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Regina窝在温暖的木屋里,她裹着好几层被子舒服地叹了口气。Snow这个白痴将娜塔莎拉到一边,两人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但女王大人才懒得理会,此刻她只想懒洋洋地躺在被窝里,把那些糟心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Regina靠着墙,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探了探她的额头,黑发女人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脑袋也清醒过来,她看着面前的白雪公主,“你做什么!”
“你脸好红,肯定发烧了,得吃点药。”
女王一脸戒备地看着她,“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发烧!”
“但你浑身发烫,以防万一嘛。”
“……”
“我们还得去找伊莉莎他俩,万一真发烧了怎么办。”
“……”
“吃药嘛!”
许是受不了Snow聒噪,Regina把头埋进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我说了不吃就不吃。”
白雪又伸手探了探她的脸颊,“不行不行,你肯定发烧了。Regina,你得吃药。”
对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并不理会她。
白雪从桌上拿起两片药,她戳了戳鼓成一团的被子,“不吃药怎么退烧呢,你要是脑子烧糊了怎么办?”
Regina极其干脆地说,“不吃。”
白雪连哄带骗,“你只要把药放进嘴里,然后喝口水咕咚就咽下去了,一点都不苦。”
黑发女人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你别胡说,我才不怕苦。这些药都是骗术!”
借口,都是借口!哪有这样的!小时候自己生病,这家伙勒令她吃了多少药。当初自己怎么那么乖,对方一说吃药就乖乖从命。原来她也怕吃药啊!
“这边天气这么冷,下回你一流鼻涕就给冻住了,多丢人啊。”Snow继续威逼利诱。
女王皱起眉头,她扫了白雪公主一眼,毅然决然地说,“不吃。”
白雪简直都要抓狂了,娜塔莎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走出门。Snow叹口气,她拿起桌上的药也走出门。
-
见白雪公主耷拉着脑袋离开,Regina舒心如意地躺下继续睡觉,还没睡一会。Snow又推开门走进来,她端着个碗,用药杵将药片给碾成粉末,倒了点热水。又从桌上的糖罐里挖了几勺糖。
“Regina~我保证不苦。”
黑发女人抽抽嘴角,她又不是三岁小孩,用得着这样吗。女王冷冷看她一眼,毫不理会对方手中的药碗,背过身去继续睡觉。
“Regina~”Snow委屈地开口,“你吃不吃啊。”
“……”对方装聋作哑。
白雪只好使出杀手锏,“你要是不吃,我就告诉别人你害怕吃药。”
Regina掀开被子,坐起身。“你敢泼我脏水?”白雪将碗小心翼翼地递过去。黑发女人脸色难看,但还是一脸纠结地吃下去了。
Snow长长地舒了口气。太难哄了这!
Regina一觉昏昏沉沉睡到了下午,许是白雪那药管用的原因,她头也没那么晕了,但还是浑身没力气。
临近傍晚,两人就向娜塔莎告别了。Regina估计还对之前她“滥用”魔法的事耿耿于怀,一直不肯搭理她。Snow觉得,对于曾经避之不及的紫色烟雾,她现在已经熟门熟路,甚至还有些享受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了。不过还是不要和Regina说为好,因为这样只会招来对方的一记白眼。
伊莉莎夫妇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那时伊莉莎正坐在床边缝补衣衫,安德烈在一旁翻看书籍。妻子不小心把针扎进了手指,丈夫手中的书落了地,两人惊讶地张大嘴,Snow担心他们的下巴会脱臼。等两人回过神来,伊莉莎热情地拥抱了Regina和Snow。她小声对Snow说:“感谢上帝你们没有选择半夜光临寒舍。”
Regina打量四周,白墙俭朴,屋内的装饰干净明晰。不知是不是室内的关系,这里比起尤金暖和了很多。黑发女人轻轻叹口气,曾经她也想和Daniel一起过上这样简单的生活。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经开始向夫妇俩说明来由,“嗯……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才能回到我们的世界。能不能给我你们两根头发?”
