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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传承

切原赤也由雪穗亲昵地挽着自己的胳膊,二人漫步于熙攘的街头。

街边店铺那五彩斑斓的招牌,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未能在切原赤也心中激起一丝波澜。

雪穗微微侧头,目光悄然斜向身旁的弟弟,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她不动声色地将挽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切原赤也敏锐地察觉到姐姐挽着自己的手臂悄然收紧。

他也微微侧过头,不想让姐姐为自己担心。

就在这时,一抹淡淡的樱色不经意间闯入他的眼帘。如今已然六月,大部分樱花都已凋谢。

神奈川街道两旁的樱花树,也不复往昔的绚烂,枝头的花朵纷纷飘落,宛如粉色的雪花,悠悠地坠落在地上,为棕色的土壤轻柔地铺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樱色薄毯。

切原赤也脚步一顿,心中一滞,眼前的道路竟然生出几分熟悉之感。

又往前走几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再往前走,便是立海大附中了。

那清新的海风,道路两旁的樱花树,脚下的道路,所有的一切,都与记忆深处那珍藏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转瞬之间,先前那漫不经心已无影无踪。

切原赤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他的脚步已然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起初,是雪穗牵着他往前挪,而现在是赤也拉着雪穗一起走,步伐急切,内心被一股无形力量驱使,迫不及待地朝着那个深埋在心底的地方奔去。

不知不觉,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已然来到了那无比熟悉的校门前。

记忆中校门的模样已改变,经过一番装修,成了一座崭新的大理石校门。大理石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大理石壁上那手写字体 “立海大附属中学”,每一笔每一划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今天是上学日,现在也正好是社团活动时间。

雪穗默默跟在弟弟身后,一同踏入校园,细致地打量着如今的立海大。

学校离切原家不远,可自从毕业之后,竟没有再来过,她不禁感慨:“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雪穗看向弟弟的方向,不出所料的,果然赤也是朝网球部的方向走去。

她双手扣在身后,微笑着跟了过去。

……

切原赤也站在网球场上方的台阶处,底下的景象一览无余。

身着整齐土黄色外套的球员们,有的在练习挥拍,有的沿着跑道慢跑,有的在进行练习赛。

【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啊……】

七八年前,切原赤也和现在的这群孩子们一样,每天就是这样在网球部度过的。

网球场的布局大体维持原样,与八年前相比,仅仅是翻新了场地,还新添了一批网球器具。

【物是人非】

切原赤也对这个词语有了实感。立海依旧、网球部依旧、部员却已经换了一届又一届。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思绪冲破时间的帷幕,顺着记忆的洪流回溯,仿佛再度置身于那段满溢着热血与激情、令人深深怀念的、快乐与遗憾并存的青春时光。

国二那年,他们丢掉了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的冠军奖杯,没能实现前辈们心中的三连霸。

在那之后,切原赤也和前辈们受邀进入U17集训营,最后他成功入选国家队。那个暑假的高强度历练,让他的实力实现飞跃,完全担得起立海大 “王牌” 这一称号。待前辈们升学离去,切原不再是立海大的“二年级王牌”,而是成为整个网球部当之无愧的王牌。

身为王牌的切原赤也,在即将升入国三时,被真田授予副部长的徽章,与此同时,玉川良雄获任部长一职。

起初,切原满心不服气。在向来尊崇实力至上的立海大网球部,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前辈们会挑选实力逊于自己的玉川担任部长。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意识到,部长不仅仅是个头衔而已,更意味着沉甸甸的责任。

单说社团宣传、部员选拔,以及各类部门事务,身为副部长的他,都时常忙得焦头烂额。由此不难想象,如果身为部长肩头上的担子该有多重。

历经种种,切原赤也最终理解了幸村离开网球部前,那带着温和笑意对他说的话:“赤也,你只需要好好做立海大的王牌就行了。”

他永远忘不了前辈们离开网球部的那天。

那天,他在前辈们和后辈们面前流了泪。

幸村部长对他说:“赤也,网球部之后就拜托你了。”

真田副部长难得没有黑脸,慈父般的模样对他说:“给我打起精神来,之后也绝不能松懈,要做后辈们的榜样。”

柳前辈轻轻拍着他的肩,“赤也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做好你自己,我们都相信你。”

丸井揽着他的肩,给他送来纸巾,“好啦赤也别哭了,既然已经是‘前辈’了就不要哭鼻子啦哈哈…”

杰克:“赤也这一点还真是没变。”

仁王调侃道:“赤也这个样子网球部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puri。”

