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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高梁x顾一野]双星(8)

野战医院的时光缓慢而粘稠,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和草药混合的复杂气味。高梁的伤势不算最重,但嵌入手臂的弹片造成了严重的撕裂伤和失血,需要时间和静养。他像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地躺在行军床上,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炮火声,恨不得立刻拆了绷带冲回前线。

然而,每当这种焦躁达到顶峰时,他只要侧过头,看到那个坐在他床边的身影,心绪便会奇异地平复下来。

顾一野几乎驻扎在了他的病床前。

除了必要的作战会议和指挥任务,他将所有时间都耗在了这里。他有时会带来最新的战报(剔除了过于血腥残酷的内容),用他那冷静的语调分析给高梁听;有时会沉默地削着一个野果子,动作细致耐心,然后将果肉递到高梁能动弹的右手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手里或许拿着一本书,或许什么都没有,就那么守着。

他没有再提起高梁受伤那晚自己近乎失态的情绪,也没有重复那些未尽的狠话。但他无声的陪伴,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力量。那是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守护。

高梁享受着这份守护,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却又夹杂着酸涩。他看着顾一野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知道前线的压力有多大,指挥部的担子有多重。

“喂,”高梁用没受伤的脚轻轻踢了踢顾一野的小腿,“你老在这儿耗着干嘛?指挥部没事了?老子又死不了,用不着你跟守灵似的。”

顾一野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高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换了个话题:“那个……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那几个,估计都得撂那儿了。”这话他说得真心实意。

顾一野翻动书页的手指顿了顿,没有抬头,声音平静:“那是我的职责。”

“职责?”高梁挑眉,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痞气,“只是职责?顾大参谋,那你对着电台喊我名字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是职责?”

顾一野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他“啪”地一声合上书,站起身,动作略显僵硬:“你该换药了。”说完,便转身去找护士,留下一个带着些许仓促意味的背影。

高梁看着他逃走,得意地咧开嘴笑了,牵动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但心里却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他喜欢看顾一野这种冷静外壳被打破的样子,那让他感觉自己是特别的。

换药的过程总是痛苦的。护士小心翼翼地揭开被血痂粘连的纱布,清洗伤口,那滋味堪比再次受伤。高梁咬着牙,额头渗出冷汗,硬是没哼一声,但紧绷的身体和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的痛苦。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紧握的右手。

高梁浑身一颤,猛地转过头。

顾一野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就站在床边,他没有看高梁,目光落在护士换药的动作上,仿佛那只手只是无意间放错了位置。但他的掌心紧紧贴着高梁的手背,微微用力,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和支撑。

那微凉的触感,奇异地缓解了伤口的灼痛和内心的紧绷。高梁反手握住他的手,力道很大,仿佛要将那点凉意和力量彻底汲取过来。两人就这样,在护士专注换药的背景下,隐秘地十指交扣,谁也没有再看谁,却都能感受到彼此掌心传递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这一次,顾一野没有躲开。

伤口处理完毕,护士离开。顾一野试图抽回手,高梁却握得更紧。

“别动,”高梁的声音还带着换药后的虚脱,眼神却执拗,“老子疼。”

顾一野动作停住了,他垂下眼帘,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高梁的手粗糙、温热,因为用力而指节分明,他自己的手则修长、骨感,微微泛凉。截然不同,却如此紧密地契合在一起。

他最终没有再动,任由高梁握着,只是将目光转向帐篷外昏暗的天光,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带有以往的试探和挣扎,而是充满了一种历经生死后、尘埃落定般的安宁与亲密。

然而,战争的阴影从未远离。几天后,一个噩耗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张飞排长牺牲了。

是为了掩护顾一野,在一次敌军突如其来的炮火覆盖中,张飞用力将顾一野推入防炮洞,自己却没能来得及躲进去,被弹片击中,当场牺牲。

消息传到医院时,高梁正被顾一野扶着,尝试着下地走动。他看到顾一野接到消息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灵魂,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那双总是冷静深邃的眼眸,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巨大的、空洞的悲痛和难以置信。

高梁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张飞,那个憨厚、总是照顾新兵、像老大哥一样的排长……没了?

