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菊到来后,这次行动的所有人终于能放下心来,菊在德川葵手术后过来看了她,顺便接手了所有的收尾工作。葵不知道自己姐姐会怎么处置那帮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终于可以在手术后好好休息一下,而不是担心太多事情。
这次被绑架的逐也没有大碍,只是被关之后有些脱水,身上有些皮外伤,休养恢复一下就好了。
病房里,德川葵昏昏沉沉地躺着,特意赶来的德川和也正一脸阴沉地瞪着一直守在葵的病床旁边的迹部景吾。
“迹部”他冷冷地说道:“你该回去了,我们都在,会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并不生气,随意地回答道:“是吗?但小葵现在正处于身体恢复期,身边必须要有熟悉她的人在才行,这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他毫不示弱地回视着面前这个平日里沉默内敛的男子,黑亮顺直的发丝,深紫色的眸子,倒底是亲兄妹,在面貌上的确与小葵有很多相似之处,性格上却完全不同。
他们之间的交集很少,最多的也只是在U-17集训的时候,同是日本代表,曾经在同一个队伍里作战过,除了在网球训练场上,他们几乎不会遇到。
德川和也是小葵的哥哥,但那不代表他就要听这个人的。
迹部眼里隐隐地压着一些怒火,在他心里,德川和也跟本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他身为家中长男,在家族面临困境的时候竟抽身在外,让小葵一个人为了帮家里而忙得脚不沾地;身为一个哥哥,在自己弟弟被绑架的时候,居然毫不知情,他敢肯定他是他们四姐弟中最后得知这个消息的人,而他的妹妹,那个本该被家人保护的女孩,却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德川和也觉得自己被迹部奚落了,明明他和小葵才是一家人,迹部景吾一个外人,居然大言不惭地在他面前放话说最了解自己的妹妹?
葵隐约听到和也说话的声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旁边那熟悉的英俊的身影,有些高兴地轻声问道:“和也,你怎么来了?不是在训练?”
一听到葵说话,德川和也就不再搭理迹部,直接坐到葵的床前,淡淡地埋怨着:“好好叫‘哥哥’,你这丫头,总是让人担心。”他伸出手,给葵理了理乱在脸庞边上的发丝,一向淡漠的眼神中却透出几分难过。听到葵和逐也出事的消息后,他很是自责,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哥哥却没能尽到保护他们的职责,反而让自己的妹妹独自冒险,去面对这么艰难的局面。
他开始怀疑,遵从内心选择了网球的自己是否错了。让姐姐一个女子独立承担起家族,让尚在上中学的妹妹小小年纪身负重担,都是因为他的一个选择。
葵有些感受到和也情绪中的低落,出了这样的事,她知道他一定又会自责,可惜他一边肩膀受伤,一边又插着输液管,手不方便动弹,只有垂下眼睫,顺势用软软的脸颊蹭了蹭自己哥哥的手,难得乖乖地喊了一声:“哥哥!”人在难受的时候,都会有些软弱的心理,在菊的订婚宴之后,葵就再没有见过和也了,她心里有时候也会想念自己这位帅气的哥哥。
她不是迹部景吾,她了解和也,了解家中的情况,所以她不会责怪和也,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哥哥的内心与外表完全相反,是个极为温和善良的人。如果他提前知道这些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拦在身后。
德川和也被她这一声唤得心中柔软极了,他把带来的盒子打开,说:“我带了你最喜欢的蜂蜜奶酪蛋糕。”
他记得葵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一款蛋糕,偶尔感冒发烧不舒服,就要吃这个才开心。
葵看着金黄金黄地还抹了亮晶晶的蜂蜜的蛋糕,浅浅地笑了,她确实是喜欢吃的,但没想到和也会记住。小时候大家怕葵小小年纪产生蛀牙,一直限制她,所以她就抓住机会在生病的时候多吃,因为生病的孩子看起来比较可怜,所以愿望很快就会被大家满足。
这要是在平时,葵肯定会高兴得流口水,可现在的她看了只能摇头。
“外科手术不影响吃东西。”德川和也纳闷地说。
迹部直接走过来,把这蛋糕盒子给盖了回去,“她现在吃不了。”他眉间微皱,明显不耐烦的表情却让人觉察出了他内心的焦虑和不悦。
德川和也也严肃起来,问道:“她这是什么状况?”
