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荒深吸一口气，维持住骤然动摇的精神，他擅于伪装，看似毫无异常。可在场的两人一个比一个了解中原中也。
太宰治眼睁睁看着本人上阵亲自踩雷，心中熟练地把另一个自己骂了一遍。
他打断了谈话：“荒，去吃药，别的可以下次再聊。”
然而中原中也这一次却问：“能调整好吗？”
渐起的杂音。
荒停顿了许久。
他看向窗外，红色的围巾不知何时缠绕在树枝上。
“可以。”他沉静地回答。
“异能力。”放缓语速，确保每一句话说得清晰，“创造我时发生了一场事故。因某种原因，偶然来到实验室的首领制造了异能特异点，与爆发的重力漩涡产生冲突。”
“事故中，实验室炸毁大半，首领失去一只眼睛，而构成实验主体的代码片段缺失损毁，实行紧急冻结措施。”
“这是转述。”
“三年间，利用家族势力夺取了实验室控制权的首领重启项目，重力奇点构成代码经过多次实验调整，终于重启运行，与原型记录产生误差。”
“期间，首领复写了原型的人格代码，命名为‘中原中也'。”
他说：“我被赋予了这段代码。”
没人打断他的讲述，那是异能力差异产生的原因，也是他的过去。
“重力奇点异能力，名称，污浊了的忧伤之中，经过调整后重启，变更为常态解放式泛攻击控制型异能，释放条件为‘视线'，对象及数量无限制。”
“代价是使用年限缩短。”
荒不再看那条随风飘荡的围巾，他改变了机械报告式的说法。
“简单来说就是异能运行的同时基因持续崩溃，人类肉身的上限太低了。太宰后来也尝试调整了很多次，不能说没有用吧，起码目前看还能再撑几年。”
他摸摸下巴，嘀咕：“我问过他能不能把我改造成机器人，正好不吃不睡也能活，他让我不如想想怎么把人格传输到网络里当AI去。”
中原中也嘴角一抽，逐渐被冰冷浸透的情绪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停止了冻结。
真的是两个小鬼。
太宰治用好奇的声音问：“所以知道平行世界的人是我？”
“嗯，原因不能说，不过首领掌握着几个平行世界的发展情况。”
“那么。”太宰治柔和地问，“荒、中也，你，为什么必须变成我的中也？”
这是十分残酷而巧妙的问法。
太宰治与自己的默契是，即使他会奢求什么，为此而施展的手段中被为难的人肯定是他自己。哪怕无可奈何牵连到其他人，也只会限定在无关者中。
他不该去强求中也改变。
“好奇啊。”荒似乎已经调整好状态，神色生动，眉梢轻扬间带出挑衅意味，“你猜？”
“呵。”
有旁观者短促地笑出一声。
太宰治惨遭同盟拆台，现在变成了中原中也联盟。
“好啊，我可以猜，但是中也，被猜中了可别躲到角落哭鼻子去。”
同样挑衅的说法。
荒还没能反应过来，本能已经展开重力反制住那只离太宰治只有不到一寸距离的脚。尖锐的破空声犹在室内回荡。
他茫然与踢出这一击的中原中也对视。
“没事。”中原中也冷静地说，“荒，你先闭上眼睛，三十秒后再睁开。”
太宰治举手告状：“中也要打我。”
荒迟疑，低声说：“至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中原中也收回攻击态势，眼神有点复杂，态度上则颇显宽容：“行，先记账。”
太宰治笑着歪过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顺畅回到了之前的话题：“答案其实很简单，你需要成为中原中也。”
“接近原型，那是成为人类的原点。保持意识很辛苦吧，中也。”
经历、地位、服饰、谈吐、性格、乃至笔迹，要一致，要成为，看似伤害的本质是保护。
异能特异点冲突，基因崩溃，治疗精神分裂的氯氮平，睡眠状态的污浊失控，对环境及他人低下的兴趣，取消的外勤任务，对病人而言不合理的工作量，保留最低思维能力的待机状态，偶尔出现的非人感，寻求原始代码的重启，机器人与AI的对话，重重矛盾掩盖之下，真相往往很简单。
“为什么污浊重启后变更为常态解放式异能，为什么人类的身体能够仅仅只用基因缓慢崩溃的代价来容纳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因为这样才是正确的。
是祭品，是神降。
人类要去贴合神明，越是使用越作同化。
“荒神的意识在不可逆转地复苏。”他怜悯地说，“而你们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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