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fter 17》
越前龙雅x我(抚子)
王菱枝/文
越前龙雅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随性、嚣张、独来独往。一副好皮相永远年轻。
这么多年,对他印象实在没有好转的余地,突如其来收到消息,江宁下了场大雨,我淋湿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航班幸运地避开了雷雨天气干扰,降落以后才断断续续开始下雨,越前就坐在服务站第一家KFC,我一脚踩在潮湿的台阶,险些滑倒,服务厅门口还在放着《天涯歌女》。
他很远就看到我,热情地朝这里挥手:“哟,抚子!”
带着不纯正的口音,用中文喊着一个日式名字。看起来就很滑稽。
我和他强调过很多次我有名字,很多次被认真应下,下次见面还是照他喜好喊。
我放弃了纠正,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蠢。
“为什么是抚子?”
“因为,你让我想起抚子啊。”
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比如,抚子是个美女吗?为什么是抚子这么时代感的名字?抚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见过抚子?抚子是你什么人?
和这个人聊天总是不明所以,但毕竟我们也认识了那么久。
“好歹也说点实话吧,都是大人了。”
我从越前手里抢走最后一份土豆泥,同时送去一个白眼。
“大人?你吗?”
难得他这次没再胡说八道,可反问的语调总让人不爽——大人,换句话说成年人,我难道不是吗?
上回见面是实打实的未成年,我还在念高二的年纪,顶着学业压力偷偷跑出来和他见面,美名其曰放松心情。那以后又隔了很久,我没细算,反正我的头发快要长过腰际了。
他肯定是忘记了。我选择不接话,一边挖着土豆泥吃,一边不悦地盯着他。
其实没什么好生气的,但我就是想。
“……嘛,也别这么看着我嘛。没记错的话,”他漫不经心地避开那道目光,不出三秒就得到了什么答案,接着说,“还没有过生日吧,你,还要几个月。”
这倒是没错,他提醒了我。我已经升入大学,但未满十八。
“喔,你这么肯定?”
“猜的。”他朝我抛来不靠谱的微笑。
“你这样讲话还对得起我们的情谊么。”其实都差不多,越前比我大一岁,或者两岁,我们见面频率不高,像今天,我注意到他左手处多了条疤。
闯荡社会确实很辛苦。我想,看着他不带皮地啃着橘子,突然觉得满嘴苦涩。
“时间宝贵呐,我请你吃顿绿茶餐厅吧?”
他讲话其实一直偏向肯定式,带着替人挡下困难的爽快与利落:“毕竟我下次不知道在哪,就当提前替你庆生了。”
听上去十分令人感动。
但是我认为毫无必要,就像他的那些不知所云。
我拒绝了提议,他惊讶一瞬,很快恢复了云淡风轻。
“是吗,那到时候可别抱怨我啊。”
“机会多的是。”我这样说,但其实清楚我们根本没有很多聚会的机会,更不用说什么庆生。
这就是越前的个性,和他交朋友以前要坦荡接受如流云般随时消失的可能性。
同样的,我从未从他口中听到任何关于“朋友”的字眼,兴许漂泊的人没有这个概念。我和越前,关于这一点,我不知道他怎么界定,但我认为——
就这样和他做一辈子朋友,很好。
“抚子,你和以前不一样欸。”
他朝我眨眼,那个笑容放在过去能迷倒我们学校一大半的女生,真是罪孽。
“我没有,是你的心境变了,”原话奉还,总觉得他正等着这句,“还在打网球吗?”我又问。
“不要突然转移话题啊,”越前放缓语调,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仿佛正与其契合,“我的意思是,抚子你离大人又接近一步喔,这一点我不讨厌。”
“废话,难道会是讨厌吗?”我干脆问。
“不。不会。”他笑盈盈的,一点没变,真和第一次遇见时一模一样,“当然不会。”
讨厌的话就不会处这么久,也不会把联系方式留给我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一些东西,难以言说。
以前越前龙雅也会说“喜欢我”一类话,舒服、空荡、诚实,没有一点暧昧的意思。
与之对应的,我也喜欢他。
那时候我想,世上还真有这样的感情啊。
经历过很多事我才发现有多难得,他喜欢的正是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我。天真烂漫,却对一些事异常执着。
而我呢,则对他的那些异闻好奇。对那份浪漫、苦乐的浪子一般的情怀有着神往。
彼此吸引结缘,简直就是透过对方体验着另一种可能的人生。
“你没打算留在南京吧。”
回程的路上,我们随意地踩着落叶,发出悦耳的“咔嚓”声。这座城市很阴凉,路的两边永远栽着茂密的银杏和梧桐。
“当然没有,”他把我挤在人行道的最里边,又在讲些不着调的话,“不过,你愿意收留我几日的话另当别论。”
“那你干脆考个大学算了,”虽然我是南京人,同样也在本地读书,“你多少岁离家出走的?我很介意没文化人士来我家做客哦。”
“真是狠心的女人呐,这种时候不应该回答‘我很乐意’或是‘我拒绝’吗?”摸着心口,仿佛被刺伤的模样,在他所涉猎的世界里很适用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是抱歉,不过接下来我要返校了,你要过来参观吗?”