迹部景吾拿过方才放在桌上的杯子,轻轻舀了一勺水,给唇有些干的葵喂去,不大的勺子,葵却只喝了一小口就难受得闭着眼睛转过头去。他只能再放下杯子,眉宇间的焦虑却越来越深,“她麻醉反应过度,现在什么也吃不进去,只能打营养液。”
每个人对麻醉的反应程度是不同的,而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德川葵会这么严重。这种反应无法缓解,对于刚手术完的病人来说,他们只能靠自己熬过这段时间。
反胃的感觉伴着伤口的疼痛涌上来,葵咬住下唇,无声地抗击着这份痛苦。
德川和也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妹妹那么难过,自己却完全没有办法的这种状况,让他内心十分挫败。
迹部景吾伸手轻捏葵的下巴,手指抚过那脸庞上唯一红润柔嫩的唇,上面还留有几道明显的牙印,劝道:“别咬了。”
德川和也本就憋闷得不行的心情在看到迹部的动作时彻底火了,他一把将他的手拉开,那幅度大得差点把迹部拉了整个摔下去。
迹部景吾一反手,自然不肯相让,两人竟然在葵的病床前动起手来。葵身体不舒服没法阻止,只能纳闷地出声劝:“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快停下来。”
刚好来到门口的德川菊实在是看不下去,喊了一声:“停下,和也!你跟我出来吧。”
德川和也停住动作,与迹部景吾对峙着,神色冰冷地看着对方,迹部景吾也气势强硬,两人互不相让,最终还是菊进来叫走了德川和也。
德川和也走得十分不满:“为什么让他留下?” 他不明白,菊以前不是也很反对迹部和小葵在一起,怎么现在态度却变了。
菊难得回避问题似地错开了眼,她回头看了看病房中的人,眼见葵抬手轻轻握住迹部景吾的手,苍白的眉眼间却盛满了关心,终是叹息出声:“算了,随她高兴吧。”
病房内,看到和也被菊叫出去,葵抬手伸向迹部,“景吾,你们刚才是怎么了?”德川葵在情感的事上一直比较大条,她有些疑惑,想不明白一向性情冷清的德川和也和一向冷静理智的迹部景吾,为什么会突然动起手来,这两人平时除了网球,应该都没什么交集的。
迹部景吾坐回床边看了她一眼,无事地说:“没什么,就是互相切磋一下,玩笑而已。”
“是吗?”德川葵还是有些怀疑,不过她今天精神不济,也没精力多想。
“景吾,来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她想起之前在仓库里的事,拉近他,抬手抚上他的手臂,“你受伤了,让医生帮你好好看看。”
“一点擦伤而已,没必要。”迹部景吾看了看便放下手臂,毫不在意地说。
德川葵很不放心:“你是网球选手啊,景吾,要懂得保护自己,知道吗?”她想起手冢国光只是小时候一次受伤,那份伤痛就成为了他的阻碍,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反复,这对于打网球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弱点。
她眉头轻蹙,苍白的脸色上满含担心的模样,让迹部景吾心中一颤,混杂着温暖和心疼的情绪缓缓在胸腔中漫延开,让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默下来,只用长指轻轻地抚过她精致的眉眼。
葵,既然这么在意我,那为什么之前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躲开我呢?
