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东京在这天大雪纷飞，清晨天空微亮小野春和裹紧围巾踏上了去学校的路，每呼吸一次都会有热气弥漫在空气。
路过一年级二组的教室那位墨绿色碎发的少年静静趴在桌子上补觉，小野春和的脚步顿了顿目光不受控制的朝他背对门口的身影看去，人来人往的潮流中她默默看着他的背影。
网球部一年级正选越前龙马是这几个月青学的大人物，刚转来没几天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打败了正选成为网球部新的成员，据说有他的正式比赛从未失败过。
同时在球场上光芒万丈的样子也吸引了小野春和，可惜他们的沟通几乎是少得可怜，越前龙马和她的生活除了在同一个学校根本找不到任何相交线。
这压在心底的喜欢也成为了她无言的暗恋。
回到自己三年一组的教室里，小野春和将自己的斜挎包放在桌面上取下围巾又开始了一天的课程。窗外依旧是白雪皑皑的雪景，黑眸朝着外面看了看，细小的雪覆盖了整个青学校园。
说起来…
教室黑板上赫然写着12月24日的日期，这一天是越前龙马的生日，当时了解到他生日的时候还是小野春和偶然间打听到的。
那天她作为三年级图书委员会整理书籍的时候，听见了两位少女在讨论着如何送给龙马君下周二的礼物，这个称呼让她敏锐的立起耳朵。
课桌抽屉里还放着昨天晚上熬夜亲手制作出的饼干，明明连都不知道该如何送出去就稀里糊涂的做了出来，两人的关系也是属于那种谈不上会生日送礼物。
还记得那天说话的时候有多仓促，因为冬天的关系小野春和坐在图书馆里登记的时候都是头脑发沉，将热气吹进双手中再轻轻揉搓用这样的方式给予自己一点温暖。
“借书，网球杂志。”
稍微冷淡的声线从小野春和头顶传来，她只是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什么也没想便站起身看向对方。
意外闯进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熟悉的墨绿色的碎发下是那张帅气到毫无挑剔的五官和流畅的脸颊，见到小野春和震惊的表情他稍稍抬眼，提高了自己的声量。
“我说前辈，借书。”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愚蠢的事小野春和慌张的低下头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网球杂志，浅棕色的长发垂落在书上她下意识缕起发丝别在耳后。
在电脑上登记好越前龙马的借书记录后，他默不作声的离开，又似乎想到什么在门口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前辈如果你是右撇子的话护腕还是戴在右手比较好。”
诶？小野春和愣愣的看向自己左手戴着的蓝白条纹护腕，实际上她是个运动白痴戴这个东西也是拙劣的模仿越前龙马罢了。
想起这些回忆目光变得越来越暗沉，但喜欢越前龙马似乎是更早的事情了。
那是五月初的时候。
天气正暖，网球场上总是传来网球拍击打的声音，小野春和落寞的走在了球场外看向里面正在进行比赛的两位少年。
她很擅长弹钢琴，从小便开始了弹钢琴演奏，小野春和甚至觉得在这个领域上她会取得不少成就，但就在五月初的这天钢琴比赛她却失误弹错音符与冠军擦肩而过。
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走对了路线。
网球弹跳在地上被戴着白色帽子的少年轻而易举击回，这声巨响让小野春和抬起眼眸看着越前龙马，十几岁的他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光芒万丈的样子实在是让她移不开双眼。
如果自己也能够活成像那副样子该多好，小野春和又想起自己的钢琴比赛转过身疲倦的依靠在围栏网上，但越前龙马打网球的样子不停的在她脑海来回播放。
耀眼…强大又自信。
后来的日子只要有时间小野春和都是默默去观看少年的正式比赛，她坐在了最远的观众席上默默看着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
又站在最远处看着他和青学的正选们相续离开。
好像从此之后小野春和越来越在意越前龙马，也似乎真正的喜欢上给予她希望的少年。钢琴比赛今天失误了明年我们在继续比赛就好了，为什么要放弃自己最热爱的东西。
“我是不会放弃自己最喜欢的网球。”
下雪天的关系有关于户外的社团活动全部取消，小野春和匆忙围好自己的围巾拿起小饼干朝着一年级教室跑去。
喘着粗气终于来到了一年二组的教室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有不少女生围在越前龙马的课桌上放下自己的礼物，少年稍有些不耐但还是点点头接受了她们的好意。
桌面上的礼物大多数都是精心包装出来的，看向自己手中捧着用粉红袋子包扎出来简陋的小饼干包装小野春和在这个时候变得开始犹豫。
背靠在墙壁上失魂落魄的她和教室内热闹的人群成为了明显的对比，黑眸渐渐垂下眉梢处有着淡淡的忧伤。
谈不上熟悉的她究竟有什么资格送出自己的礼物呢？明明交谈那样的少，小野春和还是忍不住看向教室里的越前龙马，他像是继续有些不耐的背起网球包站起身，绕过了喋喋不休的少女人群朝着教室门口缓缓靠去。
