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调
*
“我打你电话怎么关…机啊”边走边说走到玄关处,我蓦地停下来,双手僵在身体两边,脸也瞬间苍白。
我死死盯着那个站在面前的几个穿黑衣的中年男子,脑子嗡嗡作响,“请跟我们走一趟,首领要见你。”
我没等来坂口安吾,而是组织的人先一步找到了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出现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面前,高耸的大楼阴影覆盖超过所有人,长长的影子被拖进黑暗,甚至每一个细小的角落都被染上漆黑的痕迹。
我倾吐一口气,迈上又一个未知的未来。
电梯里,看着不断上升数字,我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寂静无声的窒息感,紧张而凝重,我像是被无形的黑暗掐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响,无一不让我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不小的红色眩晕。
直到这时,
我握住枪的手传来一丝痛意,我才发现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掐进了肉中,
我要清醒些,
振作点。
不断上行的电梯停在建筑最顶层,伴着“叮”的一声,金属门朝两侧缓缓开启。
正当我坚定不移的迈步向前时,一不小心便被人绊倒在地上,我勉强扶住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说:他是梦野久作,很高兴认识我。
果然是那个不讨喜的孩子。
**
“三天前出现在黑咖屋,停留2个小时以上。经邮寄员调查,那里是政府的盘踞地。二天前直接接触Mimic组织。一天前出现在咖喱屋发动不知名的异能力。”
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港口黑手党的调查员把所谓的证据重重拍向桌子,将内页全摊开在我面前,那一张张黑白色的照片布满了我的视线。
这是把我当成间谍处理了,也对,我本身也是。我嘲讽的笑着,还在心里安慰自己,
毕竟红叶大姐和中也大人还没出场,预示着还不算麻烦。
“喂!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你个叛徒!”他的背后,电子屏幕上同步品示出来数十条不同的监控录像,透过去,她反倒是有些安慰了。
她看到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至少是安全的。
提前准备的炸弹幸好也没派上用场。
这时,
“你觉得,织田作之助还能活多久?”
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难以描述声音中蕴藏着不明的意味。像是轻慢,像是好奇,像是一场预判,但更多的,却是直面的漠然。
也是对她的漠然。
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一个医生面对手术台上的病人皱眉看着他不太新鲜的,充满毒瘤的生命。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出这样奇怪的比喻。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了那个方向一眼。
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影子。
她看见,红色的围脖标配黑色的大衣,他是森鸥外。
偏偏是最麻烦的男人。
他抬起了一只手,冷白修长的手指在屏幕前轻轻一摁。
摁断了空气中那根绷了许久的无形的弦。
炸弹爆炸了,我只期望埋下的炸弹不会影响到哥哥和织田他们。
“不ーー你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政府的异能特务科?还是坂口安吾的三重间谍身份?还是你是间谍?”
森鸥外看向她的目光里有含着一丝玩味、一丝探究,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处理掉她呢?
除非,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我的脸色变了。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考虑后再回答我吧。”
“我们不妨打个赌,看来你想押宝在坂口安吾身上?好像不是,难道是太宰君吗?”
我有些恼怒。他又猜对了,我赌太宰治不会轻易放弃三个人的感情,
虽然这个家伙很没有底线,但却会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兄弟情。
“这可太有意思了,不知道太宰君知道后会不会感动落泪恩呢?”