菊站在门外,看着里面凝目相对的两个人,没有说什么,拉着一脸不甘愿的和也离开了。
她其实已经看明白了,那两个人之间早已种下了牵绊,恐怕是不可能轻易被分开的,就算在她看来他们一千个不合适,都比不过自己妹妹默默流露出来那份深刻情谊。算了,只要两个人都互相喜欢,那就随他们去吧。
这个家,她一定会一手撑起来,就让葵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自由自在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吧。他们若是今后能一直走下去也没什么不好,论起家世,德川家从来也不比迹部家差,作为姐姐,她会护好自己的妹妹的。
哪怕葵将来遇到了困难,德川家也永远会是她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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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深蓝的夜幕笼罩着这座城市,葵躺在病床上,悄悄睁开眼睛,看着黑暗静默的四周,空气中仿佛还能听到远处海浪潮起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晚,一个人静静地发呆。她没睡着,但是没有出声,可能是白天一直躺着,身体躺着有些麻木了,尤其是后脑、背部等这些与床接触的地方,感觉难受极了。
不管葵如何劝,迹部景吾仍然没有离开,他就躺在这间病房内的另一张床上,这里只住了葵一个病人,迹部坚持陪着她,拉着隔帘,他们之间隔得不远。
迹部景吾也没有睡着,他心有担忧,之前经历的那些危险,一直索绕在脑海中没有离去,萨拉德背后的人,他势必要好好查一查。虽说德川菊表态过这事是德川家要亲自处理的,但他不可能不管,事关葵的安危,像这一次营救逐也时出现的被动和艰难,他绝不允许再次发生。
夜晚安静,迹部景吾暗自理出一些思绪后,转向葵睡着的病床方向,便听到了葵刻意放缓的呼吸。他一向敏锐,仔细听就听得出来她有没有睡着。
他知道她会认床,一到陌生的地方,第一天晚上总是会这样。
又安静了一会儿,迹部景吾干脆起来拉开隔帘,坐到她的床边,看着她僵硬到来不及掩饰的表情问道:“睡不着,干嘛不叫我。”
葵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想试试自己睡着,真的。”内心暗叹迹部还是太过敏锐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想喝水吗?”迹部景吾帮她把床摇起来,避开她的伤口把手伸到她背后帮她挪动位置。
这样靠起来一挪果然比刚才躺着舒服了一些,但葵不想总是麻烦他,她拨开迹部为她扶正身体的手,“让护理的人进来吧,别老是守着我了,你去休息吧。”
在迹部家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少爷,什么时候不是佣人成群,哪里曾屈尊降贵做过这些事情啊,葵看着他为自已忙来忙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们哪里有我好?”迹部坐回床边,完全不赞同葵的提议,他把她的手轻轻握在手中暖着,她的手指平时本就偏凉,输了液更是冷冰冰的像冻僵了一样。
葵无奈地轻声叹息,自从护理的人给她喂了易消化的营养流食,迹部景吾亲眼看到她吐得昏天黑地,连伤口都被牵动了之后,就把这些人轰了出去,再不肯让她们进病房。
“景吾”在夜晚深蓝的夜色下,葵通过指尖,清晰地感受到了面前这个人所给予的温暖,她看不清迹部的神色,心中却莫名地就生出了许多感动,“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
迹部景吾身形一顿,他也不装绅士了,整个人俯下身来,撑在两边的手臂将葵纤细的身形笼在身下,小葵心里一慌,有些下意识地想避开,却完全没法躲避,只能任由他优美的唇形在她有些干燥的小嘴巴上落下浅浅一吻。
这只是一个温柔的浅吻,迹部吻完把额头贴在她微凉的额际,好笑地看着身下紧张起来的小葵,说:“我们什么时候不这么好了?”
他们从小到大,哪一次快乐或失意不是彼此相伴在一起?