见他似乎快要走出来，小野春和想也没想的撒开脚步朝着楼梯方向奔跑，只是想起越前龙马打开那扇门就会发现在偷看他的小野春和，想到这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跑到校门口。
半乌黑的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雪粒，落在脖子上淡绿色的围巾上又消失，她呼吸一口热气重新背起滑落的斜挎包，遗憾的举起因为跑动快要碎掉的饼干。
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礼物送出去啊。
身后传来鞋子踏进雪地中的沙沙声，小野春和转头看去背着网球包的越前龙马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走在这里。
冬天的风会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可在这个时候刮起她脖子上浅绿色的围巾，把她原本就有些乱糟糟的棕色卷发吹起时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冰冷，注意力全都留在了面前越前龙马的身上。
那么一刻她居然有些奢求他是来找自己的。
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吧，但这似乎是送出自己礼物最好的时候了，哪怕知道越前龙马不可能喜欢自己，但也想在这个冬天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就在即将鼓起勇气在越前龙马擦肩而过时叫出他的名字———
“前辈。”声线平淡又有些细小，他在她的身侧停下脚步转眸看着小野春和，“我的礼物你有准备吧？”又有些期待的样子。
要说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人群中最外的少女，越前龙马也说不清楚，大概是那天桃城武突然兴致勃勃的搂着他说有个女生几乎正式比赛都会来，这才让他开始正式好奇小野春和。
其实很早的时候他也发现了那位浅棕色长发的少女，她有时候会在那群女生身后最远处看着他比赛，与她们不相同的时她的那双黑色眼眸只会在越前龙马赢球的闪闪发光。
谈不上有多惊艳的五官却意外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中午的时候越前龙马有时候会喜欢去天台上偷懒睡觉，那天他站起身伸懒腰的时候看见操场上熟悉的身影。
娇小的身子抱着装满篮球的篮子吃力的走在路上，时不时会放下东西叹出口气再伸手擦去额前的汗水，越前龙马看着她逐渐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这种距离两人从未打碎过，越前龙马似乎也越来越喜欢赢球后看见对方闪闪发光的眼眸，这种满足感从何而来他也说不清楚，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的确对这种感觉有些着迷。
比赛结束后她也会默默注视着他离开，但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习惯走在队伍末端的越前龙马也会在她转身的时候转过头部看着她离开的样子。
听说图书馆上了新的网球杂志越前龙马放学后也如愿拿到了那本杂志书，可那位图书管理员居然在这个时候打着小盹，他继续提高了音量在看清她的相貌就有些愣住。
看向她胸前挂着的姓名牌。
三年一组小野春和。
门口吹来的冷空气将她袖子吹起露出蓝白护腕的一角，这个款式和他之前手中戴的似乎是相同，在结合她之前的行为来看越前龙马也知道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何有些开心。
于是他走在了门口，对着小野春和说出了那句话后重新迈开脚步离开图书馆，越前龙马回到家中翻开新版的杂志却毫无兴趣，脑中浮现出她站起身看见他时那副错愕的表情。
有些可爱不是吗？越前龙马被心中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在无人的房间中假装咳嗽几声，只有卡鲁宾不解的喵了几声看着自己主人。
从那之后越前龙马有时会故意的走在小野春和的面前，可她从未打过招呼或者主动开口说话，这让他感受有几分的不自信，难道他的猜想都是错误的？
可是自己开口是不是有些尴尬了。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僵持到了越前龙马生日这天，说实话这天他既有些期待但有些担心，期待小野春和会不会送礼物给自己担心她不知道自己生日又收到其他女生的礼物。
放学后越前龙马特意停顿了会，但那些所谓的粉丝后援会全都涌上来将他围起来，虽然有些不耐但出于礼貌还是接受了她们的礼物，同时也未等来她的礼物。
余光撇到浅棕色的身影，越前龙马愣住又立即反应过来站起身犹豫的往门口走去，打开教室的门口也没看到那熟悉的少女心中突然有些失落。
