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没事。”听到女王微弱的声音，Snow松了口气。Regina真想把对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给拍下来。夫妻俩跑上前，伊莉莎握住Regina的手，“你救了我们！”
为什么她这两天老是在救人？Regina头疼地想，英雄可不是她的风格。
“她还好吗？”安德烈向Snow问道。
白雪担忧地拧紧眉毛，“我不确定……”
“原谅冒昧，刚刚的白光是什么？”安德烈困惑地看着她。
Snow正要开口，伊莉莎深吸一口气，“上帝！”她摊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心，白雪探过头来，一道血痕贯穿Regina的手掌。
伊莉莎从身上撕下两块布料，将Regina的手包扎好。夫妻俩的行李都在雪崩时匆忙扔下了。Snow打消了两人回去找行李包的念头。几人一筹莫展之际，伊莉莎突然指着远处喊道，“那有顶帐篷！”
几人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一顶明黄的帐篷驻扎在他们的正西方，“也许会有其他登山者在那。”
伊莉莎向前走几步，转身对三人露出一个明快的笑容，“我们出发吧。”
-
白雪公主和巫后产生了严重的分歧。Regina两手撑在膝盖上，她的脸颊依旧苍白没有血色，“我可以自己走路！”
Snow立马反驳，“你太虚弱了，让安德烈背你一程。”
Regina瞪她一眼，“我没断胳膊没断脚，不需要别人背我。”她说着向前走了两步，伸开双手，“诺，看！”
“好吧。”白雪叹口气。四人没走几步，Regina两脚一软，向前摔去，Snow连忙拉住她，“Rgina——”
“我很好！”意料之中的死鸭子嘴硬。
Snow走到Regina身旁，“抱住我的脖子。”Regina睁大双眼，她挑起眉毛，“你说什么？”
Snow右手放在她的腿弯处，左手搭在她的肩胛骨下，双臂向上勾，将她横抱起来。
“你最好把我放下来，白痴！”Regina浑身虚弱，使不上劲来，只好忿忿地看着Snow。
伊莉莎捂住嘴止不住地偷笑，安德烈中肯地发表意见。“Snow力气真大。”
“拜某人所赐，我得天天在森林里跑步砍柴抗东西。”女王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她被Snow横抱只觉得浑身别扭。“你那次也是这么抱着我的？”
“没有，当时……”Snow绞尽脑汁努力去描述清楚，伊莉莎替她开口，“她当时把你抗在肩上。”
上帝！Regina真想让她的紫色烟雾把她带到任意一个地方。三人看着她都憋不住了，纷纷偷笑起来。
-
“你太沉了！”Snow轻声向Regina抱怨道。
黑发女人的目光冷嗖嗖扫过她，“你以后一定会比我重得多。”
Snow抽抽嘴角，“这个诅咒可比上一个残忍多了。”
“你现在可是个英雄。”
Regina的脸色突然阴沉下去，“我不是英雄，也永远不可能成为英雄。”
“但你救了他们。”Snow不明白自己是否说错说话了。
“那是因为伊莉莎救过我。”
Snow皱起眉头，“我没有救你，可你还是把我救下来了。”
“都已经成为历史了。”Regina淡淡地说，“那个女人早就死了。”
“你有信念吗？”Snow突然问道。
“什么？”
“那就是我的信念。”白雪神情严肃地看着她，Regina微微愣神。
-
Snow弯下腰，将臂膀缓缓垂直地面，Regina双脚落地，站在了黄色帐篷前。
“这里没人。”安德烈对她们说道，“帐篷的主人兴许抛下这顶帐篷了。”
帐篷里还有很多日用品，伊莉莎说：“看着更像是出去时遭遇了不幸。”
Snow甩甩酸痛的胳膊，Regina瞥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安德烈将堆在角落的木柴搬到帐篷正中央，木柴燃起后帐篷里暖和了不少。四人找了舒服的地方坐下，Snow和Regina坐在一侧，安德烈和伊莉莎坐在一侧。
白雪和Regina对视一眼，火光闪映在她漆黑的眸中，她清清嗓子，“我和Regina来自魔法森林，我们的世界存在有大量的魔法。”
Regina斜靠在背包前，她膝盖弯曲，漫不经心地朝火堆里扔了一块木柴，火焰瞬间蹿得老高。安德烈和伊莉莎愣愣地相互对视，安德烈开口，“所以那道白光其实是魔法？”
Snow微微颔首，她继续说道，“我们因为一个诅咒来到这个世界，Regina苹果残留的魔法把我们转移到了这个地方。”
Regina抬眼看了Snow一眼，白雪居然以为这和童话镇还是同一个世界。她也没开口解释，反正等魔法消耗殆尽，她们自然会回到童话镇。
伊莉莎掐掐安德烈的胳膊，“我在做梦吗？”
“讲得清楚吗？”
伊莉莎点点头，她崇拜地看一眼快要打瞌睡的巫师小姐，“我超爱哈利波特!”
