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Ciarda刚走进花店，就看见老姐一手举手机，一手握拳，像街口中华拉面店里摆的招财猫一样挥舞猫猫拳，同时恶声恶气地学猫叫。比起那只和蔼可亲的猫咪玩具，她姐的表情就称得上是面目狰狞了，简直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母老虎一只。
让人一阵恶寒。
“你干嘛？发什么神经？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Ciarda边吐槽边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而被妹妹目睹被迫卖萌现场的Gorya一个条件反射将手机“啪”地一声扣到桌面上，心虚地掩盖罪证，“没什么啊！”
Ciarda翻了翻白眼，不理她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装没事的行为，径直看向Kaning，挑了挑眉。
“Kaning姐。”
一秒，两秒，三秒，Kaning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将Gorya企图隐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们准备去动物园来个四人约会啦。Gorya和Thyme，我和Tesla。”
Gorya满脸绝望，Kaning小心翼翼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对方双手抱胸，冷冷地望着她们两个，说：“哦。”
嗯？
就这样？
Kaning和Gorya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这还是她们家那个提到F4就忍不住毒舌的天才少女吗？她这次怎么如此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她们要约会的事？
“等等……”
果然。
不出所料！Gorya抬起手，刚想捂住耳朵屏蔽Ciarda的冷嘲热讽，却看见妹妹皱着眉看向了她——身边的Kaning，问：“什么Tesla，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多大啊？家里情况呢？人……”
Kaning面露震惊，竟然是冲我来的？她迅速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Ciarda乖乖地闭上嘴，表情却很不爽。Kaning微笑着，语气也温柔：“Ciarda，不准私下去查他哦。我的恋爱不用你操心。”
Ciarda撇过头“切”了声：“那你倒是别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啊。”
“Ciarda！”Gorya严厉地喊道。
Kaning悄悄地捏紧了拳头，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微笑的神情：“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就算被骗我也自认倒霉。”
Gorya表情紧张地左看右看，一边是她的妹妹，一边是她的朋友。Kaning看着柔弱可怜要人保护，实际上是个心里极有主见的，最讨厌别人为她定主意，但她家老妹，说好听点是护短，说难听点是掌控欲极强，对她认为的需要保护的人都有着极为可怕的控制欲。
Kaning的上段、上上段恋爱都是被她一手搅黄的。虽然，她的好朋友看男人的眼光确实太差了点。但是！老妹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私下调查了那些男生也是事实。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Gorya仿佛能看见火花四溅。她心里捏了把汗。
“好吧。”Ciarda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既然你做好了流泪的准备。”
“他人很好的！”Kaning飞快反驳，语气里难免带了点赌气的意思。
Gorya心惊胆战地看着Kaning手里那枝已经折到九十度、不堪重负的白玫瑰，感觉她想掐的不是玫瑰花，而是她老妹的脖子。
Ciarda呵呵一笑，刚要开口，就被疾步如飞的Gorya冲来捂住了嘴。
“够了啊！闭嘴！”Gorya厉声呵斥。
被武力压制，物理封嘴，Ciarda不得不装作乖巧地点头，抬手比了个给嘴上拉链的手势。Gorya这才松开手，又问道：“你今天怎么到花店里来了？”
Ciarda不说话，Gorya狐疑地看过去，发现妹妹正将嘴巴闭得紧紧的，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又夹住拇指与食指，在嘴唇上划过。
Ciarda看着她，露出一个十分欠揍的贱兮兮的笑容。
Gorya深吸一口气，说真的，不怪Kaning脾气这么好的人也经常被Ciarda气到暴走，就是她，也真的会因为Ciarda无时无刻不在犯贱撩闲而忍不住揍她一顿的冲动。
于是，她就动手了。
“啪！”
埋头包装花束免得牵扯进少女们的争斗中的Ga叔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他抬头，看见他的王牌店员、待人亲切荣获十佳优秀员工的Gorya神色自若地收回手，而她刚刚还十分嘚瑟的Ciarda抱着后脑勺缓慢地蹲下了身，安静如鸡。
弱小，可怜，又无助。
“说！”
“我来拿我订的花。”
“啊？”
Ga叔嗔怪地看了眼Gorya，解释道：“妹妹今天是我们的客人呢。Gorya，你这样对她太失礼啦。”
Ciarda默默地站起身，接过Ga叔递来的花束，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姐姐，后者尴尬地笑了两声，她冷笑着挑起嘴角：“Ga叔，我要投诉这里的店员殴打客人，务必扣她工资以示惩戒！”
“……”
“Ciarda！”
Gorya又举起了拳头。这次Ciarda没等她铁拳落下，就抱着花一溜烟跑走了。她放下手，叹口气，看向凝眉沉思的朋友，以为她还在意着刚刚的事情，忙开口为自己妹妹找补：“Kaning，你别生气，Ciarda她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其实她也希望你能幸福……”
