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来了。
就像是因为提到了他,所以他就出现了一样。
他旁边跟着的是江户川乱步的父亲。
男人推开了门,因为今天有客人,所以穿着正式的西装三件套,眼镜金属的表面泛着光。
另一个男人则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是街头随处可见的打扮。
“父亲。”
两个人停止了讨论。
“差不多该走了,乱步。今天真是打扰你了,希望没耽误你的假日。”
“当然,这只是最基本的纳税公民的义务不是吗?抱歉没能帮上您的忙。”
在大人的寒暄声里,善无意识地,下意识用小指勾着乱步的掌心。
仿若想要握住,又慢慢松开了手。
“下次见。”
他说。
手很快就松开了。
他第一次碰到的,被他叫做哥哥,但是并无血缘关系的人,回到了他真正的家人身边。
就像是他,重新来到父亲的旁边。
因为人总要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他想。
“下次见,记得我的画。”
那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父亲摘下眼镜,挂在胸前的口袋上。
“真是麻烦。”
他似乎心情不佳,然后和从善的房间里走出的男人说道。
“你欠下我一个人情,至少买下了你的命。
“我不会做亏本买卖,所以别让我后悔。”
男人的身上带着一股很淡的香味,那是玫瑰精油的味道。
他同样有一双紫红色的眼睛。
“当然,当然,别那么急。我向来知恩图报,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
他虚伪地说着,直到低头看向善的时候,在那假惺惺的表情里才带上了一点探究。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那是我的房间。”
善平静回复。
“把照片给我,糖球。”
*
“为什么要给我?”
话语逐渐连贯了起来。
许多东西皆记不清了,所以自己曾经姓什么也不记得了。
许多事情都不是很重要,所以父母的名字也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他还记得这张脸。
因为这是他认识的,来自外面世界的第一个人。
他的……他的什么?
因为只相处了很短一段时间,因此连彼此的关系也显得难以定义。
面前的人是在之前那些虚无的时间里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对自己来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跟重要角色一样的脸。
握着他的手,带着他离开实验室。
握着他的手,出现在他的梦中。
梦里的角色登场,以至现实也显得虚幻起来,它们的界限终究变得模糊了。
如果这是梦里的话,那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他不知道,也许因为这里不是梦。
“哥哥?”
江户川乱步念了句,尾音上扬,不知道是疑惑还是肯定,让人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屈起食指挠了挠脸侧,很快又带上了笑。
“善。”
他喊着这个名字。
“虽然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因为你在那之后不是完全消失了一样吗。”
因为他确实消失了,就在那次碰面后的不久。
就从住着的房子,转移到了另一个更加大、也更加封闭的地方。
“你看起来就像是迷路了,这是你第一次出门吧。不过我也完全不认识路!所以在等社长过来找我。”
“嗯、对,然后是这个,之前说了下次见面时候会送给你东西的吧。现在我们不是见到了吗。”
他说着,全部都是陈述句,自信且理所当然的口吻。
“虽然我还没收到你的画,不过这个也是我刚才被人硬塞着的。原本是用来打扮糖果的,但糖已经被我全部吃掉了,比起盒子你更喜欢丝带吧?”
确实如此,比起盒子丝带会更好。
因为玩偶的脖子上正好缺了一个装饰品。
原本脖子上应该系着蝴蝶结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就像是一开始就不存在那样。
于是善也漠视着。
反正只是一个躯壳。
反正是随时更换的东西,反正……他也并非多喜欢现在这个。
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从各种价值上讲都是。
玩偶本身并不重要,它是过去的那两位名为父母的存在所留给他的。
一定要说,善偶尔也不是很明白。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留下来?
大概是因为没有用处吧,所以就算是那些人也没有处理掉。
那对男女总是只给他剩下没用的东西,然后带来麻烦。
就像是在实验室里的生活。
他们的言辞,他们的愤怒、恐惧,都毫无用处……毫无价值。
但最后因为剩下来了,所以在今天出门的时候就顺手带上了。
乱步抱怨着,丝带被他塞到了善的手心。
人的温度是有些烫的。
善的指尖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丝带,又平静着看了眼侦探。
“哥哥喜欢我吗?”
朋友是互相陪伴,互相付出感情,赠送礼物的存在吧。
但是他们没有互相陪伴,他在更多更多的时候是与自己脑海里的影子一起玩耍的。
这样单方面的算是些什么呢?
就像是现在,明明没必要在意,不要管他就好了。
反正他也没带来那幅画。
但侦探却喊住了他,为他送上了礼物。
......为什么呢?好奇怪。
善握住丝带,感受到了久违的一种好奇心。
仿佛是小时候,他会充满好奇地看着那个黑发的男孩,试着从他身上寻找点什么。
现在他也在寻找着,因此他自然而然的,歪了歪脑袋问道。
江户川乱步看着他,目光里带出些许怀念一样的情愫。
他又笑起来,咬碎了苹果糖。
“——因为你看上去和那时候的我是一样的,善。”
他有些困惑。
侦探的模样和过去脑海里的影子最终重叠在了一起。
而这次没有人来打断对话,也没有人将他从梦里叫醒。
和过去有关的事情已经忘记了许多,和那个房子有关的只剩下了一点。
那些全部,都和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有关。
如果什么东西都记在脑子里,只会因为超载从而感觉痛苦。
所以他向来只愿意记住自己喜欢的部分。
至于曾约好用作交换的画作。
……他当然曾经是画过的。
抛骰子,好耶,这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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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才与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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