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n带着Linn,停在一扇古铜色雕花的门前,门上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彰显着与普通教室截然不同的气派。Ren轻轻推开那扇门,这是f4的专用休息室。
屋内,MJ正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手里随意地翻看着一本时尚杂志,时不时用手捋一下额前的头发;Kavin则靠在一旁的躺椅上,悠闲地摆弄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嘴角偶尔泛起一抹轻笑;Thyme半躺在宽大的贵妃椅上,一只脚随意地搭在玻璃茶几上,嘴里嚼着口香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看到Ren,准确说是他身后,正脱下Ren的外套的Linn时,动作瞬间定格。
也不是大惊小怪,实在是Linn现在的样子太惨不忍睹。
Thyme的目光触及Linn那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衣服,感到震惊。她的头发凌乱不堪,几缕发丝黏在她满是血迹和淤青的脸颊上,上衣从肩头被扯破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内衬,他将视线移开。
Linn不打算掩饰自己的狼狈,是有意向他们展示的,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于是她抢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Thyme学长,我必须向你解释清楚,我真的从没想要勾引你。我知道是我的行为让你误会了,那天校庆晚会结束,我在后台那么着急地离开,是因为我父亲病得很重,我欠医院钱,护工已经一整天都没照顾他了,当时拿到演出费,我就想要第一时间赶去医院续费,所以才会不小心撞到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到这里,Linn一顿,眼眶泛红,平复情绪,接着又说道:“还有那盒巧克力,我承认,我当时是准备送给Phupha学长的。他在我刚入学的时候帮过我很多,我一直心存感激。那天在体育馆,我看他被围在中间,我吓傻了,巧克力才掉到地上,我怕你们注意到我,所以拉着朋友跑走。”
“食堂里的事,真的只是一场意外,Hana不小心把饭菜洒到你鞋上,她才转来不久,或许太慌张了才没有看清路。还有,我不该骂你,不该反驳,请你原谅我的鲁莽,我太过愚蠢,才会说出那些话。”
Linn努力憋回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肩膀微微颤抖:“Thyme学长,我求你放过我,我需要奖学金,然后顺利完成学业,照顾父亲。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野里。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我……我愿意剃掉自己所有的头发来证明,反正已经有人想这么对我了。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可以划花我自己的脸。”
Linn本就生得精致,即便满身淤青,衣服破破烂烂,也难掩她与生俱来的美丽,此刻的她更趋近于一件脆弱的艺术品,仿佛轻轻触碰就会碎掉。
几人直愣愣地看着满身是伤的Linn,现场一片死寂,她说得太多,还需要时间消化。
见他们都不说话,Linn像是被绝望逼到悬崖,突然发狠,猛地伸手抓起桌上的小刀,没有犹豫,就要剃掉头发。锋利的刀刃在她如瀑的发丝间划过,刹那间就有一大缕头发掉在地上。
Ren的反应最快,他忙用双手紧紧握住Linn的手腕:“别冲动,Linn!”夺过小刀,他转头看向Kavin:“Kavin,你先送Linn回家,路上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再出什么事。”
Kavin点头,脸上少了平日里轻松的微笑。他走到Linn身边,声音放轻:“Linn,我们先回家看医生,好吗?”
Linn看向Ren,得到后者“你放心”的眼神后,抿着唇,蹲下身捡起自己刚刚划掉的头发,攥在手心里,跟在Kavin身后出去了。
目送着Kavin和Linn离开,休息室里沉寂了许久,Ren叹气,看向Thyme缓缓开口:“Thyme,Linn的家族破产了,母亲早逝,父亲重病,她从衣食无忧的千金沦落成了生活的弃儿,本来就不容易。我和她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出来她不是那样的人。现在,你也看见了她的处境,如果今天我没有及时赶到,她会被那些人怎么样都不知道。”他的语调平静,目光却仿佛要将Thyme看穿。
Thyme欲言又止,舌头像是打了结,他确实是让一些人去给Linn点“教训”,可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想起Linn伤痕累累的样子,他烦躁不已,却不肯承认是自己过分,可她额角的血迹,她哀伤的眼神,她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不安。
门被打开,Kavin回来了。
“这么快?”MJ问,“难道Linn的家就在校门口?”