“嗯？”Kaning回过神，摇摇头微笑道，“放心，我才不会生她的气，我都习惯了。我在意的是别的事啦……”
她看向Ga叔，认真道：“叔叔，Ciarda找你订花有说是用在什么场合吗？”
“哦，她要去给人扫墓。对方似乎年纪很小呢，她拜托我在花束里装饰很多玩偶。”Ga叔说。
Kaning担忧地看向Gorya：“你也不知道这件事，对吗？”
Gorya表情茫然地回看过来，Kaning握住她的手，才发现朋友的手心一片冰凉，她心疼地握紧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至少她没有故意瞒着我们做这件事。或许，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她？”
她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手机，却瞥见一闪即逝的通话界面。
视频通话时长：十六分三十四秒。
他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
Thyme欲哭无泪地抱着自己的手机在长沙发上翻来覆去，他像之前一样发了无数个表情包过去，Gorya却没有任何回复，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把自己拉黑了。
都怪他们！
他愤怒地瞪向了倚着吧台站的Kavin和MJ，要不是他们要他别挂断，听听这些小丫头们在讲什么，他才不会任通话一直持续下去。
那两人心虚地咳了几声，遂找了借口迅速溜走，Thyme又看向Ren，他朝他笑了下，也起身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继续等着Gorya的信息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然后一个不注意摔到地上。
“MJ。”Kavin叫住跨上摩托车正要驶离的Methas，后者挑了下眉，无声询问怎么了，他扶了下眼镜，“你要去找那个小丫头吗？”
“……我干嘛要去？”MJ反问。
Kavin听得出他这句话不是嘴硬，而是真的疑惑。遂松了口气，说：“我查到了些东西，和Ciarda有关的，已经发你邮箱了。”
MJ点下头：“谢了。”他戴上头盔，朝Kavin伸出拳头，后者无奈地摇摇头，轻笑一声，还是抬手跟他碰了下拳。
Kavin也拿出车钥匙，他还记得自己之前和那些小丫头们的约定呢。免得她们乱想，他还是早点过去把那个红毛和Ciarda的关系告诉给她们比较好。
“你接下来去哪？”他随口问。
摩托车发出轰鸣，MJ拧住把手，神色坦荡，语气自然：“哦，去买点书。Ciarda刚给我发了书单，要我抓紧时间看完。”
“……啊？”
Kavin迷茫的感叹淹没在一串摩托车尾气里。他就这么看着兄弟骑着他的川崎Ninja400扬长而去，直到Ren敲他车窗问他怎么还没走，他才缓过神，气笑了：“我真是服了。”
Ren歪了下头，意思是何出此言。
Kavin呵呵一笑：“我说MJ，他好像对Ciarda那小孩是认真的。”说完又叹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相比起Thyme和Gorya那段一定会遭到Roselyn夫人阻拦的恋爱，MJ这边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他到现在都不清楚Ciarda到底想做些什么，Roselyn夫人的手段他们尚且能想象得到，但小丫头这边，明明他们已经查到了很多，但他直觉不止如此，他们现在查到的似乎都只是一层镜花水月的表象。
Ren轻笑了声：“你现在才感觉到？我出国之前，他就拜托我拿到了那孩子的病历和问诊记录。”
Kavin与他对视了一眼，双双陷入沉默。
MJ承认，他好像无意中坑了Thyme一把，但他都给他收拾过那么多烂摊子了，被坑个一两次也没什么吧？在听见那只手机里传出熟悉的声音时，他原本调侃兄弟的余裕顿时散得一干二净，无意识地屏气凝神，又出声让Thyme别把电话挂断。
她在Gorya她们面前就活泼得多。更开朗一些，更幼稚一些，不像几个小时前在他面前那样，死气沉沉，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股厌世情节。
那时他感受到的，与其说是愤怒，更多的是伤心。哦。他感觉伤心了，而人只会被自己真正在意的人伤害，MJ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在意她的，几秒钟的头脑风暴后，他接受了这件事，并破罐子破摔地说：“你讨厌我吗？”
他或许意识不到自己的语气里藏了多少委屈，Ciarda诧异地看向他，笑了笑，说：“不。我有什么资格？”
他听出她语气里的嘲弄。
但当时的他什么也没想，仅仅因为少女的否认就感觉心花怒放，振作起来。而Ciarda看着他突如其来的笑容，沉默半晌，忽然走到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非常标准地抚摸了两下，说：“真可怜。”
然后她收回手，他感到啼笑皆非，总觉得自己被当成傻子糊弄。Ciarda面不改色，和他告别，他问要不要送她回家，她说不用，他没多说些什么，送她去了附近的公交站台才一个人往回走。
接到Kavin的电话，又赶来F4聚会。
而MJ此时此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Ciarda身上那股无时无刻不在围绕着她的厌世情绪，她无意间流露出的厌憎，更多是对她自身，而不是他人。
风掠过他的鬓角，街道两边的路灯和树木在飞驰的速度下变成一条条彩色的线，他享受飙车带来的肾上激素飙升的快感。将一切都抛之脑后，脑海里却又浮现了Ciarda那张过于苍白的脸庞，那双藏在黑框眼镜后面、漆黑的漩涡一样能将人吸走的眼睛，小巧精致的鼻子，以及那片没什么血色的唇。
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他停车，摘下头盔，呼出一口气，这大概是他十九年人生里第一次踏入只卖书的商场。
嗯。他再次肯定地想，他完了。
这次是真的栽了。
但他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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