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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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纳是乌鸦座系唯一有人居住的行星,也建立着一座关押反抗贾库玛达的无辜民众的监狱。
在代官与因达贝的严密看守下,监狱里的人们仿佛永远都逃不出这座牢笼,就像宇宙永远无法从邪恶幕府的支配中解放一样。
库埃鲁波颓废地重新细看一遍自己本以为精妙绝伦的逃狱计划,忍不住丧气叹息,决定将这个实施失败的计划撕成两半,刺眼的光芒从天而降,让他的行动中断。
恢复视觉后,前方石堆角落里的一片赤红吸引注意力。
躲避因达贝的巡查,疑惑的他小心翼翼地溜到视野盲区,惊然发现躺在这里的竟然是一张从未在监狱见过的陌生的脸,手臂可怖的伤势令人一颤,就算如此,她依旧紧握手中金色的剑,谁也无法将其拿开。
温柔的乌鸦座人只好连带着剑,将昏迷的少女搀扶到安全区域,轻声将她唤醒。
少女的睫毛微微颤抖,因疼痛而闷哼,在库埃鲁波担忧的目光中缓缓睁开双眼。
陌生的乌鸦人与监狱环境让刚刚苏醒的她意识到不对劲,眼神骤然锐利,不顾手臂的疼痛,挥舞王者圣剑,将眼前的奇怪生物用力推开:“你是谁!达戈迭德的手下吗!”
比回答最先传到耳畔的是脚步声,还没有等少女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攥住手腕离开了这处,躲进昏暗的角落里。
身体伤势严重,再没有更多力气让自己挣开掌控,只能被迫蹲下身,试图追问这里究竟是哪儿,却被捂住嘴,怎样都发不出声音。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她才扯开松力的手,不耐地蹙眉质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儿?快送我回修戈达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寒光凌冽的剑刃横置在库埃鲁波的脖颈前,但伤势让她的手在颤抖,全然让人感觉不到威胁,少女懊恼啧嘴,气鼓鼓地怒瞪,明明想摆出威吓的模样,青涩的年纪将其削弱几分。
“我是库埃鲁波,是乌鸦座系的族人,这里是贾库玛达的监狱。”
他看出对方不是坏人,压低的声音愈发轻柔,希望能够让她放下戒备,信任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修戈达姆又是哪儿?”
博学睿智的谋士以为宇宙之大,还有自己不了解的地方。
不过库埃鲁波注意到,她在听到回答与疑问后,神色由不解转为错愕,最终停留在严肃,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事实证明,少女确实不再警惕,收回剑后露出礼貌的微笑:“我叫薇拉·哈斯提,你叫我薇拉就行了。”
薇拉十分抱歉:“刚才我以为你是敌人,实在不好意思。”
库埃鲁波笑着摇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但是薇拉眼眸里的悲伤让他无法忽视,试探性地询问道:“你为什么会从天而降,出现在贾库玛达监狱里呀?”
“贾库玛达?那是什么?”
薇拉茫然。
此时库埃鲁波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如流星般突然降落的神秘少女,或许并不属于这个宇宙。
这个问题不是特别重要,当务之急还是为薇拉处理伤口,可监狱哪里会有药物呢,因此库埃鲁波只能寻来草药为她简单包扎,尽力不会在日后遗留疤痕。
自然而然地依赖在陌生环境遇见的第一位好心人,逐渐向他坦露心扉,说明自身情况后,同样得知这个宇宙面对的强大敌人,以及身处的监狱难以逃离。
“没关系,我可以帮助你实施那个计划!只是坐个牢而已,我无所谓的。”
悲观的库埃鲁波心底充满阴霾,薇拉的明媚笑容恍若阳光,狡黠眨眼,令人情不自禁多出几分信任。
“嗯!”
他重重点头,内心转晴。
这座监狱关押了不少来自各个行星的民众,多出一个人也不会被发现,因此薇拉换上了狱衣,将灰抹在自己白净的脸上,与库埃鲁波一起寻找合适的时机执行逃狱计划。
计划的开始,则是由于那个男人的到来。
凤剑,一名自称“本大爷”的地球人,在某天被贾库玛达抓进监狱,但薇拉发现,他总在暗地里偷偷摸摸,似乎想做些什么。
那天照例跟踪这人,却在拐角处跟丢,不解地往前追几步,竟然被用力拽住,后背硬生生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但很快就被松开。
“你跟踪本大爷干什么?”
