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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我还算克制,听了这话,只是扯了扯唇角,一时没吭声。

脑中却荒诞地想着:……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这么件小事啊?

走出mall时,我已经迅速调理好了心态。

因为“唐晓翼要告诉阮世令书真相”,所以决定“杀了唐晓翼”,倒也符合我对埃克斯的印象。在他还是“雷欧·忒修斯”时,就对我表现出了惊人的控制欲,像任何一个严厉狂热的家长,把学习任务细化到具体的每一天,倘若今天没能完成任务,明天的学习量将骤增。

雷欧还会定期抽检我的学习成效,从书本到实践,把正常青少年十几年的成长历程压缩至短短几年,强迫我在十八岁那年,就获得了进入浮空城工作的资格。

期间当然是对他有怨的。即便我知道我比普通人聪明,那些学习任务能轻松消化,但雷欧始终犹如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高悬在我的头顶,若我有一处表现不如他意,这柄剑便会斩断我的神经。

高压环境之下,人不得不异化。他仍是我的老师、我的监护人,我却已不再同他亲近,更无从聊天、谈心。雷欧显然察觉到我的疏远,试图与我修复关系,但那时我已有十六岁,三观初步成形,步入“成人”的历程,逐渐不再需要外界的支持。

他明知孩子不可能永远被绑在他身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手,可那份旺盛的控制欲,依旧时刻伴随在我的左右。我早已习惯同它共处,不觉多有负担,可这重控制欲有如蟒蛇,长久蛰伏于草丛当中,终将把我绊倒。

地铁人多,我们只能站着。埃克斯不再说话,也没有看我,光是漫无目的地浏览着车厢里的众生相。我则安静地整理着思绪。

出于好意,他在十年前消除了我的记忆,并给了我一个崭新的人生。而在十年后,唐晓翼却要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埃克斯认为这可能会破坏我的生活,于是他做出了最极端、最偏激的那个选择。

他要我亲手送唐晓翼去死,既使我在这场比赛中获胜,又使我的生活不被惊扰。

埃克斯恐怕认为,他是一个了不起的长辈,为后辈殚精竭虑、处处考量,小心维护着阮世令书的现存记忆,使她真的只作为“阮世令书”,活成她想要的样子。

或者说,是埃克斯想要的、“阮世令书”的样子。

呵。我无声地笑了笑。不管是“埃克斯”还是“雷欧·忒修斯”,这个老毛病恐怕是再无可能改掉了:他习惯“控制一切”,允许万事万物在他的意料之中生发,而无法容忍任何意外倾向,那将会直接挑战他那条异常敏感的底线。

于是心念电转、人头落地,一桩烦心事解决,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坦白地说,这些事情全不在我的认知之外。和埃克斯相识十年,做了最亲近的师生、亲人、朋友,我熟悉他的行事作风,也从不认可他的某些看法。

我们是彼此独立的个体,所思所想完全不必互通,他已这样活了许多年,我又何必尝试去理解他、扭转他?从此之后,我们依然会继续如此相处下去。

-

晚间,埃克斯真的问唐家借了厨房,亲自动手,给我做了一桌好菜。

吃饭归吃饭,聊天归聊天。我和埃克斯默契地不聊不开心的话题,专门挑浮空城里的趣人趣事,伪装出一幅歌舞升平的和谐景象。只是最后,收拾碗筷时,他还是忍不住问我:“你会因为我的那些决定,而埋怨我吗?”

我当然装傻:“——怎么可能会呢?”我们却都心知肚明,真实答案截然相反。

埃克斯默默地擦着桌子,直到我把垃圾整理完毕、提着垃圾袋和他告别时,他才说道:

“阮世,我真的很爱你。”

嗯,这话我听过的,虽然你从未亲口和我说过。我点点头:“我也爱你。”

作为亲人,当然是“爱”着彼此的,尽管我们无人能解释清楚,这份“爱”究竟是好是坏。世上八十亿人,以感情与金钱作为联络,构筑成一张偌大复杂的罗网,我和埃克斯皆身处其间,彼此自然产生联系。

我朝他微笑一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不打算告诉埃克斯,他的决定曾使我蒙受了多深重的心理阴影。

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本质仍是利己的。他不希望事态脱离他的控制,不希望他努力构筑的平静表象被唐晓翼打破,于是他设下圈套,逼我把唐晓翼推进了陷阱。

我的愧疚与不安,不在埃克斯的考虑范围内。但凡他真的多了解我一点、多为我考虑一点,都不至于让我亲手送唐晓翼去死。

但这些,我都不会和埃克斯说起。

毕竟多说无益,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他依然会选择用最暴力的方式终结不安定感。他的世界里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自居棋手,他人皆为棋子,听凭他的差遣——但人不能太过自大,这份傲慢终会反噬自身。

而我又还有着大把的时间和机会,看着埃克斯慢慢滑向深渊。也许他已经身处深渊当中,不过谁在乎呢?他自己都不在意。

把垃圾扔到回收处,我转头去找唐欣。

夜间大宴已然落幕,现在是后勤收尾阶段,佣人们热火朝天地忙着工作,唐欣则在灵堂外,同明天的抬棺人们交涉。

抬棺人全是青壮年,出自上京里其它世家,与唐欣是老相识,说起话来并没太多忌讳。把正事儿说定后,转入私事环节,其中一人同情地拍了拍唐欣的肩膀:“此前我父亲去世,你哥帮我家抬过棺材,那时我就知道下次来你家,要么是拜年,要么是抬棺——只是没想到,我是要为你哥抬棺。”

他颇为郑重:“小欣,节哀。”

唐欣微笑,眼圈泛红:“明天要辛苦你了,今晚早点休息吧。”

