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被希希索索的响声吵醒的瞬间,阿兰觉得自己胃里空得厉害,眼前冒着金星,肠道的蠕动让她感到绞痛。
举目四望,除了一片静谧的湖面,阿兰就一点都不认识自己所在的地方了。
微凉的月光洒落一地,不远处的树丛里,有明明灭灭的光亮,还时不时散着热气。
“不要再探头探脑了,肚子饿了的话,就自己过来吃。”火光升起的地方,有女声对着阿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喉间的唾液随着食物的清香扑入鼻子而变得愈发浓稠,阿兰扶着手边粗壮的柳树根站起身,一深一浅地迈开脚步,奋不顾身地走到篝火边——身为稻草人,火算是阿兰的天敌。可现在一张嘴吃两人饭,一身两命的阿兰不得不排除自己本能对火星子产生的深深恐惧。所幸篝火上方悬挂的红椒腊肠汤鲜香诱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面包干,拌在一起吃的味道还算不错。
几乎是吃了一大半碗,阿兰才抬头观察了一番眼前的女子。眼下入秋,晚上本是更深露重,她却好像全不在意,一身衣服好似刚参加了什么盛大的晚宴,深红色的鸡心领子,配着黑色丝袜和高跟鞋,跟阿兰所在的湖边荒草地相比,实在是不太相称。
“这些食材,你都是从哪里找来的啊?这附近,有卖食材的蔬果店吗?”阿兰拿手背擦了擦嘴,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偏过头打了个饱嗝。
提起食材,那女子挑了挑眉,直指了自己的模拟人背包:“想不到吧,我被劫持的时候,正好是刚刚跟全家人一起在木漏隙光山野营结束的日子。所以我的背包里,本就带了不少在野外生存需要的食材。呵呵,时间一晃而过,居然至今都没有吃完……”
“劫持?!”眼看着对方似乎好不经意地说出这么可怕的词汇,阿兰感觉自己腿都快软得站不住了,连忙退了一步,半靠到身后的树上:“什么人劫持你?我……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算是走运。这里是柳溪镇的月光湖。”那女子幽幽地看了看西北方向,一声叹息:“刚被放下来,就撞上了我。你还记得,你来这里之前,最后的记忆在哪里吗?”
阿兰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手腕子,吃痛地低声喊道:“我的天啊,我、我记得我在虎鲸湾人事不知,怎么再醒来,我就、就已经回到了柳溪镇?我到底怎么了?你是柳溪镇人吗?你不要骗我,我们镇上哪有这样的地方!”
那女子看阿兰心慌意乱,又看出阿兰的身体状况,担心她做出什么傻事来,便强按着阿兰坐到树墩子上,耐心地解释给她听:“接下来我说的话,虽然荒谬,但都是真的,请你务必听明白——”说着,她从领口取出一根银色项链的吊坠,迎着月光从中间打开,示意阿兰端详:“既然你是柳溪镇人,想来你也看过《柳溪日报》和柳溪镇的电视节目。你不会不知道,柳溪镇的高斯家族,曾经在多年前,失踪过当家的女主人,贝拉*高斯这件事吧?”
阿兰迷惑的双眸渐渐有了神采,让贝拉确认,她多少唤起了阿兰作为柳溪镇居民的寻常记忆。“没错,我就是贝拉*高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当时失踪,是被外星人劫持了一段日子。后来,经过了那段时光,我又被他们送回了柳溪镇。而我落脚的地方,就是你现在所在的,月光湖。”
“这真是太疯狂了。外星人,你在开什么玩笑?就算你被外星人劫持,这种神乎其神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我呢?你至少有被外星人劫持的记忆,可我什么都没经历,什么都不记得呀!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说,你快说啊!”阿兰一如贝拉的预测,被这个故事彻底吓懵了。
“我告诉你这个,就是想帮助你回忆一下,你真的不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吗?你看看这月光湖的粼粼波光,就知道,这不是寻常的地点。他们的飞碟,来无影去无踪,今天你来的时候,也是非常突然。我本来在帐篷里面睡觉,也是看到了熟悉的光亮,我出来确认情况,才看见他们把你从飞碟里丢出来。”贝拉揉了揉阿兰肿了一个包的额角,想到自己的经历,多少感到些心痛。
“我……我怀孕了。在虎鲸湾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只想把这个秘密掩藏到我死的那一天。我一直跑,一直躲,然后我什么都不记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睡过去了。”阿兰说到自己的遭遇,忍不住耸起肩膀抽泣。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是看在你身怀有孕的份上,才不忍心对你下手。”贝拉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想起自己留在高斯家的两个孩子,就快要触景生情,又想起自己那冷漠的丈夫摩蒂梅尔*高斯,眼神一瞬间又变得严肃凉薄。
“下手?”阿兰瞪着满是疑惑恐惧的泪眼,打量了一番贝拉*高斯匀称健美的身材,完全不理解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是说,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那为什么我身上有孩子,就可以逃过这一劫呢?”