薇拉瞪了他一眼:“我还要问你行踪诡秘想干什么呢。”
凤剑此人有些高傲:“当然是想办法破坏这所监狱,把你们都给救出去啦,这可是传说级别的营救计划啊!”
“那巧了!”
闻言,什么怨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薇拉眼睛明亮,“库埃鲁波已经有了特别精妙的计划,你们可以合作!”
在带凤剑去找库埃鲁波的路上,领路的少女在阳光下不停碎碎念,就连影子也变得雀跃,发梢被风扬起,像在跳舞。
“库埃鲁波特别厉害特别聪明,只不过有些内敛敏感,你跟他交流的时候,记得多夸夸他哦~”
“想让本大爷夸人,得先让本大爷——”
话未说完,只见她停下脚步,比自己还嚣张地舞起拳头:“要是敢拒绝的话,小心我揍你哦!”
凤剑暗自狂吼怎么回事,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威胁了。
在亲自见到她口中的库埃鲁波后,凤剑才相信,原来这位真的是不可多得的谋士,于是激动得一口一句夸赞,让人家害羞得都快躲了起来。
就这样,库埃鲁波与凤剑一拍即合。
等到商量与确定计划执行后,库埃鲁波打算向薇拉告知这个好消息,兴奋大家很快就能够逃出监狱,他也可以在日后帮忙想办法送她回自己的宇宙。
然而在哪里都找不到熟悉的身影后,才猛然察觉,如同流星般降落的少女在不知不觉间,神秘消失了。
“……”
“……”
原来,这就是凤剑口中的三百年前就在乌鸦座系见过我。
来自最初的遗忘的记忆清晰记起。
对失落不安的库埃鲁波倍感歉意,当年的我并非是不告而别,只是在他与凤剑商量计策时,不敌悄无声息现身的五道化·幻影。
手臂的伤势更加严重,失血过多逐渐昏迷,只听见它在耳边小声说:“收获友谊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家人也并不需要,遗忘所有记忆吧。”
虫洞出现将我吞噬。
之后的故事,才是三百年后的我的开始。
可是我没办法向库埃鲁波解释,被五道化·幻影重新丢回这个时空,似乎任何人都看不见我的身影,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库埃鲁波心思敏感,他是否会胡思乱想呢,目送他沉默后再去寻找凤剑,内心充满愧疚。
在这些天里,我思考许多,记忆愈发清晰。
两年前,邪恶的造物主卷土重来,但并非完整体,似乎是国王大人们打败的敌人遗留的备用体。
“你就是新的哈斯提吗?”
“实在太有趣了,没想到本王居然会被打败!”
“什么血缘什么伙伴,这就是你们的力量吗?既然如此,本王就将你丢入另一个宇宙!”
“本王倒要看看,失去家人失去伙伴的你,还能否像你的爸爸他们一样,再度打败本王!”
