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攸宁仿佛没有看到她们脸上的僵硬，继续吩咐道：“今日叫妈妈们过来，除了明晰诸位的责任，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事需要嘱咐提醒各位。管人事的妈妈是哪位？”
一位身穿石青色偏襟，身形偏瘦，四十岁左右的干练妈妈站了出来，“是奴婢，请表小姐吩咐。”
王妈妈在旁边介绍道：“她是府上三管事高首义家的，姓吴。”
陆攸宁点点头，递给吴妈妈一张纸，“本次宴请女眷的名单，我与雪薇妹妹已经定下来了，只是还要再落实一下客人的人际关系，比如谁和谁要好，谁和谁不和，各位太太小姐平日里爱吃什么水果，饮食上有什么忌口的，爱吃什么菜，请吴妈妈安排人这一两日打听清楚。”
吴妈妈应是退到一边。
陆攸宁思索了片刻，和王妈妈商量道：“说起这饮食，我前几日倒是和雪薇妹妹拟订了一份单子，虽是精致的菜色，但也失了野趣，再者，京中高门都食不厌精，什么稀罕的吃食没见过？倒不如弄些简单又新奇的。”
王妈妈没有不认同的，附和道：“表小姐决定就好。”
此时，一个微胖，圆脸，穿着墨绿色衣服的婆子站出来请示道：“奴婢斗胆提一个建议，想来这次贵小姐来的多，正好庄子上樱桃熟了，摘些做成樱桃煎，樱桃饮品，或者在园里采些鲜花，做成鲜花饼，也是一种新鲜。”
陆攸宁赞同，“这主意不错，按妈妈的意思办吧，我瞧着妈妈有些眼熟，不知在哪见过？”
那婆子和善一笑，“奴婢是听雪轩小厨房里管事的，姓石，表小姐确实见过奴婢几次。大小姐派奴婢过来，给表小姐跑跑腿。”
“如此，那你就来负责厨房的事吧。”
石妈妈高兴地应下来。
接下来，陆攸宁又问了采买、器具安排上的一些琐事，便让这几个管事婆子散了。
王妈妈倒了一碗茶过来，赞到：“表小姐，果然是个能耐的，老太太早就称赞小姐有眼界，想事情周到，看看今天这事，安排的可真是妥帖！”
陆攸宁道：“实在当不得妈妈的夸赞，宴会的章程都是我和雪薇妹妹一起商定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至于其他，不过是原先在陆家的时候，看着祖母办宴席，学的一点皮毛罢了，以后，妈妈多提点些才好。”
王妈妈笑：“表小姐自谦了。”
自此，王妈妈和陆攸宁开始热络起来，起先，每日管事的婆子来探春馆回事，王妈妈从不掺言，渐渐地，陆攸宁想不到的地方，她也会提点一二。
这一日，秋娟提着食篮往畅春园这边走，走到园子蔷薇花墙外侧时，忽然听见了说话声，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密谋什么。
秋娟缓步靠近，透过花墙缝隙往里看，原来是采买上的两个办事婆子，听她们的说话内容，原来是在抱怨。
穿灰衣服的婆子心里好像堵着一口气，恨恨道：“不过是个打秋风的破落户，每天跟个真小姐似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倒是让我们跑断腿！”
另一个穿褐色衣服的叹了口气，道：“老太太让她管事，如今她不知怎的讨好了王妈妈，让王妈妈给她撑腰，可见是个厉害的！”
灰衣婆子道：“谁说不是呢，那厨房里头管着买菜的周富贵家的，不过是以次充好，买了些不恰当的，倒叫她拿住了把柄，直接罚了半年的月钱，周富贵家的不服，直接方面跟她闹了起来，你猜怎么着？王妈妈直接上去就给了周富贵家的两个嘴巴子，这事老太太也知道了，周富贵也收了牵连，手里的肥差没了，降到前院看门去了。”
褐衣婆子冷笑一声，“哼，等着吧，等这宴会办完了，她手上的权力也就卸下来了，到时候，自然有人整治她。”
秋娟暗道，陆攸宁这一出杀鸡儆猴，算是把那几个管事的都镇住了，恐怕以后没人敢不听她的了，即使心里有气，也只敢私下抱怨抱怨。
“你们在这说什么呢？”秋娟突然出声，把那两个婆子吓了一跳。
“原来是秋娟姑娘，这不，园子里马上要办宴会了么，我们在这商量商量采买的事。”灰衣婆子赔笑道。
秋娟并不点破：“商量了那么长时间，商量出什么了？别是背后有什么小心思吧？”
褐衣婆子战战兢兢地，“哪敢有小心思呢？我们一向是再老实不过的。”
“有也不要紧，别露出来。否则，让我发现了，告诉了老太太，有你们的好果子吃！还不快滚！”
二人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探春馆里，陆攸宁正在和王妈妈商量宴会座次，王妈妈看着名单，忧虑道：“别的都不担心，只有一样，这次英国公府的三小姐要过来，可千万别和大小姐起了冲突才好。”
“依我看，不如把她们二人的位置安排的离老太太、英国公夫人近一些，有长辈看着，想必不会闹的台难看。”
正说着，秋娟走了进来，见二人聊的热闹，笑着说：“我来的不巧了，打扰到了你们的正事。老太太说表小姐辛苦了，让我送些吃的过来，这是大爷从府外头带回来的珍圆糕，府里头做不出来的好东西。”
陆攸宁站起来，握着秋娟的手，“多谢秋娟姑娘跑着一趟，一会儿一起吃些。”然后回头对王妈妈说：“妈妈也要和我们一起用。”
秋娟反握住她的手，“我哪敢用，这是比燕窝都贵的东西，我看表小姐的面色比之前疲惫了些，要多吃些好的才是，不知表小姐可用过燕窝？”
陆攸宁微微一笑，“多谢秋娟姑娘惦记我，虽没用过燕窝，但其他好吃的却吃了不少，等忙活完这一阵子，休息好了，面色自然就恢复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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