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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唐晓翼和朋友们外出冒险的那些日子里,叶春梧照常在圣斯丁学园上课。

期间倒也有意外发生:是某一天,温莎忽然来找她。

海龟岛地处热带,除去全年高温高湿,亦会突然天降暴雨。每当此时,春梧便喜欢选坐在窗畔的位置,一壁看书,一壁去听窗外雨滴击打叶片的声响。她不觉得吵闹,只感到安心。

温莎来找她的那天,骤雨格外暴烈急促,晴空倏忽便被打湿、褪色,接着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春梧早已习惯此地瞬息万变的天气,只管专心看书,直到忽然有一只手从窗外探入,明晃晃地扎在她眼前。

她转头看去,温莎正站在窗外。

也许是因为正被阴沉天色笼罩着,他看起来格外苍白,面若金纸、身材消瘦,时不时咳嗽、吸气,那双蓝眼睛异常镇静地盯住叶春梧。春梧觉得意外:“怎么了?”

“我要休学了。”温莎说,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春梧合上书本:“是因为你的肺病吗?”

见他点头,她叹气:“……那你好好治病,早点回来。”

又问:“你要去哪家医院治病?我有空去探望你呀。”

温莎语焉不详,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他要去哪家医院。

他捧着麻依,递到春梧面前,她顺势抚了抚它的脑袋。毛绒触感在指尖稍作停留,迤出一种略显凝涩、又隐含潮意的古怪感受。

然后温莎说:“那我走了。”停顿一瞬,像把咳嗽压回喉咙里,以憋气般的沉闷鼻音作陪,最后说,“叶春梧。”

他很少完整地叫出她的中文名,往常只叫她“叶”,因此念出她的全名时,发音显得迟钝、陌生,却仍努力地将这个名字递了出来。春梧终于感受到氛围的微妙之处。

“你会回来吗?”春梧问道。

他却不再回答她,抱着麻依转身离去,转过走廊,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空气中浮动的泥土腥气,仿佛翻滚着愈演愈烈。

-

短短几年间,春梧升上初三,唐晓翼亦回过几次学校。

每当他回来,总能带来一堆新鲜玩意,以及一沓精彩故事。同学们都爱听他开讲故事大会,春梧却总避开这种场合。

比起听唐晓翼侃侃而谈那些冒险经历,她更愿意待在自习室或图书馆里。唐晓翼因而说她闭塞、内向,再这样下去会得心理疾病的!于是他把她从书桌旁拖走,强迫她陪他遛弯散步。

洛基长得飞快,此时已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巨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充当无声的保护神。唐晓翼不强求春梧多说话,反正他足够爱说话,光靠他一人,便能令整段路程都不落入沉寂。

他谈到羽之冒险队取得的成绩,形容在浮空城所见的风光,见这些话语全无法令叶春梧动容,唐晓翼叹气,忽而开始说他和队友们的病情。

这时,春梧才稍稍松动,用一双担忧的眼睛,小心谨慎地打量着他。

他装模作样地捶捶肩、跺跺脚:“你知道的,我得的是渐冻症,患者往往会从肢体末梢开始无法动弹。就比如我自己吧,现在已经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

“你哪里不舒服?”她急急发问。

唐晓翼垂眸看向脚尖:“哎哟、哎哟,我的脚……我的脚好像动不了了!”

说着便往她身上倒,刻意收着力气,只把四分之一的体重压在春梧肩上。她丝毫没察觉异样,顺势扶住他:“你等等、你坚持一下……我打电话给医院!”

春梧真的拿出手机,拨号的手又被唐晓翼按住:“不用去医院。这些年里,这种症状经常出现,我已经习惯了。只需要你扶着我慢慢走走、活动活动,等会儿就好点了。”

她不疑有他,双臂搀住唐晓翼,关切询问:“这样扶着可以吗?会不会觉得困难?”

