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兄弟你牛!阿七嘴角抽搐了几下,剥了一颗栗子,丢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嚼。
他们一路前行,太阳越爬越高,升到正空。阿七昂头瞅瞅,“是时候吃午饭了。”
“你唔系正食紧半斤板栗?(你不是才吃了半斤板栗?)”
“那当然,”某人满脸骄傲,“只是小零食。”
“……”不明白这货在骄傲什么?柒把他的馒头分给他。
解决了午饭问题,谁知才走半天,乌云飘来,天色瞬间暗了,淅淅沥沥地下起雨。
一开始还能冒雨赶路,后来雨越下越大,只好找个地方避雨。也是他们运气好,在附近找到一处山洞。
那洞口有些狭小,阿七弯身进去,却发现里面挺宽敞的。
他们点燃篝火,烘得整个洞内暖意融融,两个人并排挨着石壁休息,这情形真是似曾相识。
阿七扭头望向洞外,外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更衬得这个小小的山洞内温暖舒适。
迷迷糊糊之间,耳朵听着哗哗的雨声,又有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响。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睡着了……
阿七坐起来,伸个懒腰,肩上盖着柒的外衣滑落下来。
一夜逝去,雨过天晴,外头正是艳阳天。
阿七钻出山洞,放眼眺望,“饿了,不知道有没有地方买吃的。”
柒想起之前瞧见的小溪,抬脚往外走,“我去捉几条鱼。”
“那我去那边看看。”
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即使夏日里也透着森森凉意。枝叶之间,一只亮蓝色的小雀飞来,停在阿七的肩膀上。他伸出手,毛绒绒的可爱团子落到他的手指上。
阿七忍不住撸了两下,一取下小雀脚脚上的纸条,小雀就扇着翅膀冲向云霄。
他展开纸条一看,撕碎了,拿树枝在泥地上抠了个坑,将纸屑丢进去,用鞋底碾平了那个坑。
直到成功毁尸灭迹,阿七抬头环视四周,林子里空荡荡的,忍不住喃喃道:“这个地方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
恰巧头顶传来扑棱棱的声音,寻声看去,好大一只鸽子,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他动作利落,手势纯熟,割喉拔毛,开膛破肚,没过多久,可怜的鸽子就被架在火堆上烤。
“好小子,你居然烤了我们的信鸽!”两个形迹可疑的家伙过来兴师问罪,一胖一瘦,都穿着夜行衣,一看就知道是……
“两位莫非是刺客?”阿七摸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们一番。
胖刺客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刺客?”
“这不是很明显吗?”大白天的居然穿夜行衣,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烤了我们的信鸽,又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此子断不可留。”瘦刺客面色如铁,拔剑砍去。
却见一道银光疾速掠过,长剑断成两截,两个刺客还呆愣时,那道银光回旋,贴着刺客的头皮飞过,两个地中海立刻新鲜出炉。
“啊,救命啊!”空气安静了一瞬,两个地中海刺客露出见鬼的表情,怪叫着扭头狂奔。
等到柒提着几条鱼出现时,那只鸽子早已被烤得外焦里嫩,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阿七盘腿坐在一旁流口水,瞧见柒回来,他扬扬手,“靓仔,回来了,快来吃烤鸽!看来我们要换条路走了。”
……
绕开大路走了一天,瞧见前方江水涛涛,围了一堆人。
阿七挤开人群一瞅,原来这里是一处码头,这些人都在等船。
这一带是尖头国界内,可能因为离玄武国比较近,风土人情也和玄武国差不多。只是这里的人头顶尖凸,有点像陀螺或者漏斗,甚至有些夸张的,像细长的竹笋。
瞧见他们两个外地人,尖头国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嘈嘈切切很烦人,柒抬眸扫了一眼,围观群众立即安静如鸡。
恰好这时一艘小船慢慢悠悠地靠了岸,阿七担心再等要很久,厚着脸皮,拉着柒上了船。
山色空蒙,江面宽阔,绿波荡漾,习习凉风迎面吹来。
阿七在船头看风景,那好似萝卜叶片的三撮毛在风中荡啊荡。
“两位小哥,你们要去哪里啊?”船家随意问道,阿七和他攀谈起来。
柒双臂抱着刀坐在船舱里,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说话。
“过了这条河,再翻一座山,就出了尖头国的国界。”
山脚下一座小城,船靠岸时已然是黄昏。夜市才开始就灯火辉煌,披红挂绿,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阿七盯着那些成堆成堆的花灯,猛地一拍大腿,“今天是七夕啊!”