迹部景吾长长的手指抚过小葵在夜色下都显得苍白的脸孔,想起记忆中总是神气满满的女孩样子,心里很是难过,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葵这么脆弱的样子,她从小身体好,难得生几次病,一直都是像个男孩子一样活力十足的,虽然迹部也听说过她很小的时候做过手术,但那时的葵毕竟还只是两岁,他们还不认识。
“才做了手术,东西都吃不下去了,还不快好好睡着!”迹部觉得自己一颗青春少年的心都要为德川葵操碎了。
“我也想睡呀!”德川葵有些微恼地瞪着他,她会认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样不自觉地带着些许娇嗔的神色,在迹部看来却是又可爱又令人心疼,他忍不住又亲了她一下,才起身,两手稳稳托起小葵的身体将她整个朝床的一边平移了一些。
“你干嘛?”小葵僵着自己受伤的那一侧肩膀,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我陪你睡。”迹部景吾说着便掀开她的被子,在她未受伤的一边合衣侧身躺了下来。
德川葵怔住了,她愣愣地看着他帮她严严实实地拉好被子,伸手将她松松抱在怀里,淡淡的玫瑰香气索绕上鼻端,眼前便有些恍惚。
时光仿佛将她拉回了十多年前,她带着迹部景吾逃离了绑架犯跑回来的那一晚,她一个人抱着一只熊坐在房间里床脚的地板上哭。那时的她哭并不是因为单纯的害怕,而是心中那些难言的复杂和恐慌。
她在这一世第一次开枪打死了人,虽然是为了自保,但她在决定开枪的那一瞬间,却是把他们当成了前世的丧尸来对待的。
那三枪都打在眉心,是她前世逃命遇到丧尸时的条件反射。那一晚,她带着小迹部逃跑,那紧张的情势似乎把她带回了末世的阴影中,当碰到有人阻拦而手中又握有枪的时候,她就本能地开枪了。在那一秒,她根本没把对手当做人来考虑。
她很难过,前世的阴霾加上自觉自己这一世不正常的心理,又在陌生的环境中,完全没法睡着。
那一晚的难过,是她自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情绪崩溃。
后来,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出现,她的心情才渐渐恢复平静,她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的迹部景吾带点笨拙地抱着她安慰的话:
“葵,不要哭。”
“我陪你睡,你不要哭了。”
她记得那双隔着泪雾看到的华丽的湛蓝色大眼睛,就如同眼前看到的一样,温暖又明亮……心中满满的感动,仿佛就要溢出来,德川葵没有再避开他,而是轻轻侧头埋进了这个带着熟悉香气的怀抱里。
她多么庆幸,这十多年来,身旁这个人,从未离去……
“景吾,有你在真好。”
有你在真好。
心中反复翻滚着这一句话,迹部景吾在看着德川葵安稳地睡熟后,轻轻撑起身子,在黑夜里沉默地打量着身边的女孩,她温顺地靠着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睡着的样子安宁而乖巧。
他凝目看着小葵美丽的模样,她如今虽然变得更漂亮了,但眉目其实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浓密的长睫弯弯翘起,晚上总要有人陪着才能睡得安稳。
这样宁静的时刻,他却回想起在仓库里时,她披着长长的黑色马甲,推开门转身离去的样子,那个场景一直在他脑海里,总是在不经意间便一遍一遍地想起,他想,他大概是永远也不会忘记了。
他记起白天的时候她对自己说的话:“你是网球选手啊,景吾,要懂得保护自己。”
网球选手……
可是,你知道吗?葵,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如往常一样站在网球场上……
要是那天,你没有回来……
停止。迹部景吾强迫自己不要想下去,心底伴随着难言的恐慌弥漫上来的疼痛几乎要打败了他,他把熟睡的葵轻轻抱在怀里,脸埋进她柔软的发丝里,嗅着他熟悉的轻香味,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体温,告诉自己,她还好好地在这里,她没事。
幸好你没事!
这一章写了好几天,每次要发都发现想写的还没写完~~~~
另外,说个题外话,最近看了网球王子舞台剧第二季,意外发现这里的迹部景吾太像了,那颜值,简直就是三次元的迹部真人,带入感超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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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97 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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