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座町。
冬日里的天暗得很快,最后一缕晚霞沉入地平线时,暴风雪刚刚停歇,树枝上还有一层薄雪尚存。
在这样的雪天,没有人愿意自讨苦吃去户外受冻,整条街道空旷得可以听到回声。在入夜的灯陆陆续续亮起时,却照见有个女孩在街道上缓慢地行走着。
她穿着黑色的小西装,肩上扛着个人,嘴里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四处逃窜。利落的黑色中长发随意披挂在肩上,风起时,几缕发丝和挂在她肩头的那个白色脑袋缠绕在了一起。
“喂,有没有人在啊!”
女孩子走在一家医院跟前站定,往里叫唤了一声,立刻来了一个人打开了医院的大门。
“英夏?”黑崎一心看着来人和挂在来人肩上的另一个来人,讶然道,“你……嗯?这是……冬狮郎??出了什么事了?!”
“应该是遇到破面了,看他倒在路边,顺便捡回来的。”被唤作“英夏”的女孩神色漠然,“放着不管也怪可怜的,你家儿子不是死神代理吗,这会儿快放学了吧,我丢你家门口了,他应该会捡回去吧?”
“……”黑崎一心看了看被小心放在一旁的冬狮郎,又看了看一口一个“丢”的英夏,轻轻笑了一声,揶揄道,“怎么不自己照顾人家啊?一护那小子神经可粗,下手没个轻重的。”
英夏皱着眉满脸不爽,切了一声,冷漠道:“关我什么事。”
“先走了,晚上还有工作。”
“哦对了,伤口我简单处理了一下,先止了个血。等你儿子快回来了记得把这些纱布拆了,免得他怀疑。”她挥挥手,看似潇洒地转身离开。
简单?
处理?
止了个血?
黑崎一心看了看白毛少年身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绷带,望了眼女孩离去的方向,挠了挠脸上的络腮胡:“真是没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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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崎医院离开后,英夏到了附近的街区,简单吃了碗拉面,准备投入晚上的工作。
她现在从事的工作是丧葬一条龙,干这活的人不少,但让她名声大噪的一项内容是:她能和故去之人进行灵魂交流。
简单来说就是——很准的神婆。
晚上八点,她开着车,看着手中便利贴上写的地址,一号号门牌寻过去,终于在一栋小型建筑前停下,停好车摁响了门铃。
“晚上好,打扰了。我是来为八木沢先生做超度法事的通灵师。”
对讲机内的人点了点头,为她打开了门。
走进庭院后没多久,英夏远远就瞧见了在门口踌躇不前的透明躯体:“啊,八木沢先生。”
那道透明的身躯被打了招呼,虎躯一震:“你…你真的看得见我?”
“当然,怎么说我也是远近都闻名的神婆嘛。”英夏笑了笑,厚颜无耻地答道。
她把手插进西装裙的口袋,往屋里看了一眼。
今晚是通夜,陆续已经有了许多亲人朋友前来为他上香。家里已经设好了祭坛,放棺材的那面墙壁上摆着他的黑白照片,两侧摆放着花篮和水果,还有几盏荷花灯燃着盈盈烛火上下飘忽。
八木沢先生是意外身故,此时神情还有些恍惚,到现在还未可置信自己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由于八木沢家已经请了入殓师,此时屋内也已经有了僧人在念经,给遗体化妆的工作英夏便不必做了。且这些超度的法事也不需要她来做,她的主要工作是和已经去世的人交流,传达他们想要留下的最后夙愿以及和家人们想要说的话,最后将其收殓至火葬场。
这个工作对于她来说十分轻松,刚入行时就因为传达的信息精准,很快就名声鹊起,收入也跟着可观了起来,如今只有些大户人家在办丧礼时才请得起她。
站在门口和逝者聊了会儿,很快,身着一身丧服的主母便前来迎她进门。
“星见小姐,有劳了。”八木沢夫人神色憔悴,显然也没有从这场横祸中缓过来。
“夫人客气了。”英夏回了个礼,和主母一起进了会客室,才谈起正事。
“刚刚进宅时,我已经和八木沢先生的灵魂见过了,我们聊了一会儿。”英夏跪坐在榻榻米上,接过佣人沏好的茶微微一颔首,“财产类的您无需挂心,他与我说您没有不知道的额外收入来源,他走得匆忙,比较牵挂的还是您和家里孩子的身体状况。”
——希望一郎继续用功读书,将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大人。
——次郎喜欢搞乐队,爸爸也不再反对你真正热爱的事情了,好好享受音乐吧,总有一天能够实现梦想。
——也希望爱子不要太悲伤了,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很抱歉,我不得不先离开,希望你能够多享受在人世的时刻,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一定能再重逢。
“这些就是八木沢先生想对您和孩子们说的话。”英夏一顿,点了点头,面前强撑镇静的女人破了防线,掉下几滴眼泪来。
“真……真的是他说的话?”八木沢夫人不敢相信英夏转述得这么细致,就仿佛丈夫就站在她跟前和她说话一样,震惊之余忙拭了拭泪,“星见小姐。他……他还有说些别的吗?”
英夏看了看沉默在墙角的某个灵魂,摇了摇头。
准备起身离开时,英夏突然转身问八木沢爱子:“对了,夫人,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八木沢先生的遗物已经收拾好了吗?”