“系乜嚟嘅?(是什么?)”只会杀人的未来首席刺客不太了解这些常识。
阿七想了想,“就是一个情侣趁机秀恩爱的节日。”
街头巷尾吹锣打鼓,还有各种杂耍,热热闹闹又欢欢乐乐。
他们从城南往城北走,沿路的商行店铺令人目不暇接,羊肚炸鸡盐水鸭,片茶糖水栗子糕。
食物香气和橙黄灯影混成一种人间的烟火气息,勾得阿七走走停停。偏偏摆摊的店家还拦住了他,笑容朴实诚恳,“小哥,尝尝咱家的酥油烧饼?又香又酥,一个顶饱!”
盯着油亮黄澄的烧饼,阿七刚要说出“来一个”,却被柒抓住后衣领拖走。
踏上拱桥,桥上摩肩接踵,情侣成双成对,桥下莺莺燕燕在放河灯。
花灯衬得脸庞生辉,随着人们的笑声,令夏夜染上璀璨的旖旎风光。
过了拱桥,沿着河提前行,梳双髻的女孩子三三两两与他们擦肩而过,手提小动物形状的花灯。
河提下,两丈多宽的小河蜿蜒无边,漆黑的水面点缀着十几盏河灯,像银河的点点繁星,潺潺的流水是人间的倒影。
河里飘满寄托希望的灯,两个人坐在河沿斜坡的青草地上。
“靓仔,你要不要放河灯许愿啊?”
柒曲膝支起右腿,胳膊肘架在膝盖上,瞥了一眼水面上明明灭灭的烛火,侧过脸看着阿七,“我唔信呢啲嘢。(我不信这些。)”
阿七翘起二郎腿躺着,双手枕在后脑勺下方,微眯双眼,偏头与柒对视,“喂喂,小朋友,你怎么这么成熟?”
柒眸色渐深,“你讲边个系细佬哥?(你说谁是小朋友?)”
阿七嘿嘿坏笑,笑出一双弯弯的豌豆眼,好像某个黄豆表情包,“不是说你了。”
可那种语气好似在逗闹脾气的小孩子,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狠狠拧了一把阿七的腮边。
“哇疼疼疼!”阿七一下子坐起,就像蹦高的蚂蚱,他狠狠搓了搓掐疼的地方,“靓仔,你下手也太黑了吧!”
又一行人在附近放河灯,说说笑笑,光影晃动。
阿七盯着那些人,目光却好像穿透那些人,望向更遥远的虚空。
他的声音有点飘忽忽的,“愿望嘛,其实就是一种希望,希望发财,希望有钱,希望能交到女朋友,希望自己有什么样的未来。”灯影绰约之间,眼底映着那些烛火,“靓仔,你有没有想象过自己的未来?”
“冇。(没有。)”柒蹙了蹙眉,“有乜意思。(没什么意义。)”
未来?他眸底深邃,一丝稍瞬即逝的情绪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那种缥缈无形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
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确实曾经打算重新来过,迎接一段全新的人生,尝试违背所谓的宿命。
可无论他的刀有多锋利,命运就像傀儡的丝线,而身为傀儡的他怎样也无法斩断。
在石桥上遭到背刺的那时,整个世界的讥笑仿佛涌进他的耳中,后来逃离育婴堂,却又重新被招入刺客组织,似乎隐隐之中,有层层的丝线将他与暗影刺客捆绑。
不认命,不想认命,但究竟如何才能破局。
他也抗争过,最终只是清醒地望着命运控制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名为宿命的深渊……
“靓仔,你是为了什么要去拿神锻国那把刀?难道不是希望未来自己变得更强?”
“……”柒微微垂下眼眸,搁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攥成了拳。
“神锻国那个什么刀真的有那么厉害?”
柒沉默着,仅点了一下头。魔刀千刃,只攻不防,天下无双,是神锻国的国宝,不过使用这样的神兵利器却要付出一点代价……
“那你是为了什么要拿去那把刀?难道是为了,”阿七盯着对方沉沉的黑瞳,又坏又贱地勾起嘴角,“努力存钱帮我买腺体生长剂?”
他向来不屑于说谎,那一刻却立即否认了,“唔系。(不是。)”
“真的不是?”阿七往柒那边挪了挪,冲他挤眉弄眼。
这不是纯粹的嘴贱,看似不着调的话语之下藏了一丝认真。
柒没有回答,只是定定望着那河灯跳跃的火光,半天才轻轻地说:“自作多情。”
也不知道在说阿七,还是在说他自己,偏偏这时一朵烟火升天绽开,爆炸声很响,将那几个字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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