春梧低着脑袋,额前刘海柔顺垂落,漾在眼帘前方,搅乱眸底的忧心忡忡。唐晓翼看着看着,心底渐渐升起一丝愧疚: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她如此好骗又如此真挚,他反倒不好意思再捉弄她。

可这位与他一起长大的发小,平日里总一副倔强模样,明明心软,偏要装作嘴硬,好似如此便可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做到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唐晓翼却相当痴迷于这场游戏:把叶春梧的蚌壳撬开、摸一摸柔软的裙边。

所以他决定暂时忍下这丝愧疚心,继续演一会儿,只看她什么时候察觉他在假装。

春梧当真扶着唐晓翼,沿着人行道缓缓前行。唐晓翼自知不能装太久,要实现从病人到正常人的自然过渡,遂全身心地代入角色,步伐由一开始的迟滞,直到如常迈步,成功骗过叶春梧的观察。

确认他已能独立行走,她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了吧?”

“嗯,好了。”再演下去,他没把握会不会露馅。

春梧想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笑意却又被她掐灭在唇角。她再度忧心起来:“你说这种症状时常出现?那万一你外出冒险时,身体突然动弹不得……”

望着她缀在眼角眉梢的深切忧虑,那丝愧疚又一次萦绕在唐晓翼心头。她在真情实意地替他感到担心,他却好似在辜负、在浪费这份真心。如今这丝愧疚心又与负罪感缠作一团毛线,纷乱地包住他的心脏,使他脱口而出真相。

唐晓翼说:“其实……刚刚都是骗你的。我的病情很稳定,目前还没有影响到我的正常活动。”

又在春梧发作以前,他双手合十、低头认错:“对不起!我只是想逗逗你、和你开个玩笑。”

之后的几分钟,唐晓翼都没有听见叶春梧的回应。

他惴惴不安地抬眼,悄悄晲着她。春梧仿佛石化,驻足在他身边,连呼吸都变得静悄悄。唐晓翼害怕这种沉默,它似乎意味着不祥。

可他还能做什么呢?唐晓翼紧跟着又说:“对不起,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春梧终于说话了。她的语调里含着颤抖的哭腔:“我刚才,是真的非常、非常担心你。”

她说:“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鬼话了,也不要相信你的表现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全都不管了!”

一想到她方才的那些话语、神态与动作,都只是供唐晓翼娱乐的素材,叶春梧便出离愤怒。可她又这样不争气,生气时说话的腔调都不够强硬暴烈,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哭泣。

那是一种遭人戏耍、意识到自己真情错付以后,泛滥而生的羞愤心情。大脑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汹涌澎湃的情感,作出的首要应答,便是催生眼泪。

但她绝不能哭,她不想为这种事而哭。春梧不再说话,转身便走,洛基却似突然通了人性,拦在她的去路上。春梧不声不响,换个方向走——这头又有唐晓翼堵着。

他再一次道歉:“对不起。”

她的态度硬邦邦、冷冰冰,既不发言,也不看他,只一门心思地忽略他。但他们不可能一直僵在这里,总会有人经过,春梧不喜欢被围观的感觉,所以——她深呼吸、深呼吸,默默用右手去掐左手的虎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躁动不安的情绪略微平息,理智再次占据上风。春梧重复自己的态度:“我再也不要管你了。”

“那样怎么行呢?叶春梧,我们是青梅竹马,上学在一起,放学了还在一起,家里甚至共用一楼。你当然可以不管我,也可以讨厌我,但我还是会天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想一想,那情景得有多膈应?”

唐晓翼说:“原谅我吧!就当是为了你好。说真的,我再也不会骗你了,至少绝不会拿我的病情来骗你。”

春梧不说原谅,却终于肯转眼看他。她把唐晓翼从头看到脚,狐疑确认:“渐冻症真的还没有影响你的正常活动?”

“真的!”为佐证自己的说法,唐晓翼立刻原地蹦跳了几下,又小跑向前,再跑跳交替地回到她面前,“你看!我这活动能力,许多正常人都比不上呢。”

观察到她心软的苗头,唐晓翼乘胜追击:“叶春梧,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吧。没有下次了,我是真的、真的再也不会骗你了。”

她还是没说原谅,却用行动给予了答案。

春梧看了看手表:“走吧,马上到上课时间了,迟到了要罚站的。”

她拽住唐晓翼的衣袖,领着他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一面走,一面忽地想起来什么似地,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不准再骗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唐晓翼早知道叶春梧是纸老虎,看着凶神恶煞、不好说话,实际一捅就破、遇水则化。他自然一叠声地应着“好”,手上却不老实,随手摘了路畔一朵鹅黄小花,悄悄攒在了春梧发间。

然后她便戴着这朵花,和他一起上了一下午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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