柳生扶了扶眼镜,“赤也正经起来可是很强的。”

幸村微微颔首,脸上绽出如沐春风的微笑,“绝对没问题的,赤也可是我们立海大的王牌。”

……

切原赤也不想让前辈们离开,他不想和前辈们分开。

明明不是永别……明明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

明明立海大网球部还有同为三年级的玉川陪着他,明明还有其他后辈们……

可是,他为什么会有种网球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错觉。

那段日子,他经常做一种梦。

梦里,前辈们的身影在前方,背对着他,脸隐匿在模糊的光影里,难以看清。

切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步步远去,背影逐渐模糊,却始终没有回头。

他独自被留在原地,声嘶力竭地呼喊,可前辈们没有丝毫回应。

他渐渐发觉,自己在不经意间失去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曾经,身为队里唯一的二年级正选,总有前辈们为他撑腰,前辈们是令他无比自豪的存在。

然而,当他升入国三,他自己变成了“前辈”,他眼前只剩下一群需要他撑腰的“后辈”。

接力棒已然传到他的手中,轮到他为后辈们撑起一片天了,轮到他撑起立海大的未来了。

他不想辜负前辈们的期待。

他想要回应前辈们的期许。

他发誓要牢牢握住前辈们递来的接力棒。

他发誓必定要拾起立海大丢失的荣誉。

切原赤也那时就发誓,自己要作为立海大的王牌,捍卫住立海大的荣耀!

可是,单是一个人是无法托举起整个团队的。

即便切原在国三时,已经成长为国中网球界榜上有名的单打选手,然而,立海大网球部的整体实力相较于往年不增反减。

三年级成员里,除切原外,稍有实力的仅擅长高吊球的玉川一人。其他三年级队员,虽然因为往日训练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可是网球风格并无个人特色,极易被对手攻破,且实战经验缺乏,二年级选手就更不用说了。

尽管那年立海大网球部招入了几位颇具天赋的一年级新生,但他们还需正式比赛积累经验。

切原赤也国三那年,关东大赛上又一次输给了青学。前两场双打一胜一负,单打三玉川又扳回一局,单打二立海大的一年级新秀输给了青学正值巅峰期的海堂薰,而单打一,切原不敌越前龙马。

那年全国大赛,立海大甚至没有杀出重围进入决赛,他们在半决赛输给了四天宝寺。

切原赤也的国中时光在遗憾中落下了帷幕。他到最后也没有重新拾起曾经立海大丢失的荣誉。

国三毕业季,轮到他部门交接的那天,他作为前辈在后辈们面前抹了泪。他学着之前幸村和真田的样子,和后辈们嘱咐着基本相似的话。

“机会来临的时候,一定要牢牢抓住!”

“永远不要放弃!”

“相信自己!”

“立海大网球部就拜托你们了!”

最后,他面向一众后辈,眼含热泪,深深鞠了一躬。

思绪淌过脑海,记忆翻涌而至,当初那一幕幕场景在眼前逐帧放映,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触,仿佛又重新经历了那一段时光。

在立海大的几年,切原赤也经历了许多、学会了许多、成长了许多。

看到立海大网球部依旧秉持着王者的传统、部员们依旧有条不紊地训练、依旧将立海大的荣耀铭记于心,切原赤也感到无比欣慰,内心无比舒畅。

就在这时,一声童音传入他的耳中。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小径上,站着三个小孩子。

“这里就是立海大吗?全国网球豪门。”

“我决定了,国中我要来立海大,进入立海大网球部!”

“怎么样,我们三个一起来立海大吧,打造属于立海大的王国,一起称霸全国!”为首的男孩对着身子两侧的同伴说道。

“当然!那就一起吧,一起打造我们的王国!”

——“想要称霸全国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三个少年被突然打断都是一怔,抬头看去,才发现不远处的卷发青年正朝他们走来。

——“一定要付出实际行动。”

为首的男孩撅着嘴,“那是当然,我们绝对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

两侧的男孩也跟着说:“我们会努力的!可不光是嘴上说说!”

为首的男孩眨了眨眼,突然发现眼前的青年有点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他思来想去还是想要问一问,可是目光触及眼前已作势要离开的青年,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憋了回去。

直到最后,男孩绞尽脑汁,也没能想起这位青年究竟是谁。

此时,青年双手插兜,从容转身离去。三个男孩下意识回头,目光紧随着青年的背影。就在青年走出一半路程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脸上绽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大声向他们喊道:

“你们要加油哦,一定要捍卫住立海大的荣耀!”

——“那是当然!”他们下意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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