送走抬棺人,唐欣转身,便瞧见我站在路灯下。

我多问几句,确认我不在时没有出什么事儿,方道:“不好意思,明明答应了要帮你办葬礼,却又临时请假。今天你早点休息,明天有什么要注意的,你提前跟我交代,我帮你盯着点儿。”

沿着小径,我们往唐欣的院子走,一面走着,她一面和我说了些明天的安排。

无非是抬棺上山、地仙封土、安顿抬棺人之类的流程,大部分时候需要唐欣本人出动,我只负责后勤工作,及处理突发情况。到了她院子门前,我们已差不多说定大半事宜,唐欣向我告别,然后就进门休息去了。

明天下葬以后,这场旷日持久的葬礼便落下了最终的帷幕。协会代表团的飞机定在明天下午四点,估计晚上我就能躺在浮空城的宿舍里美美打游戏了——嗯,值得期待。

我难得放松了神经,在园林里闲适地散着步,权当饭后消食,特地绕个大圈回我的厢房。临到门前,我望一眼主屋,那里头依然黑黢黢、静悄悄的,尽管我知道,唐晓翼可能正看着我。

现在突然很想见他。可能是因为,今天又从埃克斯那里听了一遍我的故事,并彻底厘清了唐晓翼之死的来龙去脉。怀揣着秘密的感觉太沉甸甸了,我想找个人分担一下。唐晓翼作为参与者和受害者,正适合充当我的倾诉对象。

何况我明天一走,此后若是再想同他相见,就只能看缘分。最后一次聊天,当作是告别。

我打定主意,立即行动,走去主屋叩门。门环触感温润,金属冷硬感不足,仿佛刚被人用体温熨帖过,我摸上去,轻轻叩动三下,门便被打开。

一如昨夜,唐晓翼站在屋内,身后一片融融灯光,把他的轮廓与棱角皆软化许多,鼓励我直视他的双眼。我问:“你现在有空吗?”他答:“当然。”然后他后退几步,给我让出进门的空间。

我再次坐到了那张圆桌的旁边,唐晓翼也再次倒了一杯茶,这回他配上了解说:“菊花配胖大海,清热解毒、舒缓神经,这些天你实在辛苦,最好多喝点。”

“多谢你,”我接过茶杯,决定单刀直入,“今天埃克斯和我坦诚了杀死你的原因,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你想听吗?”

唐晓翼摇头,而后浅笑:“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对打探**没有兴趣,但我猜这个原因让你不开心了。”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不开心的事儿。”

他的分寸感与边界感实在拿捏得很到位,不逾矩不越界,将选择权交到我手上:想说或不说,听你的意思,我不会多问一句话。

我开始倾诉原生家庭的烦恼。控制欲强的爹,苦口婆心的妈,冷嘲热讽的弟,摇摇欲坠的家。可怕的是雷欧在其中分饰多角,爹妈弟全都是他。说到最后,唐晓翼给我倒了第三杯茶,提醒我注意控制情绪,不要太激动。

缓口气、喝口茶,我以手支颐,脑袋垂下去:“……相比较起来,我是不是真的过得不好?听说你和唐欣,在老夫人身边活得很恣意。”

“可你也和我说过,你很满意当下的生活。”唐晓翼说,“人生中总有不够如意的事儿,但只要好事多于坏事,那就还能继续。”

他敲敲桌面,我应声抬头,望进他眼中。唐晓翼的虹膜颜色是纯正的漆黑,不含丁点儿杂质,当他定定地望向你,你会生出照镜子般的错觉。

他轻声道:“不要在感到疲倦、痛苦的时候做决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好好睡一觉,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在平静镇定的心情中思考这些问题。”

“但作为朋友,”说出“朋友”二字时,唐晓翼微妙地停顿了一瞬,而后一笑带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倘若你以后想脱离浮空城、离开埃克斯,我愿意为你提供帮助。”

“可绝不是现在。令书。你现在必须去睡觉,然后迎接新的一天。”他把茶杯从我面前拿走,“你是个相当坚强的人,你能把这些事全都处理干净,就像你对待工作那样。一件一件地来,事情总有完结的时候。”

我深呼吸,承认他说的没错。

深夜时分,人脑容易冲动。加上我累了一整天,大脑充血,加剧了冲动的可能性。我起身道谢,感恩他今晚乐意听一听我的苦水,并给予我诺言。唐晓翼脸上仍挂着微笑,送我到门口,忽而说:“你遇到困境时,能想到我,我很高兴。”

闻言,我往外走的脚步一顿,然后转身、抬手,指腹按在唐晓翼嘴角,将那抹笑弧摁下去。

“在我面前,不必总想着‘微笑’。”我说,“还是说,你已经习惯把这种表情放在面上了?它很适合你,但不适用于所有时候,也不适用于所有人。”

唐晓翼不笑时,那双眼瞳仍如明镜般,倒映出目之所及的万事万物。至纯漆黑的虹膜,在人类中并不常见,这种性状往往与基因突变有关。

我联想到他的出身,再联系上他的个性,答案似乎唯一:他应当是远东实验室的三个实验体中,最接近成功的那一个。他聪明、冷静,具备领袖气质,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与这些珍贵品质对应的,则是性格方面的缺陷,及极易显性的潜在病症。

唐晓翼曾在十岁那年,确诊渐冻症,这应当就和他的基因有关。他足够幸运,世上尚有一眼泉水,可以治愈他的绝症,使他得以继续活在世上。但天生的性格缺陷,无法被任何手段疗愈,为了伪装成一个普通人,他必须努力模仿、练习,使自己与别人相比,不存在太明显的差异。

……几乎像一个伪人,参照着周遭人类,一点点地修整、调理自己,把自己完全藏匿进人群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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