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网球场的小插曲,很快就被我抛到了脑后。
作为刚来日本的转校生,适应新环境、熟悉流程才是正经事。
顺利地办好了所有入学手续,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冰帝学园制服和课本。
“H班……”看着分班通知,我了然地挑了挑眉。
转校生嘛,通常都会被安排在年级末尾的班级,这很符合逻辑。
背着书包走进二年H班的教室时,能感觉到一些好奇的目光落在身上。走上讲台,用流利的日语做了个简洁明了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来自中国的转校生,名字是雾山隐。请多指教。”
语气平静,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过分疏离。
做完介绍,就在老师指定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拿出课本,准备迎接全新的学习生活。
周围的同学在我坐下后也渐渐收回了目光,教室恢复了日常的秩序感。
而在教室靠窗的某个位置上,一个戴着无框眼镜、气质慵懒中带着几分精明的蓝发少年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忍足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玩味和探究。
原来是她……
他回想起那天在网球场上那堪称“惊天动地”的一幕——
敢对迹部说出“菜就多练”,然后又干脆利落无视他走人的女生,没想到竟然分到了同一个班。
忍足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借着课本的掩护,极其自然地对着她专注看书的侧影,“咔嚓”一声,拍下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少女微低着头,阳光透过窗户在发梢跳跃,神情平静而认真,完全看不出那天面对迹部时的“无声锋芒”。
指尖轻点,熟练地打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备注为“迹部景吾”的联系人,毫不犹豫地将照片发了过去。附带的文字简洁却信息量爆炸:
【忍足侑士】:迹部,你要找的人。新来的中国转校生,雾山隐,分在我们班了。真人比之前的“惊鸿一瞥”看起来平静多了。
与此同时,在冰帝学园某个豪华得不像学生休息室的独立空间里,迹部景吾正优雅地啜饮着红茶。
手机“叮”的一声轻响,屏幕亮了起来。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当看到发信人是忍足侑士,并且附带了照片时,眼眸瞬间眯了起来。他放下精致的骨瓷茶杯,修长的手指划开屏幕。
照片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正是那天那个胆大包天的女生。
不同于球场上的警惕和隐隐的火气,照片里的她穿着崭新的冰帝制服,安静地坐在教室里,侧脸线条柔和,眼神专注地看着书本,阳光洒落,竟然透出一种宁静的书卷气。
这和他记忆中那个直言不讳、转身利落的形象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迹部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着,目光锐利地扫过照片的每一个细节。
H班?末尾班?
他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忍足那句“看起来平静多了”更像是一种刻意的调侃,提醒着他那场“不平静”的初遇。
一声低沉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
平静?这只是表象罢了。
能在他迹部景吾面前说出那种话、做出那种反应的人,骨子里怎么可能真正“平静”?
二年H班?
很好。
他指尖轻点,回复了忍足:
【迹部景吾】:啊嗯。知道了。
短短几个字,却让收到回复的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迹部放下手机,重新端起红茶,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那间名为“H班”的教室。眼底燃烧着狩猎般的光芒和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
找到你了,胆大的转校生小姐。
正如名字雾山隐所蕴含的意境,转校生身上天然带着一种朦胧、清冷又难以捉摸的美感。
古典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带着沉静的疏离;如墨色绸缎般的长发柔顺地垂落,映衬着细腻白皙的肌肤;高挑的身材穿上冰帝合身的制服,更显出一种亭亭玉立的清雅气质。
不说话时,安静地坐在窗边看书或望向远处,那画面仿佛一幅静谧的水墨画,带着“雾锁远山”般的缥缈与神秘。
这样的外貌和气质,在强调精致和活力的冰帝学园里,如同一股清冽的山泉,迅速引起了轰动。
关于“二年H班那位来自中国的冰山美人转校生”的讨论,在男生们之间悄然流传开来。
名字“雾山隐”本身就充满了诗意和遐想空间,更增添了神秘感。
很快,这种关注就化作了实质性的行动。
课桌抽屉里、书包侧袋、甚至在我路过走廊时被“不小心”撞到然后塞进手里的,各式各样的情书开始出现。
信封设计各异,有的精致,有的笨拙,字迹或娟秀或潦草,无一例外地表达着少年们懵懂或大胆的倾慕。
看着手中又一封还带着点体温,大概是某个男生紧张得手心出汗的情书,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叹气。
好无聊的行为……
在心里默默吐槽。
这种千篇一律的表达方式,这种仅凭外表就产生的冲动,既幼稚又缺乏诚意。我对这种校园恋爱游戏毫无兴趣。
于是,像处理前几封一样,连拆都懒得拆开,随手精准地一抛,那封装着少年心事的信笺便划出一道小小的弧线,“啪嗒”一声落进了教室角落的垃圾桶里。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丢弃的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刚才扔掉的不是情书,而是一片落叶。
这一幕,恰好被坐在不远处的忍足侑士尽收眼底。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惊讶,玩味,还有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他再次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
几乎是同一时间,迹部景吾的手机屏幕亮了。
忍足的信息简洁明了:
【忍足侑士】:最新情报。冰山美人名不虚传,今日份情书已精准投入垃圾桶。行动代号:落叶归根?(笑)
迹部看着信息,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叫雾山隐的女生,用那张漂亮却冷淡的脸,随手丢弃情书的画面。
平静?呵,这平静之下是彻底的漠视和不屑。
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能激起迹部大爷的兴趣,或者说征服欲。
他低哼一声,华丽的声线带着一丝被挑战的不悦和更强烈的兴味。
“在本大爷的冰帝,收情书收到手软,却视如敝履……”他抚摸着泪痣,眼眸锐利如鹰,“看来,网球场上的‘误会’,这位雾山同学是彻底没放在心上。”
这怎么行呢?冰帝的帝王,怎么能被如此彻底地无视?