感谢上帝白雪没有像之前那样唠唠叨叨,拐弯抹角。Regina飞快地投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伊莉莎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当然可以。”
妻子从桌上拿起剪刀,剪下了自己一根黑发,黑发末端稍卷。她趁着安德烈不在意,偷偷从他头上拔下一根。安德烈眉头拧成一团,他的妻子对他眨眨眼,他也只好无奈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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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ina接过缠绕在一起的头发,她神色凝重地拿出那个装着仙尘的小瓶子,轻轻一挥手,一金一黑的发丝融成粉末,跌落在瓶中。夫妇俩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小瓶子,淡淡的白光在粉末边缘出现,一阵猛烈的风突然撞开窗户,窗外的夜色漆黑。
瓶子中的白光突然乍亮,但在片刻后,仙尘又恢复了之前黯淡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Snow皱起眉头,“为什么光又没了?”Regina不去理会聒噪的白雪公主,她对上夫妻俩疑惑的目光,不知道该不该出口解释。
“怎么了吗?”伊莉莎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
黑发女人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瓶子里装的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东西。它能把我们带回去。但是这瓶仙尘已经失效了,让仙尘起效的办法……唯有真爱。”
“你是说我们不是真爱?”伊莉莎睁大眼,“开什么玩笑,我们在一起了整整二十多年。不是一瓶灰尘就能决定的!”
白雪拍拍神情激动的女人的肩,“Regina没有那个意思,何况仙尘刚刚不是发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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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着的安德烈突然开口,“也许仙尘需要更多的真爱魔法呢?”
Regina微微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去哪寻找更多的真爱呢”
白雪抓抓脑袋,“谁说真爱一定得是夫妻之间的啊。你们为娜塔莎来回奔走十年,这难道不是真爱吗?”
黑发女人笑起来,“你还有点脑子嘛。”她看向夫妻两人,“你们这有娜塔莎的东西吗?”
伊莉莎想了想,起身走进房中。片刻后,她取出一条鹅黄色的绸带,“这是娜塔莎送给我的,试试吧。”
Regina再一次施展魔法,她将绸带悬在空中,细碎的金色粉末缓缓下落。瓶中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等白光渐渐弱下来,仙尘淡绿色的光晕像漫天的萤火虫。
“真挚和相守。”Regina喃喃自语。白雪高兴得忘乎所以,她拥抱完娜塔莎又去拥抱安德烈,最后被Regina一脸嫌弃地推开。
“现在我们该走了吗?”Snow问道,她有些不舍地看了伊莉莎夫妇两眼。这该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他们了。
“不。”Regina嘴角微微上扬,白雪吃惊地看着女王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我还得去见一个人。”
-
Snow坐在床边,伊莉莎和安德烈夫妇俩在另一个房间熟睡。她站起身,打开窗,夜色比山黑。屋内一点豆大的灯火不断跳跃着,呼呼寒风灌进室内。Snow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山的轮廓,像着铁甲的巨兽匍匐在地。她从口袋中掏出从小屋主人那拿走的生锈的铁盒,昏黑色的井水晃动着,在灯火下折射出诡秘的光泽。白雪关上窗,看着天边一点一点白起来。
Regina被熟悉的紫色烟雾包裹,一阵天旋地转后,再睁开眼,已经站在了空荡荡的街道上,两排路灯就和童话镇的如出一辙。她走上面前的台阶,轻轻推了推门口的铁门,门是锁的。于是她挥挥手,径直走了进去。Regina深吸一口气,当她看到那一串字母中Jennifer的名字时,眸中露出激动的光芒。
已经很晚了,周遭一片寂静。于是黑发女人动作轻缓地上楼,她想着着见到Jennifer时要说的话。愧疚浮现在她的心头:她闯入了她的世界,每次却都不辞而别。她拐了一个弯,再上一层楼。对方的房门还在上一层,黑发女人一鼓作气,爬完了所有楼梯。
门扉轻掩,透出银白色的灯光。不消去看门牌号,Regina就知道那是金发女人的家。因为她听见Jennifer畅快的笑声从里面传来。黑发女人微微一愣,她的眉头轻皱。食指和拇指迅速擦过,隐身在了空中。她快步走去,顺着半掩的门扉向内望去,亮白色的灯有些晃眼。几人恣意坐在沙发上纵情聊天,Jennifer和一个棕发男人坐在中间,男人似乎说了什么俏皮话,惹得金发女人笑声连连。
