笑道:“仙妹初次到此,今后又要为吾解忧排难,吾当尽待客之道,携汝细游此处。”
说罢,带绛珠至一所在,檐前一面绛红漆木字牌额,上书四个大字,写道:“伏魔大殿”。
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四边并无别物,只中央一个石碑,约高五六尺,下面石龟趺坐,大半陷在泥里。那碑碣上都是龙章凤篆,天书符箓,道是:“遇林而起”。绕到碑后时,又有四个真字大书:“遇林而开”。
娘娘道:“凡间之碑对应魔星凡躯,遇洪而开;紫府之碑对应魔星仙格,遇林而开。洪即水,林即木也。水变海,为孽,木成林,为情,对应‘孽海情天’也。”
绛珠似有领悟,当下随娘娘指示,轻推石碑,果然底下另有天地,却是个万丈深浅的仙洞。绛珠进入其间,只见有九个大厨,每个大厨里有十二本册子,共一百单八本,皆用封条封着。
看那封条上,上首的写着:“天罡十二星正册”、“天罡十二星副册”、“天罡十二星又副册”。下首的写着:“地煞十二星正册”、“地煞十二星副册”、“地煞十二星又副册”、“地煞十二星又又副册”……
因地煞众多,黛玉便伸手先将“地煞十二星正册”厨开了,揭开一看,只见:
首页上画着阴风浊雨,有一件百花点翠皂罗袍沉在泥淖间。
后面画着一只赤褐色小蚤,被压在一锭金子下,正作反抗状。
后面便是一处悬崖,一个火红色狻猊熏炉正向下坠落,燃于空中。
黛玉看了一会儿,又去开了“天罡十二星又副册”,揭开看时,只见:
首页画着一片乌云浊雾,一条江水,有一阵黑旋风撞开云雾,正往江中投去。
后面画着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一个英俊男子,携带有二人,一齐向岸边回望。
后面画着几道暗雷,一条断头蛇,一只没尾蝎,困在雷阵中。
黛玉看至此处,心生不忍,转而去开“天罡十二星副册”,只见:
首页画着一只玉色麒麟,落在浊水之中。
后面忽见画着条雪白的鱼儿,身上多处伤口,深可见骨,尤自扑跳。
后面便是一只耗子精,摇身一变,成了个红枣脸美长髯的高大武将,竟有关羽之相,后面有一细髭髯的男子倒于地上,正掩面哭泣。
后面便是一对双鞭,正缠住一锭金子。
后面又是一簇鲜花,于浊雾中散落。
后面又画着一支没有箭羽的箭,射在空旷的雪地中。
后面又画着一座林子,有一对金色簪花隐于其中。
后面便是四道黄符,空然飞散。
后面画着一片血池,有一渔夫拔剑自刎。
又往后看时,只见画着一个船夫,身上缠着蛇鼠,正被啃咬。
后面又画着一群耗子精,叼着一网,狩猎一朵石榴花。
后面又画几道暗雷,一片阴霾天气,一朵凋零的翠芙蓉。
黛玉看了,黯然神伤,便又掷了,再去取“十二天罡星正册”,只见:
头一页上便画着一面杏黄旗,上书:“替天行道”,又有一湾明亮的江水,上方全是水墨滃染的乌云浊雾。
又往后看时,只见画着一个羽发纶巾的美男子,用铜链悬梁自缢。
后面又画着一所寺庙,外面江上潮声雷响,里面有一汉子独坐禅椅上。
后面忽见画着个青面野兽,正睡在一株枯木下,闭目静止。
后面又画一座道观,其中最隐蔽处有一道士,作掩面泣涕状。
后面又画一所寺庙,寺外一株枯木,又有一片飞雪,有一老人正独立木下,静待花开。
后面又画着一匹红马,一位手指烧伤的老人,老人伸手随马而去。
后面便是一处芦苇水洼,一只渔船,岸上一渔翁正目送船去。
后面便是一处花冢,其中一块秀石。
后面又是一片冷雪,盖着一点火苗。
后面又画着一片云天,一只青色燕子,随风飞远。
后面又画着两条枪,被埋在雪中。
黛玉看毕,不禁泪如雨下,回头一看,玄女娘娘已不见其影,洞窟内显得空旷孤独,吓得她忙往回走。不曾想一出洞门,睁眼便是自己卧房。林黛玉倚着床栏杆,两手抱膝,眼里落泪,好似木雕泥塑的一般,一宿无法入眠。
正是:开辟鸿蒙,谁为情种?花魂默默同谁近,鸟梦痴痴为情浓。
鉴于本文内容类别原因,会经常给出登场角色的评定,分为几个方面:
①统御——即排兵布阵、调兵遣将的能力;
②智力——和统御分开评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面,一般表现为智谋、理解能力、学习能力、出谋划策之类,也就是演义小说里常看到的谋士:“我有一计”这种;
③政治——政治能力、待人接物、情商能力、临场处理能力、领导能力、指挥能力之类,人物气场也划入内;
④武艺技巧;⑤体力;⑥蛮力;
⑦精神力:即意志力,情绪稳定与否、心理承受能力与否、做事是否坚持坚定、是否容易被他人动摇左右、是否专注专一等等,都在评定范围内。
备注:比如安道全的医术、皇甫端的马医身份、张清的石子、凌振的炮之类,需要单独备注。
需要注意——①数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些角色是会随着剧情推进而成长的,尤其是女主角;②满分是10分,特殊情况可能数值溢出;
③通过人物评定,读者们在一些情节中便会不需额外作话,比如:“A能打赢B,B能打赢C,那为什么A反而在C这里吃亏?”答: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也许C有其他地方胜过A,这次灵活运用了。“A为什么不太聪明的样子?为什么想不到abc这些办法?为什么不选择走def这些路线?”答:看看他的设定,也许他是单纯的笨。“A怎么会这么厉害啊!”答:基操勿六,请看他的特长~“A怎么会被派去干这种事情呢?他能做么?”答:请看设定。“怎么会出现这种情节,是不是写崩了?”答:有可能答案藏在设定里,从一开始就没有崩。如若真的出现了不符合设定的故事,欢迎提出bug~“A打不动了,可见A很菜!”答:也许他是体力不支/被人设计/脑子没反应过来,并不是武力值的问题。
以上。
这章中登场的角色有:林黛玉,石秀。他们的评定是——
【石秀】
统御3、智力8、政治5、武艺7、体力7、蛮力6、精神力6、备注:暂无。
【林黛玉】
统御5、智力10 (溢出)、政治6、武艺0、体力0、蛮力0、精神力10 (溢出)、备注:暂无。
关于统御5的注解:林黛玉是红楼梦全书唯一一个引用过兵书的角色。详见第73回,原文:【黛玉笑道:“这倒不是道家玄术,倒是用兵最精的,所谓‘守如处女,脱如狡兔’,出其不备之妙策也。”】
典故出自《孙子兵法》,意为作战时开始要像处//女一样沉静,使敌人放松戒备,然后像脱兔一样迅捷,使敌人不及抗拒。
林黛玉在红楼梦被明确描写为过目不忘、一目十行,这一回证明她能迅速定位并精准地引用孙子兵法,对此书滚瓜烂熟,是否读了其他同类兵书也可纳入联想范围内。她是全书唯一一个有直接证据懂兵法的角色,但因目前未参加过任何实战,所以她的统御定为5。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拚命三血溅梨香院,绛珠仙夜游大罗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