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见面大部分时间是在探讨学术?”
铃屋的神情格外不解,“你们可是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啊。”
“毕竟是工作时间啊。”
我倒是很理解,“也聊了些近况。主要凉子说她转机三十多个小时,即将猝死,需要先去睡一觉——哦对了,她约了我们明天吃饭。”
“啊,那明天不可以和真子......”
话语徒然停下,“等等,约了谁?”
“我们啊——你不想去吗?”
他脑袋晃的和拨浪鼓一样,一向轻快的声音间竟多了几分凝重:“嗯......不是不想去、是......有些突然了——好,那就去吧。”
我摸不透铃屋转变如此之快的心路历程,他的唇角微微下垂,认真思索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庞上,并且停留了一整路。
当我们回到那条笔直的,铺满梧桐叶的柏油路时,他仍然维持着这样的神情。
“已经到了哦。”
我晃了晃牵着的手,他“啊”了一声回过神来,恍然地说了句。
“回来了啊。”
“嗯。”
我望着眼前熟悉的建筑。
CCG搜查官预备学院,如今的TSC保安官预备学院。
我们的起点。
.
我们其实经常被邀请来搜查学院上课。铃屋总说自己并不适合教导学生,所以往往会摆手拒绝;我则是偶尔会在各个学院里开几节生物学的通识课程,顺道为东工大的喰种学与研究院的研究岗位做些宣传。
这一次是他的同事宇井郡的邀请,他担任TSC学院的教导主任,负责指导候补保安官的战斗术,他说最近由于培养机构中出现了危险事件太过忙碌,所以邀请铃屋来暂代一两节课。
铃屋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
“嗯......郡先生挺不容易的。”似乎被拉着倒了半天苦水的铃屋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学院里面的问题儿童问题老师可不少,教书育人什么的听起来比搜查辛苦多了。”
“还有还有、他说真子也要去开一个讲座对不对?正好可以一起去。”
更为巧合的是,这一次负责的学院是我们曾经带过的那个。
这便是我们回到了这里的原因。
过去帮我传达信件的门卫大叔认出了我,他的两鬓有了点点的白发,身形也虽不如当年那般挺拔,却仍然开口洪亮,精神奕奕。
“有栖川?”
我止不住地露出了笑意:“是的!”
“哎呀呀,这位是......铃屋?”
他乐呵呵地帮我们开门,“很久没见了。听说已经是很厉害的搜查......不对,现在是叫保安官了呢。”
铃屋也笑了起来:“嗯、我也回来啦。好久不见。”
我们慢慢悠悠地往里头晃。
收容所的树愈发挺拔,层层密密的枝叶荫蔽着,顺着光线投下黑色的影。初秋并不岑寂肃杀,而是惬意的凉,是黄绿交杂的色泽。
我们没有走大道,而是兴致勃勃地拐到了以前意外发现的羊肠小路里,伴着干燥的叶被碾碎的杂声,我们轻声交谈着,怀念着。
除却把所有CCG的标识换成了TSC的,学院的变化不大,教学楼图书馆体育馆都在原来的位置,我甚至觉得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站在这里,有种重回少年的错位感。
“啊,玩捉迷藏的树林。”
铃屋左旋旋右转转,眼里藏着浅淡的惊喜与怅然,“还有真子经常在这里看书的石凳子,好怀念啊。”
“那边是第一次见面的体育馆,听说过两个月要修缮重建了。”
我回忆了一下,“什造你等会是不是要在这里上课?”
“唔,好像是的。”
他翻出手机对着消息确认了一下,“就是这里。”
讲座是在图书馆的阶梯教室举行的,我还得往里面走一段。
“那下课见?”
“下课见!”
我轻车熟路地走到了相应的教室,推开门扉后看到满座的稚嫩面孔,忽然有些恍惚。似乎看见了少年的我也坐在了教室的第一排,捧着一叠笔记本好奇地打量这一次的客座老师,也有觉得无趣的,靠在墙壁边缘呼呼大睡的同学。我似乎看见了很多很多人,有铃屋,黑奈,奈白,川上雫......
一双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我,一如当年的我们注视着别人。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大家好,我是有栖川真子,是TSC机构研究员,东京工业大学喰种学博士生。”
“和你们一样,我曾经是这里的学生。”
今日讲座的议题是——龙弃子的生物学来源以及防治措施。
“龙弃子是各区残存的输卵管产生的无毒类型的孩子,从六年前开始反复更迭交替进化,一部分也出现了智力。有遗传学家与历史学家认为,可能在千年前发生过与龙战类似的事件,所以产生了喰种。”
第一排的女生举起手:“听说喰种可能是由人类变成的,是这样的吗?”