安德烈轻轻一笑，“所以真的存在魔法？”
Regina唇边微微上扬，“毋庸置疑。”
“上帝！”伊莉莎抓住安德烈的手，对方一脸吃痛，“那你们就是白雪公主和巫后了，可你们看上去关系不错啊！”
“那一定是你看错了。”Regina淡淡地回道，Snow坐在她身后向伊莉莎无奈地扬扬眉毛。
“对了，我和安德烈之前看到了一些发光的灰尘，我觉得你们可能会认识。”
伊莉莎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精灵尘。
失效的精灵尘。
-
伊莉莎拉着Snow问了一大堆关于魔法森林的事情，Regina和安德烈在一旁小憩。黑发女人睡醒时，黄昏已驾薄暮来临，连绵的雪山和昏黄的日光美得令人窒息，却也象征着死亡。安德烈早已睡醒，伊莉莎靠在他肩头打瞌睡。为了不吵醒伊莉莎，Regina刻意压低嗓音，“Snow呢？”
“Snow刚刚出去了。”
Regina端着热水走到帐篷外，白雪站在帐篷后的小雪坡旁。热水盆中搭着一条白色毛巾，“你的胳膊还好吗？用热水敷敷吧。”
Snow的神情有些古怪，“我待会再用。”
Regina蹙起眉头，她看向Snow的胸口，向前走了一大步，“那枚胸针呢？我记得把它还给你了。”
“我收起来了。”Regina发现Snow的神情慌乱，“你手上拿着什么？”
白雪下意识将手藏在背后，Regina伸手去夺，反被Snow用手臂挡下。两人一拉一扯之下，一个玻璃小瓶子从白雪手中滑落。随着玻璃瓶碎裂，里面鲜红色的液体渗出，将雪染成血色。而雪上赫然生长了几朵高山玫瑰！
Regina立马就明白过来，“Snow，停下！”
Snow咬咬牙，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了的泛黄纸张，将染上鲜血的花瓣包起，紫色烟雾从纸缝溢出，“我很抱歉，但我必须去找我的女儿。”
白痴！
Snow的身影消失在紫色烟雾中，Regina头疼地叹口气。她拾起白色的毛巾，炭黑色的字母逐渐清晰地显现出来“急事先行。”Regina用手在地上蘸了点Snow的血，随后抱着魔法书消失在了原地。
双脚落地时Regina感到一瞬的窒息，再次使用魔法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Snow站在不远处，四周依旧冰天雪地。镇长大人如今对雪的痛恨程度能和Snow厌恶苹果比肩。Regina大步走到她面前，“看你干的好事，Snow White！”
Snow抿着嘴唇看了眼怒气冲冲的女王大人，她低下头，小声说：“为什么会这样？”
“这里和童话镇根本不是一个世界！你的宝贝女儿不在这个世界！”Regina双手交叉在胸前，“那个魔法的前提是所寻之人得在这个世界。白痴，我们又被捣鼓到了什么地方了！”
Snow的声音更弱了，“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Regina无奈地叹口气，“现在好了，我们要在冰天雪地里挨到魔法失效。这个世界没有魔法，我的体力又消耗得太厉害，没法变出一个火炉来。”
Snow乖乖道歉，“都是我的错。”
“我到这个世界这么多次从来都没出过什么问题，现在我明白了，你就是个问题！”
“你到这个世界过很多次？”
Regina意识到说漏了嘴，于是干脆闭口不语。Snow抱着她的胳膊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什么你要到这个世界这么多次？难道你想施下另一个诅咒？”
另一个诅咒？她又不是诅咒生产机，Regina突然想到了一个摆脱白雪公主追问的好办法，她平静地说：“你还想像对Daniel一样再次毁掉我的真爱吗？”
Snow再次低下头，像个乖乖认错的小孩。说出Daniel名字的一瞬间，悲伤在Regina心中蔓延开来。其实失去Daniel的痛苦早已被时间冲淡，她真正惆怅的是自己难以追寻的幸福结局。
“我很抱歉……捅下这么多的篓子。”Snow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的道歉无济于事。”
“Regina，我真希望我能做些什么。”
“你想做些什么？”黑发女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见白雪用力的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就什么也别做。”
Snow被她嫌弃得够呛，两人默不作声，严寒咄咄逼人，Snow打个哆嗦,“我们会冻死在这吗？”她的牙齿止不住上下颤抖。
Regina发现自己的牙齿也跟着在以一种平常做不到的频率上下颤抖，女王难得有心情开玩笑，但她的语气认真得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临死之前能拉你垫背也算无憾了。”
“Regina，你有爱的人吗？”Snow哆哆嗦嗦地问道。
黑发女人一愣，她想起了Daniel，那个年轻的马夫。但爱情的感觉早已模糊，这些年唯一的感情就是对白雪的恨意。
Snow在一旁不断念叨，“我好想Charming，我还一次都没抱过Emma，她现在该有多大了，我学的摇篮曲不知还能不能用得上。”
Regina心中莫名有些愧疚，但她很快就掐灭了这个念头。Jennifer的模样突然浮现在脑海，她有些吃惊自己会想到那个金发的小女孩。但她明白自己对 Jennifer不过只是个过客。就像几乎每个人都喜欢过自己的老师，但也几乎每个人都放下了自己的老师。
她莫名有些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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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ina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感觉心脏的空缺被填满，又感觉空洞被撕扯得更大。她的思绪突然被打断，Snow握住她的手，白雪公主的语调依旧洋溢着乐观，“还没有哪个童话的结局是白雪公主和巫后死在一起的呢。”