顾一野一言不发,他松开了扶着高梁的手,踉跄着走到帐篷角落,背对着所有人,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他没有哭出声,但那压抑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悲恸,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人心碎。

高梁站在原地,看着顾一野颤抖的背影,自己的眼眶也瞬间红了。他想走过去,想抱住那个瞬间变得无比脆弱的肩膀,想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但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有些痛苦,只能自己承受。

顾一野在角落里站了很久,久到高梁觉得自己的腿都开始发麻。然后,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他的脸上已经没有泪水,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刻骨的悲伤。

他走到高梁面前,声音嘶哑得几乎碎裂:“我要去……送送排长。”

高梁重重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顾一野看着他,没有反对。

追悼会在一个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举行,气氛庄重而悲怆。牺牲战士的遗体覆盖着军旗,一排排,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张飞排长躺在最前面,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顾一野站在遗体前,身姿笔挺,如同标枪。他抬起手,敬了一个漫长而沉重的军礼。高梁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同样肃穆敬礼,目光却始终担忧地落在顾一野身上。

他看到顾一野紧抿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看到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逐渐凝聚起一种复杂到极点的情绪——有悲痛,有愧疚,有愤怒,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责任感。

仪式结束后,顾一野没有立刻离开。他独自一人,走到营地边缘的一棵焦黑的树下,站在那里,望着远方依旧被硝烟笼罩的山峦,背影萧索而孤寂。

高梁默默地跟了过去,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顾一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缥缈,像是在对高梁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排长……家里还有老母亲,和一个没过门的媳妇,叫阿秀……他常跟我说,等打完仗,就回去娶她,好好过日子……”

他的声音哽住了,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道,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他是因为救我……才……”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高梁听懂了。那份沉重的恩情和愧疚,像一座大山,压在了顾一野的肩上。

高梁的心狠狠揪紧。他伸出手,用力握住顾一野冰冷而僵硬的手。“一野……”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叫他的名字,“这不是你的错。打仗……总会死人的。”

顾一野猛地转过头,看向高梁,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里面翻涌的痛苦几乎要将高梁淹没。“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的疯狂,“但我活着!他死了!他还有未尽的责任!还有等他回去的人!”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那种近乎偏执的责任感让高梁感到一阵恐惧。他隐约预感到,顾一野接下来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高梁,”顾一野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可能……要辜负你了。”

高梁瞳孔骤缩,握着他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顾一野!你他妈什么意思?!”

顾一野没有挣脱,只是深深地、痛苦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如同钝刀割肉:“排长因我而死,他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他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阿秀……如果她愿意,我会照顾她一辈子。”

尽管有所预感,但当这话真的从顾一野口中说出时,高梁还是觉得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旋转。他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住。

“你……你要娶她?”高梁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

顾一野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决绝:“这是我该做的。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那我呢?!”高梁终于失控地低吼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泥污,“顾一野!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之间还没完!你他妈现在告诉我你要去照顾别人一辈子?!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的质问,如同受伤野兽的哀鸣,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顾一野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滚落的泪水,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多想伸手擦掉他的眼泪,多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告诉他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他不能。

张飞排长推开他时那决绝的眼神,阿秀那双充满期盼和担忧的眼睛,像两座巨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也斩断了他所有的退路和私心。

他猛地抽回了被高梁紧紧握住的手,那动作快得近乎残忍。

“对不起。”他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然后,他不再看高梁那瞬间变得灰败和绝望的脸庞,毅然转身,大步离开。步伐依旧挺拔,却带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沉重与决绝。

高梁僵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毫不留恋地远去,仿佛将他一个人抛弃在了这冰冷彻骨的绝望深渊。方才紧握的右手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和力道,此刻却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冰冷。

战争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疤,而顾一野的选择,则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更深、更痛、仿佛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野火仿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彻底覆盖,只剩下微弱的、即将熄灭的火星。而深海,则在背负起沉重的十字架后,陷入了更加冰冷、更加黑暗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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