Regina轻轻攥紧拳,她习惯地咬住下唇。茶几上摆着还没切开的生日蛋糕,还有几杯咖啡和吃剩的零食,杯盘狼藉,笑意融融。
黑发女人的目光停顿在对方的脸上,她神情畅快,带着恣意明快的色彩。Regina站了很久,任沉默如洪水汨汨淌来,一层层铺来,慢慢要把整个人给吞没。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迅速在胸口膨胀。她张了张口,试图发出点什么,却始终没有一点声音。黑发女人不断深深地,长长地叹气,仿佛胸口淤积着一个发酵出浓郁沼气的沼泽。
咖啡飘起的白雾褪去,慢慢地冷下去。
Regina有些喘不过气来,逃离的**在心中一瞬间爆炸。于是她转过身,消失在了原地。
Jennifer把一片狼藉的客厅收拾好,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她不习惯这么多人拥进她家给她过生日。今天下午Chirs一个电话后,几个朋友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蛋糕前来给她过生日。她怎么谢绝他们的好意?
房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电话那头是那个爽朗大男孩的大嗓门,喧闹的杂音像是在酒吧,“Jenni,还过来玩吗?我有个朋友想介绍给你。”
“不了。我有些累。”Jennifer挂断电话,她向窗外望去,天色昏黑。不由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Chirs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对身边的黑发女人礼貌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朋友今天有点事,不能过来了。”
Lana也没在意,她眨眨眼,“没关系,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是啊。”棕发男人举起手中酒杯,“庆贺重逢!”
Regina回到伊莉莎家时,白雪正在帮伊莉莎准备早餐。Snow出奇地沉默。各怀心事的两个人用完了早餐。伊莉莎一手挽着安德烈,另一手高举,温柔地笑着向她们告别。
她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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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ina坐在镇长办公室,她的桌面上堆积着一大堆待处理的文件。Snow推开门,撞见镇长大人正发着呆。她诧异地张开嘴,走到Regina身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天哪,Regina,你没事吧。”
镇长大人一脸嫌弃地把她的手拨开,“亲爱的白雪公主,不敲门就闯入别人的办公室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Snow并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你到底这么啦?我觉得你出了什么问题。”
Regina十指交叉,“首先,你不是心理医生,其次,你大驾光临不会只是想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问“你怎么啦”吧?”
Snow搬过一张椅子坐在Regina面前,她诚恳地拉住镇长大人的手,“你需要帮助。”
Regina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白痴难道一个字也不听懂吗?“请不要打扰我办公!”
“拜托,和我讲讲吧。”
镇长大人有些恼火,“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不要打扰我办公!”
Snow委屈地看她一眼,“Regina,我只是想关心你。”
“我已经接受到你的关心了,请回吧。”Regina冷着一张脸回绝了对方死缠烂打的好意。
“上回我教孩子们做花环的时候,你是不是来了?”
“胡说!”Regina提高嗓音,涨红了脸。
“别狡辩,我看到你在偷听。”
“我是镇长,我有权审视我小镇的每一处公共区域,包括学校。”
“可你站在门后听了整整四十分钟!”
“……我腿麻了。”镇长大人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还有。”Snow盯着一本正经的黑发女人,“我桌上剩下的材料是不是你拿了!”
好吧,猫一般敏感的白雪公主。“只是借而已。”
“啊哈!”Snow得意洋洋地笑道,“拜托,和我讲讲吧。”
“好吧。”Regina无奈地叹口气,“也只能和你讲了。”
-
“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呢?”Snow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情况很复杂。”
Snow挑挑眉,“我觉得你是太孤单了。”
Regina沉思半响,“你说的对。”白雪看着Regina站起身,蹬着高跟鞋走出门外,“你去哪?”
“去找戈登先生,让他帮我领养个孩子。”
白雪深吸一口气,她握紧口袋中那个铁盒,喊住她,“我想和你说件事。”
-
Regina皱起眉头,她打量着对方手中那个古怪的盒子。“这是什么?”