他嘴边依旧挂着温文尔雅的假笑。
低低的笑音凑在我的身边令我险些想要睁开眼睛,去告诉他尊重一下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森鸥外的目的合法化的权利。
我已经做出推测,我看着他,在思考着下一步。
婆娑的阴暗的灯光交错落在森鸥外的脸上,他犹如一尊暗夜里的死神,丰神俊秀,蛰伏在黑夜里,只是目光仍然幽深明亮。
我突然意识到,他势在必得。
那我会向他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提议。
正如,他此刻所做的。
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用低沉的嗓音,将她也拖进深渊。拿着她最想知道的答案做赌注,“我说过的,他可是太宰君啊。”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来,让刚刚那个小孩子进屋了。
于是,我与森鸥外打赌。
这场赌局堵上好几个人的命,我哥哥的,我的,太宰治的,织田作之助的。
一个无解的命题,我将承受难以承受的痛苦直到第一个来救我的人是谁。
太宰治这么聪明一定能白天秤的两头是我和织田作的性命,我可能撑不住他来了……
想着想着,没一会儿手掌就全湿了,伤口被割得生疼,方才干涸的地方,又有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我执拗的认为,过程是痛苦的,可我可以做到坚持下去。
这是我的选择,就像破败的花园终有一日会迎来新意,但腐烂的生活只能发酸发臭,黑手党的生活迟早会被暴露在阳光之下,那将会是长满荒园里的夜玫瑰,所有的腐烂像无处躲藏的悲鸣,又像是化成往下扎根的养分,
越腐烂越灿烂。
我也许会死,
但我会死于挣扎,而非终于放弃。
森鸥外让梦野久作对我发动精神污染,脑髓地狱。
人如其名,确实我的脑髓隐隐作痛,幻觉让我分不清什么是现实,我努力分辨什么是真实,每缩短一点,我都感觉自己离成功近了一步,可最后只剩从没到达过终点的绝望而已。
全部是希望的妄想。
那我,就删除记忆重新再来,
一次又一次。
直到——我快忘记自己是谁。
***
我隐隐约约中其实是知道自己发烧了。
光怪陆离的梦境在她眼前像是行驶的列车一样呼啸而过,她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有她熟悉的声音,也有她所不熟悉的声音。
有梦境外的声音,也有梦境里的声音。
她感觉到有人给她喂了什么,但像是被刀子割开一样的喉咙无法将喂入口中的东西吞咽下去,于是她只能将那些东西又尽数吐了出来。
我感到很痛苦,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一层一层的岩浆洗刷过她的身体,难受的想要大叫出来,可剧痛的喉咙却又使得她根本无法叫出声。
直到她在梦与现实的边缘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痛,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推进了她的血管里,那种令她痛苦和窒息的燥热感才微微缓和了下来,同时眼前的梦境也不再变得那么凌乱可怖。
她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一场庆祝港口黑手党家族干部诞生的晚宴上。
作为服务生的我端着一瓶价值不菲的柏图斯干红,穿着一条短的不能再短的蕾丝女仆裙,艰难且小心翼翼地在一群身份高贵的宾客之间穿行。
面对可怕的黑手党大哥们,穿成这样的我简直是个异类,于是,我心中不停地吐槽本次任务的恶趣味,需要先找出我方卧底成员,成功接头暗号,暗号是——您今天吃了吗?
接着,我选中了一位最不像黑手党的少年。
进行测试。
当我将这一杯红酒递给软绵绵斜倚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年时,他那双与高脚杯中摇晃的酒液一样深黯的眼眸微不可察地亮了几分。
其实,我第一眼便关注到他。
于是,我鼓足勇气大胆开口:“您今天吃了吗?”
太宰治:……
沉寂了两秒钟,
我才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
他居然就是太宰治。仅仅是16岁的少年,却已经让许多人闻风丧胆,简直就是横滨犯罪违法组织间的传说。
如果不提他的名字的话。
我几乎会错以为他是个陶瓷艺术品一样脆弱美丽的少年下一秒就会露出明媚鲜活的微笑。
然而直到黑手党的狂欢结束,我都没能看见他微笑的样子。
……
当然,感慨更多是为自己劫后余生所开心。
你问我为什么没事,因为我这种小人物并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在干部诞生宴会上他看上的是另一个人。
——芥川龙之介,真是个不幸的少年啊。
只可惜,我的任务托他的福也失败了。
为了生计,没能接到任务时,我一般会辗转在各大组织举办的各场大型宴会上,通过做服务生挣外快。
于是,我常常能看见那个少年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一双异于常人的奇特鸢色眼眸空洞而阴郁。
我对他感到有些好奇,但也不敢贸然和他搭话。能够被那么多黑手党大佬邀请参加宴会,该说不愧是犯罪分子楷模,违法先锋代表?