八木沢夫人点点头:“是的,因为他的衣物明日就要进行焚烧,下午的时候已经差人整理好了。”
“这样啊。”英夏淡淡地笑了笑,说,“八木沢先生说,他最喜欢的一件外套没有帮他装进去,放在衣橱的第三个抽屉里,应该是一件暗绿色的格子外套。”
八木沢爱子愣了愣,突然失了魂似的跑进了里屋,果真从英夏所说的地方找到了那件外套。
捧着这件丈夫生前最常穿的外套,她终于情难自抑,失声痛哭了起来。
也许在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丈夫已经永远离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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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群人的帮助下,八木沢先生的遗体被移至英夏的殡仪车里,在主母和其他家人千恩万谢中,英夏启动了殡仪车缓缓离开了。
在车辆驶离八木沢宅几个街区后,又在空荡的街上开了一小段,英夏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个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透明人:
“我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你不回屋去看看自己的亲人,跟着我干嘛?”
八木沢先生跟在她身后,推了推眼镜:“干看着我也不能做点什么……而且,一个人太无聊了。”
“准确地说您已经不是人了。”
“好吧,一个魂。”
……
没想到干这行还得兼职陪聊,陪孤魂野鬼们解闷。
“明天就是你的告别式了,你期待吗?”
“我……应该期待吗?”八木沢先生不可置信地看了英夏一眼,“没有人会期待自己的告别式吧。”
“但是人都会想过自己的葬礼上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吧,有什么朋友来,还有家人们惜别的景象,或者是……会写什么样的文章来悼念你,之类的。”英夏抬头望了望天,“我接过的委托里,过世之人都有想过的,八木沢先生没有想过吗?”
八木沢也跟着她一起望了望天,又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胸前多出来的锁链,点头说:“我确实没想过,人死如灯灭,也什么都带不走。”
“人死灯灭,但灵魂不灭。”
英夏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头望向八木沢:“你会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运气好的话,将来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和妻子重逢。”
“是吗?那是个什么地方呢?”
英夏的眼睛忽闪了一瞬:“那个地方啊,叫尸魂界。”
“等明日的告别式结束后,应该会有一位穿着黑衣服的死神前来为你引渡。接受魂葬之后,你就会前往尸魂界。尸魂界的普通居民住在流魂街,东西南北各按照治安程度分成了一区至八十区。所有的魂魄都会被随机分在不同的区域,祝你好运。”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八木沢先生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木木地挠了挠后脑勺,“其实,在知道你能看见我之前,我一直都不相信真的有通灵一说。”
英夏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缓下面部表情看着八木沢:“正常,人类基本都会这么想。”
“不过我之所以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
此时夜风吹过,她看着八木沢的眼睛,又像是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因为我曾经,也是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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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家。
日番谷冬狮郎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浑身是汗,随即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注意到了这间陌生的屋子。
“这里是……”
“你醒了啊,冬狮郎。”
注意到房间内的响动,黑崎一护打开了走廊上的灯进到屋里来,望着自己床上的那个小队长:“这里是我家。”
“黑崎……”
走廊的灯未能将整个房间都照亮,在昏暗的室内,冬狮郎看到熟面孔,稍稍放下心来,这才不忘纠正一句:“是日番谷队长。”
黑崎一护像往常一样直接无视了他的诉求。
“总之,多谢你了。”他垂下眼睑,捂住了腹部的伤口,“是你帮我包扎的吗?”
他探了探包了好几圈的纱布,暗道这个死神代理居然这么细心。
没想到一护却纳了闷:“啊?不是啊。”
“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倒在我家门口,已经有人给你处理过伤口了。我还在奇怪为什么那个人给你包扎却没想着把你安顿好呢……不过总不能把你扔在街上吧,死在现世可怎么办啊……”
冬狮郎越听越疑惑,不经意间,手探到了腰侧的打结的地方。
只轻轻一碰,他突然像糟了雷击一般紧接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连忙扒开自己的衣服查看伤处。直到看到绷带打结的地方,他冰绿色的瞳孔都跟着震了起来。
“怎……怎么可能……这个……这个结……”
“是谁给我处理的伤口??!!!!!”
“你有看到那个人吗!!!她在哪里!!!!!你快说啊!!!!!!!!”
日番谷冬狮郎突然的焦灼让一护大受震撼,人都懵了,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让一直以来都处变不惊的老成队长一时间方寸大乱,磕磕绊绊地回复道:“我……我不知道啊!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躺在地上……边上没有别人啊……?”
冬狮郎捏紧了拳头,立刻打开窗就要出去。
“喂!冬狮郎!你要去哪里啊?!”一护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羽织,警告道,“现在隐秘机动在到处找你,你知道吗!!”
冬狮郎回头,因为大幅动作伤口又有些裂开,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呼出一口气,神色有些肃穆,也有些决绝:“我要去找她,去找他们……”
“王印……和…………”
只留下了这么两句话,他直接将羽织挣脱开来,从黑崎一护房间的窗台上瞬步离开。
时隔这么多年,我终于……终于写出点什么来了……!!
日番谷冬狮郎是我最喜欢的角色,但估计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总觉得揣摩得不太够。
这本产出得很是艰难,希望至少可以顺利写完吧。Tv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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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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