“是啊,我们在创造历史。”Regina兴致缺缺地配合她，虽然她心中一点也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顿住，她们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向这走来。
“你们是谁？”对方向她们喊话，男人带着皮毛缝制的帽子，皮肤有些发青，棱角分明。男人阴沉的目光丝毫不减Snow的热情，“先生，我们迷路了。”
Regina站在原地蹙起眉，男人邀请她们去他家做客。两人走在他后头，黑发女人向Snow投去疑惑的目光，白雪眨眨眼，Regina猜到她是想说，“天知道魔法什么时候耗尽，你难道想让我们困死在雪地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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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名叫伊格，独居在不远处的一个木屋里。Snow踏入温暖的木屋时满足地叹口气，即使对方是血腥杀人犯她也不想离开半步了。
木屋后有一口干涸的井，常年没人打理，井底仅铺了一层半融的雪。木屋还算宽敞，房里几乎没什么装饰。古怪的主人在客厅丢下两条棉被就一声不吭地走进房中。Regina和Snow面面相觑，也不好发出什么太大的声响。她俩草草打量了这个古怪的房子，盘腿坐在地上休息。Regina想念她宽敞房中的豪华大床，Snow则牵挂她狗窝中的温暖床铺。
Snow侧卧在地板上小憩，Regina难以安眠。客厅对面一个古朴的黑木柜子突然作响，主人房中没有半点动静，Regina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走到柜子前，柜子不断膨胀，好像有什么东西急切地要出来。黑发女人抽出关住柜子的木条，一阵呛鼻的灰白色烟雾将门撞开。Regina吃了一惊，柜子里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罐子和魔法材料，木质地板吱呀作响，Regina转过头，木屋的主人站在客厅中央冷冷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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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僵持之时，Snow从睡梦中醒来，她摸不着头脑地看着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的两人，“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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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Regina暗暗松了口气。他告诉两人了他的故事。
伊格原先和他的妻子非常相爱，但后来他的妻子不幸去世。为了能让妻子重新回到他身边，他尝试过很多办法。一个女巫告诉他，如果能把魔法带到这个世界，她就有办法救活她的妻子。
“她骗了你，魔法不能让人起死回生。”Regina冷冷地说。
“你怎么知道？”主人问道。Snow担忧地看了女王一眼，对方深吸了口气，“道听途说。”
“如果不是魔法，我现在已经绝望了。”主人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和Regina之前在朗普眼中看到的如出一辙。
“我真希望你的妻子能复活，但那是不可能的。“Snow说，“你可以选择重新开始，忘记过去。”
主人情绪有些激动，“你根本就没有失去过爱人，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
“我明白。”一旁的Regina淡淡开口，“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所有的办法都失败了。死者的地位永远也没法取代。”她淡淡看了Snow一眼，“但生者总比死者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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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再试一次，”男人说，“我明天要去找一种灰白色的野花，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努力了。”
“我知道哪有这种花。”Snow开口，她热心地说：“我们明天可以带你过去。”
她凭什么擅做主张把她也拉上？Regina一阵头疼，她知道怎么将魔法带到这个世界，用英雄的头发和恶人的心脏。但魔法不能让死人复活，黑暗者早就告诉她了魔法的几大原则，这就是其中之一。更何况当魔法降临到这片大陆，她和Snow就再也回不到童话镇了。如果她都不在小镇，那苦心施下的诅咒还有什么意义吗？
夜深人静，Regina翻来覆去，突然听到Snow的声音，“Regina，我很抱歉。”
月光似银透过窗户，Regina突然感觉到沉重的疲倦在一瞬间向她袭来。就在Snow以为她睡着了时，Regina松开紧绞着被子的手，淡淡地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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