这些吐槽形容词用在他身上时,我不禁把自己逗乐了。暂时忘记他凶残的一面,以为他是人畜无害类型。
我刚想习惯性地给他递杯红酒,就被一旁端着酒路过的侍者制止。
“小心,太宰治”
他的最后一句话。
我怔住,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酒杯,视线不自觉飘向那张漂亮得惑人的脸。
他忽然偏头看过来,和我遥遥对视,目光阴沉,了无生气。我被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勇气驱使着朝他走近,递给他一杯红酒。
“请……咳,请用。”我感到自己的心口砰砰乱跳,双颊一阵发烫,结结巴巴地说。
他沉默地看着我。
估计都没想起我是谁,毕竟谁会愿意记得一个如此失礼家伙,我愿意为上次的鲁莽「您今天吃了吗」而道歉,所以会想向他递上一杯酒。
当然,我苍白的解释并没来得及说出口。
太宰治殷红的薄唇弯了弯,苍白阴鸷的眉眼笼上惊人的艳丽,让人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他在对我微笑。
……
****
我从未想过这种情况下,会见到他的微笑。
也没意识到这是死神收割生命的开端。
男人身上的绷带缠绕的乱七八糟,我还是第一次正面面对他,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为手枪上了膛,冰冷的枪口指向我和端酒男侍者之间反复游走。
直到猩红的液体飞溅到我错愕的脸上,才意识到他开枪了。
那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我再一次想起那句「对于太宰的敌人来说最大的不幸就是成为了太宰的敌人」这敌人般的警告语简直是对太宰治最恰当的评价。
太宰治向我走来,他虽然身体看起来纤薄,但人却比我高了许多,最明显地月光也被他挡在身后逐渐模糊。
我第一次觉得,从他身上投下的阴影比月光还凉,而抵在我胸膛上的冰冷枪口比寒冬还让我发抖。
他的手指在微微弯曲,大拇指轻轻地贴保险栓上,准备随时要了我的性命。
下一秒,却发生让人意想不到的反转。
“恭喜你,合格啦。”
太宰治用力鼓掌,欢迎我加入港口黑手党。
这哪里像是测试,分明是一场谋杀。
总而言之,我们算是正式见面了,太宰治。
正像是一场不正常的美梦,我像是一个旁观者注目了整个过程。
接下来,场景又发生改变。
触目可及之处,尽是热闹非凡人满为患的庆祝场景——港口黑手党一年一度的狂欢夜。
我既要避开喝高了的上司——中原中也,也要躲避森鸥外这个黑心老板。
你问我太宰治,去哪里了?
他不会出现的。
正因为热闹,他才不会出现。
我紧张地攥紧地威士忌,掩饰着自己的不安,生怕别人发现,我与他们的表情不同。
悄悄地抬眼,看着周围嬉笑的人群,他们相互推攘着彼此,而我自己刻意落了单,一遍又一遍地寻找着那道身影,我还在期待着什么。
算了也许,她在想着。
“太宰治可能是在某个地方隐藏着吧。”
只不过,有些失望。
毕竟上一次起,太宰治躲着人群?水缸?雪里?河里?哪里都有,我找不到他的,
我开始低头,玩弄着裙子上的带子,腰带上的玫瑰被她揉得泛起褶皱。
不得不说,确实有点想念那个可恶的男人了。
这时,太宰治慢悠悠地一级一级数着台阶,想着要是等最后级数完女孩还没有找到她,那么他会做出什么来,自己也不知道。
和我对视的那一刹那笑容重新漫上他的脸,戏谑的,带着点温柔闪一闪,像极了跌落夜空的星星。
对面的小孩瑟缩了一下,似感受到了钝刀子杀人的恐惧,一动不动看着太宰治走近。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被他按住梦野久作。
这时,有个黑色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她抬起头,便能看到太宰治含笑的双眼,专注地只看着自己。
他身上带着不适宜地冷气。
让我挣脱不得,只觉他俯下身遮住眼前的光亮,手臂环住她身体两侧,整个人被控制住。
淡淡的香味并不醒神,反而还有些惑人心神。
“原来~你在想我啊~”太宰治低声在耳畔,我躲不了,只好干巴巴的解释,却被他抵住了前额。
呼吸喷在脸上,眼神晦暗的一望难见底,似要让人沉迷。
“你是这个意思嘛~”
他不知想到什么,喉结微动,吻住她的鼻尖,缓缓下移,咬住下唇。
像是舔咬了一块金平糖般。
我满脸通红,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无孔不入的音乐好像不管在哪里都能听到,
吵得她头晕。
“等等。我在头晕?”