那些曾断断续续的词语碎片彻底完整,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个宇宙的真相。
三百年前,我降落到乌鸦座系,与库埃鲁波相识,构建友谊,但这并不是达戈迭德愿意看到的场景,因此派出五道化·幻影清除所有记忆,跨越时间丢弃在三百年后。
那些遗忘的记忆被记起,我也收获新的家人与伙伴,五道化·幻影再度现身。
遗失记忆,希露比露的洗脑。
时空与时间的转变,米农刚的能力。
生死分割的诡谲异象,蛄劳迪的处于生死之间。
虚无缥缈的快速攻击,高马的忍术。
父亲的引诱,卡梅吉姆的伪装。
他们一直在将我当成玩具,企图用各种把戏,让我以狼狈的姿态供达戈迭德取乐。
可命运从不会任人摆布,我早已成长。
而现在,五道化·幻影的手段是,让我再也无法出现在人们面前,亲眼见证悲惨的一切即将发生却无法阻止。
幼稚,可笑。
凤剑与库埃鲁波成功实施逃狱计划,大家激动地相拥而泣,我抿唇目视,眼眸却流露悲哀。
此时意气风发的凤剑还不知道,他在日后将面临亲眼见证伙伴们一个接一个牺牲的痛苦与绝望。
我游离在他们中间,目睹来自88个星座系的战士聚齐在凤剑身边,一路打倒代官、家老、乃至与未来长相有所差异的副将军,正式向东·阿鲁玛基发动决战。
值得一提,库埃鲁波鲜少再提及我的名字,也没有再寻找我的踪迹,就如同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这样也好,至少不再失落,毕竟我们的友谊无法拥有未来,就让它停留在相识的那几天里就足够了。
只是,为何我的内心似有影影绰绰的哀伤。
战斗前夕,谁也没有心思进入睡梦中,愉悦讲述战争胜利后的美好期望。
库埃鲁波紧绷思弦,作为谋士的他需要确定更加缜密的排兵布阵,避免战士们因微小的失误而牺牲。不仅是领导者,更是挚友,凤剑陪同他一起,万千星辰也陪同他们一起。
内心沉闷难言,已经知晓结局,却不得不亲眼见证他们的死亡,实在痛苦。
坐在楼梯上,我抬眸看月亮,斯汀格的脸逐渐在眼前浮现,抱住双膝不语,又无法流泪,不愿达戈迭德因此而嗤笑哈斯提的软弱。
果然,就像“我”在宝石中的留言一样,得知既定的未来实在无趣。
说实在的,亲身经历三百年前来自东·阿鲁玛基的可恶压迫,才更加害怕九连者也会面临牺牲的处境。
原来,我的内心也并非坚强到无所畏惧。
次日,橙红火焰在黑幕下愈演愈烈,热浪扭曲空气,令人呼吸不能,战士们倒下的身躯铺就一条直面东·阿鲁玛基的鲜红血路。
我有战斗的力量,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不认识我,但我与他们经历许多,无法忍心再直视他们的牺牲,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色褪去而苍白,某种难以言明的渴望在叫嚣。
如果我能更强大——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形成的前一秒,瞬间映照太多危险的画面,猛地掐断思绪,后背渗出冷汗,唯有后怕。
斯科尔皮奥的先例就摆在眼前,我不能重蹈覆辙!
匆匆将杂念甩出脑海,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眼前的凤剑与库埃鲁波、俄莱翁还在顽强支撑,可东·阿鲁玛基几乎毫发无损。
库埃鲁波向凤剑喊道:“由你来拯救宇宙!剑!”
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平日里这位弱小胆怯的谋士为凤剑挡住了东·阿鲁玛基的攻击。
我用力咬唇,凝视库埃鲁波倒下的身躯,内心的恨意几乎快要满溢而出,五指收拢,剑柄被紧抓在手心中。
王者圣剑似乎在惊鸣,还是说,是我的血液在沸腾。
凤剑悲痛欲绝,用尽最后的力量成功斩杀东·阿鲁玛基。
可是,为什么他在三百年后还活着!
这份不解让我生疑,战场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烧灼的火焰在空气中燃烧,将所有对未来的期盼化为尘埃,被风吹散。
这颗行星即将爆炸,俄莱翁搀扶受重伤的凤剑离去,我正欲跟随离开,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掠过的几道无比熟悉的身影,凤剑也在其中。
我知道,他们来自三百年后,看来大家已经成功取到时钟球玉!
向离去的俄莱翁跟凤剑轻声说再见,立即追上司令一行人,久违地乘上猎户号,远离爆炸的行星。
我坐在神情凝重的斯汀格身边,注意到摆放于作战台上的人偶,大家将队伍分成两队,不过为什么留在现代地球的那支队伍,纳卡会跟他们站在对立面呢?
“纳卡怎么了吗?”
我戳了戳斯汀格的手臂。
也不知道是否为错觉,斯汀格似乎在侧望被戳中的位置,我惊喜地连忙在其眼前挥手,丝毫没有回应,只好相信他依旧不能看见我,因此沮丧地趴在作战台上,长长地叹息一声。
亲眼确认东·阿鲁玛基的确被打败,凤剑百思不得其解,打算去地球寻找除他以外,唯一存活的来自猎户座的最强战士俄莱翁。
然而,突然有不明身份者猛烈袭击猎户号,拉普托不得不向地球瞬移,紧急回避!
