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心情略好了一些,她将椅背向后调整,眯上眼休息,而宫本的钱包很疼,这顿饭吃了他将近三分之一的工资,虽然他不是靠工资生存的人,但这么花也着实没法做到一眼不眨。
不过……看着副驾驶上安心休息的伤员,他觉得这钱花的挺值。虽然来回奔波于她的身体无益,但能得到重要情报,行动也不算太无头绪。
七月和宫本在晚上八点匆匆赶回警视厅,中村因为提前布置了工作,这会儿作为指挥官在场协调。
“秋山久美子,D俱乐部女公关,点单客人不多,在俱乐部排名靠后。俱乐部负责人雨宫说,秋山在前年的三月与一客人约好一同出去游玩便没有再出现过,但因为她本身业务水平不高,也曾说过想回老家的话,所以雨宫对她的消失并没有很在意。”
“有过关于她的报警电话?”
“有过,不过那是个匿名电话,既不是亲戚朋友又不是店内同事,陌生且匿名就随意报他人失踪,可信度并不高。”
“觉得不可信,现在却又把她拎出来?”七月挑着眉,此刻觉得町田署的人在打自己的脸。
“……接了指令重新筛查时,发现在那个时间彻底失去音讯的就只秋山久美子一人,所以虽然疑惑但也还是把她再拎出来了。当时我们其实查过她账户流水,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交易,但现在再查发现,她流水终止的时间正好是那个时间。”
七月轻叹气,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不过她仔细盯着町田署的人看时,他们立刻就把头低了下去,想必现在思考到各种可能性也有些过意不去。
“把报案电话写下来。”中村的手背在身后,他确实是指挥官,但与各署确定筛查对象的是七月,这个案子他已经交给她负责了。
“神木优,Queen酒吧驻唱,唱功非常不错,但与同事之间关系处得并不好。她是从前年五月开始没再在店里工作的,酒吧老板五年前招她进店,当时就是被她的嗓音征服,后来老板出国,负责管理的店长想换自己相熟的朋友来唱,所以即便她没再出现也没管过她的去向。神木优的母亲待她不好,两人平时基本不联系,前年十二月她母亲意外去世,亲戚们打她电话打不通,过来找才知道人已经不见了。失踪是当年报的,我们查过她的资金流水,除了每月会自动划拨给孤儿院的资助金外,其余生活开支都停在了消失的那个五月。”
“有私下进行过非法交易?”会资助孤儿院的人,七月没法将她联想到卖春女的身份上。
“有被抓过现行,不过因为是初犯,没有过分追究,后来倒是没再让我们抓到,但考虑到她是有前科的,不排除隐藏的更好的可能性,所以我们想把她列入这个筛查名单。”涩谷署的警员回答的倒也算有理有据,不过七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照这样说神木优也是有正经工作的,那为什么还要进行不正当交易?她真是摸不透。
“在乡下亲戚报失踪之前,就没有别的什么匿名电话打来过吗?”
“匿名电话?”