我猛地意识到这情况不太对,
可惜在她能做出反应之前,意识就已经不可控地模糊起来。
直到一个高昂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现在熄灯!prot mafia 的狂欢时刻!”
我在他怀里不能动弹,他体温炙热,手也是烫的。两个人静静依偎在黑暗里,寂静的环境里能听见他略急的呼吸,许久才平缓下来,
他说,“你该醒过来了。”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耳垂,微凉的手指仿佛带着一点火星,点着了我那堆压抑的念想。
他眼里有一种看不清的压抑,那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模糊了他的面容。
“日后别这么大意,我不可能每次都能找到你,你也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
他淡声道,微微低头,眉眼间落了一片阴影。
“我……”我接不上来话了。
这些话仿佛再与我交代什么,是要离开港口黑手党吗?又是要去哪里?
怎么也问不出口。
我知道,我的眼里只有太宰治。便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
我觉得,如果生命只有这一次,那么,她的生命似乎在他身边才有了实际的意义。
在这个夏天里放大,甚至,爱情的转轮在之前慢长岁月里早已开始转动。
现在,只令我感到苦涩和难堪。
这些没有答案,我也没有勇气询问。
甚至,沉溺于虚幻,拒绝周边的真实。
*****
“呀累呀累,真是令人吃惊。”男人发出虚假的惊叹,他和太宰治你一刀我一刀的语言攻击听的不是很清楚。
“多么有趣。”森鸥外试图又发出一声莫名的赞叹,“一夜之间,我的不败记录便被破了,而且还是两次。”
“其实,有那么几次,”森鸥外在太宰治身旁坐下,很可惜的望着他身边这个坚强的女人仿佛从未清醒过。“就那么几秒,我以为你会赢。”
“真可惜。”
沉默再一次横巨在他俩之间,空气粘稠地快凝固了。
我头很晕,意识始终处在一片黑色的混沌中,偶然有着粘稠的血色闪过。四肢百骸都在发烫,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疼痛。
朦胧间有人将什么冰凉的东西放到了我的额头上,这让我稍微好受了。
他在偷偷和我讲话。
“我告诉过你,不要这么做,”太宰治并没否认,他有他的方法,能看穿人心走向,总是能在最困难的择优选择最佳的道路
“但你并没有听我的。”
他看着狼狈的我,没有微笑。
我想反驳一句的,没能说出口。
“织田作,死了。”
******
我失败了,非常的失败。
哥哥把我按进自己怀里,任由她嚎啕大哭。
“你.…放过我吧。是我做错了。”
“你什么都没做错,”坂口安吾安慰着她的发旋,“相信我,这不是你造成的后果。”
“不…不是.…”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沙哑得不行,
“从一开始…我和太宰治就在互相欺瞒,我们都不可能对彼此坦诚。”
“怎么可以让织田作最后的最后对我说谢谢,怎么可以?!”
“为什么要同意森鸥外的做法,组织明明可以放弃我,为什么不选择更有价值的做法?”
太可笑了,我居然以为我可以成为这个例外,能赢过森鸥外?
那个局面,那我性命作为置换,种田长官和哥哥与森鸥外会面了。
“可今天,已经没有什么能束住你了。”讽刺的是他嘴角绽放的愈发明显的笑容还偏偏满是令人感到反胃的真诚,森鸥外确实在为这件事感到由衷的欢喜。
为了一步步把我推下深渊,他们不惜编织一个又一个谎言逐渐织成张巨大的网,这样我哪里都逃不掉了。
我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哽咽,大概是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倦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试图让自己去忘记那样的场面。
说不清楚这是一种怎么感觉。
仿佛整个人被按进水池里,却找不到一个出口宣泄。
而对面的男人的眸光里始终流露出胜利在握的自信。
织田作回不来了。
所有人都回不来了。
大脑正昏沉的时候,有什么人无声地将手搭到了我的肩上,然后,感觉肩上又多了一点重量。
他低声地喊我,就像是在我耳边赶走挥之不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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