Kavin的脸上带着无奈:“她一路上都不说话,还坚持让我只送到公交站,我塞给她一些钱让她去治伤,她也不肯要,最后没办法了,我看她身上的衣服实在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只好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让她洗干净再还我。”
“我刚刚让人仔细调查了Linn说的事,都是真的。”MJ边查看消息边念出来:“Linn·Songsak,家里原本条件不错,后来破产,欠下了五百万泰铢的债务。母亲是个有点名气的钢琴家,三年前因为冠心病离世。她父亲一年前遭遇意外,成了植物人,现在就剩她一个人撑着这个家。校庆晚会当晚,她离开学校后是去了医院没错,也确实和Phupha算是朋友关系,在ig上有互动过。”
MJ接着说道:“她平常晚上都在面包店兼职,已经请假好几天没去了,周末会去当钢琴家教,一个小时三百泰铢,一共有三个雇主,上周末因为她身上的伤,有个雇主跟她解约,怕带坏了孩子。”
说到这儿,MJ顿了顿,犹豫了一下,Thyme催他快说:“还有件事……Songsak破产,与Praram有关,过错方不能确定是Songsak。”
听懂MJ的言外之意,Thyme一怔,站起身,打破屋内沉闷压抑的氛围:“哼,不过是个普通女孩罢了,我不过是给她点小教训,谁知道那些人这么没分寸。”
Kavin听出他在刻意用不屑的语气来掩盖内心的波动,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嘛,先别管了,今天不是还有个游池派对吗?”
Mj和身边的女孩调笑着,走到正在看手机的Kavin身边坐下:“看什么呢?”
Kavin将手机递给他:“那个叫Linn的女孩咯。”
MJ看着ig界面上Linn被扒出来的生活照和恶意评论,皱眉:“真是无聊。”
“最无聊的人可不是他们。”Kavin意有所指。
巨大的落水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Thyme正将男生的头往水里按,不让他浮起来:“我有让你们那么做吗?”
“如果不那么做……她也不会退学。”那个男生挣扎着说,因为呛水,说出得话断断续续的,“是……她反抗太激烈了。我们本来只想吓唬她,可她反抗得厉害,我们一下子就……”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我让你们给她点教训,谁让你们做得那么过分?”Thyme从下午就开始憋着的气有了出口,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烧到顶点,按住对方的手下了死力,“那么多方法,你以为我很好骗吗!”
冷眼旁观的MJ见Thyme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忙走过去拉开他:“够了Thyme,再这样要出人命了。”
Thyme充耳不闻,手上的力气丝毫未减,咬牙切齿:“竟敢背着我乱来。”
那人在水中扑腾的动作越来越弱,水面的波动也逐渐变小,MJ见状不妙,双手抱住Thyme的腰,费了好大劲才把Thyme拉开。
“好了,Thyme。”Kavin扫了一眼其他在一边唯唯诺诺不敢出声的男学生,“还不走?”
男学生们拉起还在泳池里喘气的男生,Thyme气不打一处来:“滚啊!”
看他满脸的烦躁,两人对视一眼,MJ拍拍Thyme的肩膀,安抚道:“Thyme,别想那么多了,不过是个小插曲,放松点,尽情享受派对吧!”
Kavin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不要为这种小事生气。”
Thyme端起一杯酒,仰头灌下,他的目光在泳池里外的人群中穿梭,欢声笑语此刻听起来刺耳不已,将酒杯重重地放回去,“我没什么心情,先走了。”说完,不顾MJ和Kavin的呼喊,径直离开了派对。
回到家中,Thyme把自己扔到床上,房间里一片黑暗,安静得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Linn的样子在他脑海里不断放大,他想起在校庆晚会上看到的耀眼夺目的她,又紧接着想到她剪落在地上的头发、满是淤青的脸颊、噙着泪水的眼眶,她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Ren的话也在他耳边回响:“Linn的家族破产了,母亲早逝,父亲重病昏迷,她从衣食无忧的千金沦为了生活的弃儿 ……”
Thyme用手捂住脸,他从没给女人发过红牌,知道这次做得有些过分,那些人对Linn的伤害超出了他的预想,可他向来被捧着,习惯了高高在上,没向任何人低过头,他认为他没有错,但他难以说服自己。
他一会儿愤怒地捶打枕头,一会儿又坐起来发呆,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一直想起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终于他做出决定。
他对自己强调,这只是因为他不想再理会那些麻烦事,而不是因为愧疚或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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