“嗯,就……比如这个号码。”七月在桌面上找了找,找到了町田署写下的那串号码。
“我立刻去核实一下。”接过号码纸,涩谷署的人转身便打起了电话,不多时他重新回来站定,只不过这会儿神色有了些紧张。“呃,署里确实查到了这个号码打来的一通匿名报警电话记录……”
“5月14日?”七月将黑板拉过来,板书上写的八个时间是循环两年的犯案记录,她将属于涩谷的那一串数字圈起来,然后不意外地看到他脸色又难看了一点。
“对不起!当时正值宣传月,大家都忙晕了,就没有把匿名电话当回事。”
“你们啊……”中村听的眼睛都大了几分,一个疏忽也就算了,第二个也这么疏忽,这把他气的够呛,他想,如果秋吉瑛二真的在玩胜负游戏,那他们警视厅确实输的合情合理。
“行了,先查查这个号码的来源。”不过七月心中其实已经认定这通电话就是秋吉瑛二打的,时间地点什么的都能与他笔记本上的记录对上,她才不信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
等待结果的时候,七月抬眼看了看还没汇报的其他六个警署,头两起案子的所在辖区署现在已经像做错事的孩子被划拨到了一边,他们可能也在反复回忆自己辖区是怎样疏忽掉这种案件情报的。但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有案未查也好,疏忽大意也罢,如今想办法做好补救才最重要。
“查到了。”田中拿着号码回来,引得众人注意。“号码下登记的身份信息是秋吉阳菜,也就是宇都宫案受害者。”
“嗯,知道了。”将町田和涩谷两份档案中的人物照片贴在板书所写对应时间下,她一步步完善着信息。
号码虽然是登记的秋吉阳菜的名字,但思考到秋吉瑛二所说,七月认为这个号码一直是他在用,所以这两通匿名电话就是他打的无疑,这么一来头两个受害者的身份也能确定了。再看了眼板书上亟待完善的另外六个案件信息,她抬手揉了揉眉间,一时只觉头疼又心累。
凌晨两点,系列案临时搜查本部内依旧灯火通明。
“理清了吗?”中村端着咖啡看着已经写的满满当当的黑板,八张人物照片显得十分刺眼。
“姑且算。”盖上笔盖,七月后退了一步。
“找到尸体才算确认,但怎么找?”
“町田署不是说秋山的父母离世后有给她留一处私宅嘛?石田正雄当初就是被埋在私宅门前的,所以我想先去秋山老家看一眼。”
“但秋山老家在茨城筑西,在东京杀了人再运到那处理,有点远了吧。”
“以防万一,秋吉瑛二不都是从宇都宫跑到东京犯案的嘛?我想距离对他来说大概没什么影响。”闲置的房屋总是容易藏污纳垢,考虑到秋吉瑛二曾经利用无人问津的私宅处理过尸体,于是七月认为无论如何都该去秋山老家看一眼,即便最后什么都没有,那她也至少能排除一个可能性。
“行,我先申请协作。”只不过现在这个点……透过窗户看了眼夜空,中村觉得自己能料想到对方的怨念,虽然大家每天都会安排值班待命,但毕竟谁都不想夜班多个事。
各警署前来汇报工作的警员已经都被遣走了,七月想给自己一个安静思索的空间,因此中村出去后,除了田中和宫本,搜查本部再没有别人。
“不过,能杀八个人,真是太恶了。”
“田中,不是八个人,是十个。”
“哦对。”虽然他很想辩驳他说的其实是东京都内的事。“都内八个要是都能证实,这人得引回来了吧。”
“我倒希望是秋吉瑛二在耍我。”拉过椅子瘫倒,背靠下去正好能震到左肩的伤口,这疼的她轻啧一声。“本来人都送给长野了,谁知道中间还能藏着这么大的事呢,现在弄得我好像真是去抢功劳的,烦人。”揉揉肩,七月疲惫地闭上眼,这会儿倒是难得的希望是自己被戏耍了,但八个人筛查完,失踪前的最后一天都与秋吉瑛二有过电话联系,所以即便她想认为一切都是假的,似乎也没有办法。
“你也别想这些,先休息,部长申请好协作我们就又要出发了不是。”
“说起来,好难得我们三个又可以一起出现场,感觉上次这样都是很久以前了。”田中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往桌上坐的时候心下略有感慨。“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固定搭档。”
“固定搭档?”七月的眼睛睁了开来,然后坐直身体。“哦!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你的固定搭档。”因为秋吉瑛二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七月也没精力考虑别的,但现在短暂的空闲下来她便能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她就说野村仿佛在淡化自己的存在感,看来是指着她忘记这回事。“话说课长跑了?”