“是。目前对于人与喰种的遗传研究,体内基因的相似度接近于百分之一百——也就是说喰种大概率是由人类变成的。部分关于ROS毒素的研究也表明,通过控制体内RC细胞的含量,人类确实能够转化为喰种。”
“是那一位吗?曾经的那位......龙?”
她眨眨眼,“有在共同战线的新闻报道里看见过。”
金木研,或者说是佐佐木绯世的身份被列为了最高机密档案,但仍然有他的事迹在人与人之间悄然流传。
“在生物学意义上,那是一个奇迹,一种可能性——但无论是生物学,医学,还是喰种学,任何的科学追求的都不止是单一可能性,而是无数的可能,和,如何将可能变为必然。”
或稚嫩,或坚毅的面庞上露出了懵懂的神色,他们可能不太理解我这一番含糊又玄学的话语,毕竟多数的他们是以成为保安官为目的,就像当年的我们那样。唯有少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或者深思的表情。
其中最为活跃的女孩,抱着薄薄的笔记本——现在已经不是纸质的年代了,而是电子设备的时代了。
“老师。”
她的眼睫扑闪扑闪,像一只灵动的精灵,“您觉得,使用计算机能够推算出龙弃子生长速度,运动路径与产生频率吗?”
“能够的,总部有电子部门开展了相关研究。”
我思索了一下,“龙弃子的活动与月相有关,而月相可以通过计算机来预测。”
如果没有记错,铃屋班的御影三幸是这个发现的提出者。
我看向了高到我肩头的女孩,她捧着笔记本严肃而认真:“请问老师可以给我计算机研究人员的邮箱吗?我希望未来能够在TSC内从事相关的工作。”
她狡黠地笑了起来,“我可一点也不想当所谓的保安官,那也太累了。”
越过了她的脸庞,我恍然间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的影子。
我朝小女孩笑了起来:“当然可以啊。”
果然人的年龄越大,越容易追忆往夕。
下课后,我将这个发现告诉等在门口的铃屋,他倒是撇撇嘴,低声说虽然很怀念学院的生活,但是再也不想代课了。
“有点明白当年教官看我的心情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感慨道,“郡先生真的很不容易啊。上课太累了。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理上的累。我可能还是不太适合教书。”
“诶?可是你很擅长带铃屋班的各位呢。”
“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铃屋这样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将虚握着拳朝向我,手心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我不明地摊开手掌。
他松开手,一枚糖果稳稳地落在了我的手心里,外包装是透明的糖纸。
不、这里面包裹的并不是一枚糖果,而是一枚戒指。
银圈戒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线。
“上面雕的是鲸鲨哦。”
他绽出了绚丽笑容,如此对我说,“是我们很久以前在水族馆看到的——昨天逛饰品店看到立刻就买下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脸上滚烫:“这、这是求婚戒指吗?”
已经快进到要结婚了吗?虽然已经谈了很多年恋爱了,之前也答应了他等我毕业会考虑结婚,但还是没什么实感,接下来要直接去领婚姻届吗?
就在我做心理建设的时候,铃屋摇头,认真道,“不是啦!只是想送真子礼物,看到这个感觉很合适而已。”
“这样啊——是求婚也没关系哦。”
“唔,我还在计划呢,想更隆重一些。”
就这样的默契地对视着,我忽然也笑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是不是会路过动物园啊?好久没去了,要不要去逛一逛。”
“嗯,好啊——那边的大象咖啡馆不知道还有没有开着——离康复中心也很近,要不要顺便去看看蓧原先生,他最近状态越来越好了,已经能走动了呢。”
“顺便带束花过去?”
“好啊,再买点伴手礼?蛋糕啊泡芙啊之类的?”
“啊,是什造你自己想吃了吧。”
“有一点、真子不想吃吗?”
“好吧,我也有一点。”
......
肩并着肩,我们就这样轻声说着有的没的话题,计划着接下来去做些什么,一如当年走在这条阳光倾洒的道路上。
这样闲散烂漫的时光,其实什么都不做也没有关系。
毕竟,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完结撒花!
接下来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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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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