两次!
一次是球场的挑衅被拒,
一次是此刻她对他人心意的漠然——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包括他迹部景吾在内的所有人。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站起身,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华丽的银灰色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扬起。他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利落地披上肩头。
“看来,本大爷有必要亲自去H班一趟了。”迹部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眼神灼灼,“让她好好回忆一下,什么叫‘华丽的误会’。”
二年H班。
午休时间刚过,教室里还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
我正低头整理下节课的笔记,周围是同学们压低声音的交谈。突然,毫无征兆地,整个教室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无踪。
一种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存在感毫无预兆地笼罩了整个空间。
我疑惑地抬起头,顺着众人震惊、敬畏的目光望向教室门口。
只见迹部景吾正姿态优雅地站在那里。
他高大的身影倚着门框,制服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发丝在门口透进的光线下闪耀着近乎耀眼的光芒。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微微扬着下巴,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眸正精准地、带着绝对压迫感地锁定在我身上。
教室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帝王降临”惊呆了。
迹部景吾无视了所有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他的视线只聚焦在我一个人身上。迈开长腿,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富有节奏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敲在众人的心尖上。他强大的气场让沿途的同学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他最终停在了我的课桌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强烈的存在感让我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
“雾山隐。”他开口了,华丽的声线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一些,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牢牢锁住我,嘴角勾起一抹极具侵略性、又带着绝对自信的弧度。
“看来你很忙,”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教室角落的垃圾桶,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书,但所有人都懂他指的是什么,然后重新聚焦在我脸上,语调拖长,带着一丝戏谑和强势,“忙着处理那些……‘无聊的’东西?”
他直起身,姿态依旧优雅,但眼神却充满了狩猎者的光芒,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不过,本大爷没时间跟你玩那些幼稚的游戏。我来,是提醒你——”
他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般的强势和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们之间那个‘华丽的误会’,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雾山隐,本大爷是来收债的。”
整个H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爆炸性的宣言震得头脑一片空白。
看着眼前这个银发少年强势宣告“收债”的姿态,以及周围同学那近乎凝固的敬畏眼神,我确实感到了一丝头疼。
果然是风云人物……麻烦。
内心迅速做出了判断。
刚转学不久,我只想平静地度过这段学习时光,不想卷入任何不必要的纷争,尤其对象是这种一看就不好惹、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拥护者的家伙。
既然他如此耿耿于怀那句“菜就多练”的误会,那就道歉吧。
对我来说,道歉只是解决问题、避免后续麻烦的一种方式,无关尊严或羞耻。
于是,在迹部景吾那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我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淡然神情,仿佛他刚才那番“收债”的宣言并未在我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我直视着他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语气清晰、平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不好意思,迹部同学。”
“在网球场,是我误会了,言语上有所冒犯。”
“很抱歉,损害了你的尊严。”
“这样,可以了吗?”
道歉干脆利落,没有扭捏,没有恐惧,也没有丝毫的卑微。就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并提供了一个我认为最有效率的解决方案。
说完,甚至微微偏了下头,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仿佛在说:道歉收到了,可以结束这场闹剧离开了吗?
“……”
整个H班更加死寂了。
如果说刚才迹部的降临带来的是敬畏的沉默,那么此刻,就是震惊到灵魂出窍的凝固。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大概意思是:
居然就这么道歉了?!对迹部SAMA?!
用这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敷衍的语气?!
忍足侑士眼镜后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一瞬,随即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一个极其玩味的弧度。
精彩!太精彩了!他几乎要在心里鼓掌了。
这位雾山同学,真是每一步都踩在了迹部大爷最意想不到的点上。
她根本不明白,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这种“解决问题”式的道歉,对骄傲的迹部来说,比拒绝和漠视更具杀伤力。
迹部景吾脸上的表情,在我开口道歉的瞬间,就彻底凝固了。
他预想过她的很多种反应——倔强的反驳、冷静的辩解、甚至带着点畏惧的退缩……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如此平静的道歉,就像拂去衣袖上的一粒灰尘。
那句“很抱歉损害了你的尊严”,听起来如此顺理成章,却又如此刺耳!