“课长应该还在办公室。”
“那走,找他要人去。”
田中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就见七月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卷起袖子就往课长办公室去。“啊?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哦。”接收到田中的问询眼神,宫本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还在长野旅游时我让课长帮我弄个人过来了。”
“谁?”宫本和田中跟在后面,一时都对这个人产生了些兴趣。
“麻布署的真田弦一郎,凉介不是见过?”
“麻布署……啊,你说你那个高中同学吗?”宫本在脑子里翻了翻,想起了上次内藤案门前守着的麻布署巡警。
“就他。”
“诶~你还有同学在警署工作呢?真神奇。”
总觉得这句感慨十分熟悉,七月略停下脚步回头看田中。“让真田过来跟你组固定队伍呗。”
“诶~不过我听说真田这个人非常正经,我和他能处好吗?”
七月听着唰的停下了脚步,还好田中和宫本反应及时,不然这会儿得和她撞个正着。“你这担心太多余了,你个自来熟。”
田中发誓自己在七月的表情中看到了满满的嫌弃,他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三个人风风火火的到达野村办公室,叩叩叩,还没等里面人应声,七月先开了门探头进去。“课长~”
野村正困得撑着脑袋小憩,听到七月的声音激灵了一下,他本来是背对着门坐的,这会儿慢慢转回椅背,能看到她眯着眼站着。“怎,怎么……”
“我要的人呢?”
“在麻布署呢……”野村的眼神不自觉地飞走一些,他就知道她会为了这个再来找他,明明都躲在中村后面了,这怎么还能让她想起来这回事?
“课长失败了吗?”
“失败?我是那种人吗?”虽然他确实还没搞定这件事,但被人小看他也是不乐意的。“我就是有点不太想答应桥本的要求……”
“什么要求?”
“就……”在社交软件上公开说一句‘桥本厉害’罢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很下面子的事。“哎,你别管这么多,什么时候去茨城?”
“部长在协调,我想很快就会出发。”
“不过这个案子查实的话会很轰动吧,我记得现在消息都还封锁着。”
“毕竟是悄无声息杀了八个人。但是课长,请不要趁机扯远话题,咱刚刚说的明明都不是这个事。”
转移注意力失败了,野村抿着唇,无奈地一巴掌拍上脑门儿。“哎行行行,你这个案子办完我一定把他弄过来,这总行了吧!”摆烂不成,他也只能咬咬牙给自己画了条死线。
得到肯定的答复,七月这才满意的退出办公室,宫本和田中一左一右地靠墙站着,热闹听完了,憋笑也憋的快抖成了筛子。
凌晨五点半,仁王睁眼坐起的同时,床头柜上的手机也亮了屏。
这会儿天还没亮,但他已习惯早起,身边没有七月的气息,她因为突发案件一夜未归。过去的仁王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警察家属,搜一刑警的不易他听真田说过,但如今相处下来他算是深刻明白了到底有多不易。
与她再会至今也有几个月时间,日子明明都不算短,但若不是群马事件迫使她静养三个月,他与她在一起的次数怕是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虽说以他们的感情并不是忙碌的工作能够冲淡的,但被留下一个人在家时,仁王还是难免觉得孤单。
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自那日被他看见后倒再也没有上过锁,常闭的门窗现在会打开了,只靠灯光点亮的房间也进了自然光,七月似乎从过去的伤痛中慢慢走了出来,总归仁王现在是没再发现她有夜里失眠睡不着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带她回家。
“早安雅治,我去茨城了,不用担心,没有危险,爱你。”手机上的最新消息是七月发来的,返岗后她但凡离开东京或是夜班不归都会及时给他发来自己的行踪,这也算是一种最新的变化,仁王看着简讯内容笑,双手也熟练的按着键盘回复。
缓缓升起的太阳将光亮照在车身上,三人下车,与筑西署的人正式汇合。
“一路顺风,记得吃饭,爱你。”兜里的手机震动着回传来自仁王的关心,七月看着简讯内容,片刻后将手机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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