事与愿违,猎户号无法控制,垂直撞入地球,我们紧急跑出来警惕不明身份者的再度袭击,被斗篷遮掩的巨大身影在眼前现身,哪怕早有预感,如此熟悉的姿态仍然使人再度震惊。
他的攻击让毫无防备的九连者们重伤昏迷,与不久前牺牲倒地的战士们的身影重叠,恐慌像看不见的手攫住内脏,看似依旧冷静,实则早已崩溃不止。
“……”
“不可以……”
“我,绝不允许!”
如果失去家人、失去伙伴,我又能怎样,如何可以打倒达戈迭德!
我冷漠地缓缓抬眸凝视消失的东·阿鲁玛基,瞳孔深处沉淀抹不开的黑。
谁也不能将我的伙伴从我身边夺走,无论是谁!
阴鸷在沉默的内心生根发芽,凭空出现后下降的狮子座航行者让我收回思绪,拉奇出现在视野中,安装在星座冲击枪上的时钟球玉因能量耗尽而破碎消散。
我惊喜地连忙跑过去,哪怕知道他听不见我的声音,却还在不死心呼喊,让他回头发现倒地的斯汀格他们。
终于,拉奇转身,看见了自己特意跨越三百多年寻找的队友们。
俄莱翁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猎户号从空中坠落的场面怎会不让这位战士生疑,两方见面,在误会中交手,作为召唤阿尔戈号最重要的一枚船尾球玉被从地底钻出的死亡蠕虫吞入腹中。
我记得大家提过,他们就是从死亡蠕虫的体内获得的船尾球玉。
“嘛,看来这算是因果啦!”
我拍掌说道。
亲历过他们作为战士的所有故事,没有谁会比我更加激动这种两代战士在此刻见面的场景。
拉奇跟俄莱翁协力将昏迷的大家抬进因袭击而变得凌乱不堪的猎户号。
狮子座战士将时钟球玉造就的奇迹向猎户座战士全盘托出,成熟的俄莱翁很快就理解了这一切,在面对凤剑时,果断确认拉奇等人是否就是让他苏醒过来的救世主。
我坐在斯汀格身边与他十指相扣,仿佛这样才会安心。
安静旁听他们关于东·阿鲁玛基存活一事的争辩,直到凤剑清醒,俄莱翁才相信这个事实。
大家逐一醒来,我的目光跟随斯汀格移动后松开的手,眼睫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
再抬眸,便是明朗的笑容。
没关系,只要大家还在我身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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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战队]天生反派
在英雄故事的传统剧本中,阿塔兰姬应该作为最终BOSS前的最后一个敌人被打败,可是直到大结局,她都被保护在如同温室的黑暗城堡里,什么都不能做,哪里都不能去。
后来,有人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她用清澈干净的语气坚定回答:
我要打倒英雄,毕竟我是天生反派。
白袍拳士高傲地坐在房顶,俯视在阳光下撑着黑伞的少女。
嗤笑扬言道:
如果你是天生反派,那就由本大爷来将你打败!
少女抬头,拳士这才看清她的脸,这一瞬间,呼吸微微一滞。
她的眼眸沉静平淡,肤色像初雪,乌黑长发将其衬托得令人担心日光是否会将她晒化,眉心一颗淡墨色的痣又为这张过分苍白脆弱的脸增添一份妖异。
拳士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再次听到熟悉的嗓音,华丽黑伞依旧为她遮挡烈日灿阳,但伞下却是陌生的怪人姿态,那双眼眸好似深潭般深邃。
他抚摸胸口,心脏像那天一样,猛烈跳动。
☆☆☆
脆弱的蝴蝶撞倒冰山,冰山遇春融化,凝结浪漫盛开的鲜花。
#救世主×反派
#一见钟情×日久生情
☆☆☆
【阅前指南】
1.阿塔兰姬取自毛利语Atarangi,可喻指为“破晓之光”。
天生反派,但从未害过人,怪人态原型为长尾珍灰蝶,日后找到合适的画师再约设。
2.熊手真白一出场就把我迷晕,听完他的完整战斗曲后更爱了,顿觉此男的故事不简单,但求不会被官方背刺。
3.阿塔兰姬的人类外表只是拟态,因此这对是真·人外。
4.全篇第三人称,欢迎来看我们熊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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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Cha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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