仿佛他的尊严是某种可以轻易被“损害”又可以被一句轻飘飘的话“弥补”的廉价品。
道歉的姿态,没有丝毫的惶恐,没有一丝的敬畏,甚至连最基本的“意识到自己冒犯了谁”的觉悟都没有。她只是在完成一个流程,一个让她摆脱麻烦的流程。
这比任何激烈的反抗或刻意的无视,都更让迹部景吾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轻视!被彻底地、居高临下地、用一种“懒得跟你计较”的姿态,轻描淡写地打发了。
眼眸深处,先是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随即被一种冰冷的、被激怒的火焰所取代。他嘴角那抹势在必得的弧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危险的平静。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俯身,双手撑在我的课桌边缘,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倍增,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他那张俊美却此刻显得格外冷峻的脸凑得极近,瞳孔紧紧锁住平静的丹凤眼,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
“可以了吗?”他重复着我的话,华丽的声线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淬了冰,“雾山隐,你以为本大爷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听你一句毫无诚意的‘抱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燃的怒意和绝对的强势:
“你当本大爷是什么?嗯?那些被你随手丢进垃圾桶的、不知所谓的家伙吗?”
“一句道歉就想打发本大爷?你以为本大爷的‘尊严’和‘华丽’,是你用这种施舍般的语气就能轻易抹平的?”
他猛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你,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
“本大爷说过了,我是来收债的!”
“这笔债,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抱歉’就能还清的!”
“你欠本大爷的,是一个解释,一个态度,一个……配得上‘迹部景吾’这个名字的、真正的‘了结’!”
“这种敷衍……”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带着极致嘲讽的弧度,目光扫过我无动于衷的脸,“只会让本大爷觉得,你比之前更加,不知所谓。”
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外套的领口,动作依旧优雅,但眼神却冰冷刺骨。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容错辨的挑战和一种“你逃不掉”的宣告。
“这笔债,本大爷记下了。”
“雾山隐,我们慢慢清算。”
他华丽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冰帝,没有人能欠本大爷的债不还。你,也一样。”
说完,迹部景吾不再看我,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他的华丽。
转身,披着外套的背影带着凛冽的寒意,迈着同样富有压迫感的步伐,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中,离开了H班教室。
门被轻轻带上,教室里却久久无法恢复之前的平静。所有人都被刚才那场充满火药味和诡异张力的“收债宣言”震得回不过神来。
我看着那个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第一次秀气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平静眼里终于掠过一丝清晰的、名为“麻烦”的情绪。
道歉……反而更糟了?
这个人……到底想怎么样?
好强的……胜负欲?
迹部景吾那番掷地有声、充满华丽辞藻和强势宣告的“收债”言论,在我听来,只觉得自己的日语理解能力好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华丽的?
本大爷?
我在心里默默复述着这两个高频出现的词汇,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怎么会有人这样称呼自己?还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油然而生。再看那张凑得极近、写满“本大爷很帅很华丽”的俊脸……
嗯……长得是还不错。
在内心客观地评价了一下,但随即补充道:
也就这样吧。
距离让我惊艳到心神动摇,还差得远呢。至于他那番什么“尊严”、“清算”、“偿还”、“配得上迹部景吾”的言论……
这不就是电视剧里那些霸总的中二台词吗?一股浓浓的无语感瞬间淹没了我。
现实里真的有人这么说话、这么行动?还是国中生?
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嗯,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
日本人的中二之魂,果然名不虚传,而且燃烧得过于旺盛了。
他离开时那披着外套、仿佛自带聚光灯和背景音乐的背影,在我看来,非但没有丝毫的压迫感和所谓的“帝王气场”,反而透着一股用力过猛的戏剧感。
讨债?偿还?
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好无聊的话……果然还是功课太少了闲得慌吧。
甚至懒得去观察周围同学脸上那精彩纷呈、仿佛目睹了世纪大事件的表情。他们的震惊、敬畏、八卦、窃窃私语,在我眼中,不过是这场“中二病发作现场”的无关背景音。
于是,在迹部景吾带着凛冽寒气和未消的怒意摔门离开后,在H班陷入一片死寂和低气压时,我只是极其淡定地、仿佛刚才只是飞过了一只聒噪的乌鸦般,重新低下头,翻开了桌上的课本。
世界清静了。
还是书里的知识比较实在。
至于那位“华丽的本大爷”和他单方面宣布的“债务”。
抱歉,不在我的关注列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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