走廊上窗户正好对照校门口的位置，围着浅绿色围巾的少女从教学楼奔跑出来在门口喘大气，越前龙马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跑下楼。
常年训练跑步的他很快就来到了教学楼下，整理好自己的气息小心翼翼的朝着她的身后走去，这幅忐忑的心情还是越前龙马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受到。
小野春和转过头时瞪大了自己的黑眸看着他，越前龙马抿紧双唇心中有些期待她会不会叫住自己，但也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开口。
笨蛋这还看不出来吗？这么宽阔的路为什么非要走在她的面前，还不是为了能够注意到他越前龙马吗？
擦肩而过还未叫住他的名字，越前龙马默默在心中叹口气停留在她的身侧，琥珀色的眼眸抬起看向她的侧脸，薄唇轻启。
“前辈，我的礼物你有准备吧？”
这句话小野春和更加相信是自己出现的幻觉，也不相信这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越前龙马亲口说出来的话，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位墨绿色碎发的少年也不恼，静静站在雪中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越…越前同学…生日快乐！”小野春和鼓起勇气闭上双眼将手中的礼物递给越前龙马。
好讨厌，明明平时的自己都不是这幅样子的，居然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面前成了这样还真是差劲啊，小野春和在心中已经做好了心理会被拒绝。
“这是什么？”越前龙马接过，问道。
有些差异他居然接受了自己的礼物，小野春和睁开双眼看着他淡笑的样子有些愣住，心跳也在这个时候逐渐加快，“我自己制作的饼干。”
“这样啊。”
细小而又洁白的雪花轻盈的落在两人的头顶，四目相对的视线，都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头，小野春和觉得面前有些不够真实像是仙雾飘渺。
“我就收下了。”
在那之后两人的关系有所改善，就在小野春和快要表白的时候得知了越前龙马会去美国比赛的消息，那年有些绝望但又有些无奈。
他并不属于自己，十几岁的越前龙马本该在世界网球舞台上继续万丈光芒才对，可也是这样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年。
两年。
五年。
回想起那年的冬天小野春和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她猜想不到为什么越前龙马会得知自己送礼物给他，就这样时间缓慢的过去了五年。
因为近几年钢琴比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小野春和被东京大学音乐系格外录入，刚来到大学的她备受领导关注与青睐，还特别邀请她参加东京大学的校外演出活动。
这次的曲子叫做《初雪》，在弹奏的时候小野春和脑中满是那年雪天里的墨绿色头发少年，如果不是他的网球恐怕自己也无法站在这上面弹着自己喜欢的弹琴。
是他教会自己如何从失败中爬起来，如何坚持不懈自己喜欢的事物，也是他带来初恋的苦涩永久的忘不掉。
不知不觉中小野春和心中的感情传在了钢琴之中，她还在想着自己在青春学院时默默在远处看着的少年，在雪中两人并肩行走的背影，在他离开前曾放在自己头顶上手中的温度。
我喜欢你…越前同学！
比谁都要还要喜欢你。
一直都很想要告诉你，谢谢你！是你让我寻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还有。
我好想再见见你。
泪水滴落在钢琴键上，手中的节奏也随着曲子逐渐加快，小野春和默默弹着钢琴想着有关于自己青春那段甜蜜却又苦涩的回忆，脑中满是占据她记忆的越前龙马。
一曲结束，她有些久久无法平息自己的内心，胡乱的擦去眼泪站起身面向观众鞠躬。
却意外撇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的那位墨绿色头发长相俊美的男人，小野春和愣愣的直起身子不敢相信看这面前和他长相相似的男子。
两人就这样隔着舞台和观众席的高低差相望，在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只剩下她和台下的越前龙马两人，小野春和张了张嘴才细小的吐出几个字。
“越前…同学。”
当注视到同一个节点，就能窥探到瞳孔猛放时呈现出的颜色深浅分层，相视的片刻交汇，悸动有了开端一眼万年，像绵绵的梅雨，温润，经久不息。
爱的本来面貌这时清晰镌刻在你的眉眼间，是精神网的碎片填补的萧索的空白，虚构、暗涌、循环。
那琥珀色的眼睛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说———
“干得不错嘛，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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