贝拉咽下了胸口的怨恨,尽量用平静的声调,娓娓道出当年被外星人劫持的来龙去脉。
几年前,就在亚历山大*高斯出生不久,卡珊多拉*高斯还是孩童的时候,贝拉曾经很多次因为摩蒂梅尔*高斯醉心科研,不顾家庭而大吵大闹过。无论贝拉怎么苦口婆心,摩蒂梅尔都不愿意花任何时间来陪伴教育两个孩子,只是一味埋头学习研究,就为了发明“生命之水”。
“生命之水?那是什么东西?”阿兰舔了舔嘴唇。晚餐虽然美味,但的确烟火气十足。此时若是有一杯饮料解渴,那真是再好不过。
贝拉长叹一声:“望文生义,这‘生命之水’,就是可以给模拟人延年益寿的魔药。你在柳溪镇生活,不会不知道柳溪镇的墓地吧。那里有高斯家族祖祖辈辈的墓碑,几乎每一个,都详细记载了他们对柳溪镇,甚至对整个模拟世界的贡献。摩蒂梅尔没有别的梦想——他唯一的梦想,就是研制出这个充满魔力,能改变世界的‘生命之水’。”
“那,他这么不舍昼夜废寝忘食地研究,他做到了吗?”阿兰忍不住追问。
贝拉不说话,只是盯着阿兰看:“你觉得,我现在几岁?”
阿兰揉了揉眼睛,平日里跟佩吉朝夕相处,他的礼貌体贴也被阿兰学了几分:“你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贝拉摇了摇头:“实话说,我已经快五十岁了。我遇见摩蒂梅尔的时候,已经是二十**。现在我外貌的这个状况,不是外星人导致的,而是完全因为,我喝了生命之水的缘故。”
阿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说,生命之水这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那高斯家为什么不大肆宣传,拿来牟取暴利?”一想到柳溪镇的朗格拉布家族是何等的富贵荣耀,阿兰实在无法理解,高斯家把这个消息深深埋藏的用意。
贝拉伸出双臂,摇晃了几下阿兰的肩膀:“你以为他们不想吗?其实我当时赌气喝下了那生命之水后,并没有立刻产生任何负面反应,整个人还是活蹦乱跳,摩蒂梅尔根本来不及生气,就已经准备拿我做人体实验,去化验检测,好让他发表科学研究的文章了。谁知道,外星人早就盯上了做这类研究的摩蒂梅尔,本想至今抢走生命之水的样品去研究;结果被我负气饮用这件事一搅和,外星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我当试验品劫持走了。摩蒂梅尔这么多年来,为了避免别人猜测他是因为实验失败,用有毒的生命之水害死了自己的妻子,这才决定避免寻找我的踪迹,索性将整件事情尘封,顺水推舟地隐瞒。而外星人……他们……”想到自己的遭遇,贝拉*高斯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阿兰这才大概明白,自己也会被外星人抓走的原因:“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们觉得你是异常的模拟人,你有被拿去当实验体的价值,所以不顾一切也要劫持你;我……我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模拟人,我是稻草人,只是因为和拉佐家的缘分纠缠,才抛弃了稻草人的身躯,化为人形。如果你青春永驻是一个谜,那我能在稻草人和模拟人的两种形态下切换,也是一个谜。如果不是我身上已经有了拉佐家的血脉,我想,无论如何,外星人也不会轻易放我回柳溪镇的!”
贝拉点了点头,紧紧抱住了阿兰:“还好,他们没对你做那些对我做过的事情!答应我,不要再犯愚蠢的错误,不要跟爱你的人生无缘无故的气。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记住,外星人是真正存在的敌人,永远永远,不要让自己,让孩子,落到他们的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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