“木屋的井水。”
白雪丝毫没注意到黑发女人冷下去的神情,“既然井水可以把魔法带到极地,一定也可以带到童话镇,魔法降临,我们就能破除诅咒了!”她看向黑发女人,对方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你怎么了,Regina?”
“没事。”她讪笑道。“只是想起了里面混合了那恶心家伙的心脏研磨液。”
白雪眨眨眼,将散发着恶臭的井水挪开了几厘米,“不过我不知道怎么用井水把魔法带到这里。”
“我很抱歉。”Regina突然开口。
“什么?”白雪公主困惑地看着她。
“当初施下诅咒。”
“嗯……都过去了。我真希望能快点见到查明和艾玛。”
Regina将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我不知道查明和艾玛在哪,但我可能知道将魔法带到童话镇的办法。”
黑发女人脑海闪过了医院病房熟睡的白马王子。
骗人,你在骗她!
她的指关节捏得微微泛白,对方惊喜地看着她,“在小镇的边界,那片森林里。有一口和小木屋相差不大的井。那口井连通了魔法森林。不过由于小镇的结界,它只是一口普通的井。只要把井水倒进井中,就能把魔法带回童话镇。”
Regina接过白雪手中的盒子,“我们现在就走吧。”
她们走了不远,Regina想起应该开车去的。但她看了白雪一眼,什么也没说。Snow絮絮叨叨讲了一通魔法森林的趣事,她突然问道,“Regina,我们在小镇待了多少年了?”
小镇的时间是冻结的,Regina知道她问的是外面的时间,“十八年了。”
“Emma现在应该有十八岁了。不知道还在不在读书,August有没有照顾好她。”
Regina微微叹口气,福利机构能好到哪去。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她们口中的那个女孩,此时正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更让人意料不到的是,Regina后来会阴差阳错领养到了她的孩子。
两人穿过森林的小道,白雪的神情有些激动,思念像巨兽吞噬着她心脏的每一处,让她没有注意到黑发女人的神色异常。她突然看着Regina,担忧地问道,“Emma会责怪我一直不去找她吗?”
“不会的。”黑发女人淡淡地回答。
白雪公主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早知道会不小心吃下你的苹果,我当初就不该把她塞进树洞。”Regina扯扯嘴角,白雪继续说道,“就算是让她被诅咒,也比现在好。她只是个孩子,怎么担得起救世主的责任。她……我毁了她的童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想。不过依自己的性子。就算当年Emma没有躲进树洞,她也会想方设法地拆散白雪一家的。哪个后果更糟些,她还真的不知道。不过Regina没有开口提醒Snow这一事实,因为神情贯注,絮絮叨叨的白雪公主实在难以打扰。
“Regina?”白雪终于停下自责,“你怎么停下了。”
“到了。”黑发女人眼中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可……”白雪疑惑地看看周围。长长的公路边立着童话镇的路牌,那一条镇界线鲜明夺目,两侧是葳蕤的灌木丛和高大的乔木。“哪来的井?”
“就是这里。”黑发女人抬起眉毛,她看向Snow,褐色的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白雪愣在原地,她被黑发女人抱住。Regina揽着她的腰,轻轻叹息一声。下一刻,她被镇长大人猛地推出那条界线。
Regina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的心脏在胸腔剧烈地跳动。白雪蹲在界线外。她将那个盒子打开,随手把井水倒进了一边的灌木丛。黑发女人取出手机,按了几个键。
“戈登先生,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对方倒是没像以前那样连连怪笑,反倒有礼貌地询问,顺带索要报酬。
Regina合上眼,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帮我领养一个孩子。”
“秘密收养。”
挂断电话后,她嗤笑一声,将蹲在地上的女人拉起,把她扶过界线。对方睁大那双褐色的眼睛,礼貌而恭敬,“镇长女士,我怎么会在这?”
黑发女人眸中结满冰棱,没有丝毫情感,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轻轻拍拍手,“玛格丽特小姐,你迷路了。我现在带你回去。”
她们身后,那滩井水渗进焦黑的土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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