“我很介意被嘲笑我的人邀请哦,抚子,还是就此别过吧。”
我猜越前会拒绝我,却不知道他留在这里还要做什么。带着这个未解之谜,我们在停靠着的士的岔路口分手。
那之后的半个月里,我都没有再见到越前,我想他早就走了,然而起初的那几天都没能碰上,莫名有些失落。
存储在手机里的那个电话号码,我不会主动去打,越洋电话费很贵,况且我没什么事情要找他的。一般都是他联系我。
有时候翻联系人,看到那串号码才想起还有他这么个人的存在,陌生数字冰冷的组合总让我想到:号码的主人会不会不在用了?
可我始终没有拨通过去的决心,仿佛在极力避开一些东西。
一个月后,为庆祝考试顺利通过,我和朋友出门吃草本拉面。
“这学期超顺啊——喔,你看你看,我抽中优惠券了耶!”友人小夏将手机递给我,激动地晃着标有超大“七五折”字迹的界面。
我照着她的办法试了一次,优惠没有,反倒赠送了一个古朴的“感谢参与”,这就直接导致吃面时我怎么都觉得味口一般。
“淑梅老师的作业你有头绪了吗?”小夏问我。
“一半一半吧,有一点思路。”如实回答,我脑海里浮现出的只是无尽的道林稿纸与彩色铅笔。
插画选修课的课后作业是以命题形式布置的,题目是《九月》。
听上去和季节息息相关,但也不一定尽是秋景,我曾在宿舍里打过几张草稿,画的全都是一轮圆月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但是不知道长着什么样的脸,一直拖到现在。
九月的主题应该留给那些真正见过草原的人去诠释,而不是让我这样循规蹈矩的人模拟。
实话说,看向草稿的某个瞬间我想起的是越前龙雅,却又觉得他的脸和这张画毫不般配。
因为,单纯不想把他框在作业里。
不想让他变成一个固有符号。
对于绘画主角是自己这件事,他本人应该无所谓,或者很乐意。但只有我知道,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又过了半个月,我提交的作业,还是先前的画面,主人公看不见五官。
我很满意自己的设计,这应该是我所有日子里最满意的一次,但生活总要继续,很快我便忘了它,投身专业课的学习当中。
文化节活动当天,建筑系的男生向我告白。
我恋爱了,在距离成年还有两个星期的时候。我一边忙着期末考,一边享受初恋带来的新奇感,大过甜蜜。
男朋友是个认真的人,某些程度上甚至很较劲,但不得不承认十分可靠,会体贴地为我安排好一切,关心我的身体健康和各种情绪。价值观念上没有太多冲突,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
我庆幸自己能遇到如此恋人,本就平淡似水的日常锦上添花,更加安稳无恙。
与此同时,我将和他一起度过自己的成年生日。虽然并不是什么多让人得意忘形的事,总归具有纪念价值。
我的生日刚好在学校放假那一周,结束所有课程考试,抛却疲惫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十八岁。
“这个包裹,是你朋友寄来的?”
正提着定做蛋糕往茶餐厅走的路上,男友突然问。
“嗯?我不清楚啊,话说里面的是什么啊?”
比起回答他的疑问,我更在乎错过蛋糕的赏味时间,那样我会难过的。
未曾想男友没有说话,只是拿出那份长长的白纸盒包裹着的快递交给我,光看式样,似乎是空运来的。
物流单上龙飞凤舞地填着“Lyon,France”的字样,却没有署名。
我愣在原地。一种特别的预感蔓延开来。
当着男友的面慢吞吞地拆开包裹,打开白盒,抚摸过品牌的包装。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玫瑰金色的项链出现在眼前。
一枚葫芦的形状,外围细嵌着精巧的钻石,内里则是珍珠母贝,柔软、神秘。
QEELIN的WULU18K金钻。
此刻,美丽优雅的它躺在我的手心,竟是如此沉默,如此神秘。
夕阳投下了光影,一时间,我几欲落泪。
“……是朋友寄来的,”我解释道,对上男友有些沉默的目光,“谢谢你帮我拿。”
其实明天才是我的生日。但是,我明白的。
我抬头望去,天边的火烧云已经散去,徒留下炫彩夺目的霞光照亮我们年轻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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