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guru，你打算任人摆布到什么时候？”
夏油杰的意识淫浸在黑暗里，混沌间听到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极其熟悉，熟悉到让他灵魂几乎都为之颤栗，如同一道银亮剑光刺破混沌的脑海，给夏油杰的意识勉强带来几分清明。
眼前似是走马灯一般极快又极慢的闪过无数画面，耳边是嘈杂的人声，那是五条悟生命里，夏油杰参与过和未曾参与过的部分。
“Satoru，好久不见。”
“六眼告诉我你是夏油杰，但是我的灵魂否认了这一点！快回答我！你是谁！！”
“不是我，是我的one and only。”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如果拍拍我后背加油的人里面有你在的话，我应该会感到满足吧。”
“杰，——，——”
“一个人有两个忌日的话也太麻烦了。”
“请您不要再试图一个人变成怪物了。”
“那可能不太行吧，因为，我在那时被丢下了所以——必须得追上去才行。”
破风声划开血肉，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轰然落地，像是千年的雪松终于在狂风骤雨里不堪重负拦腰折断。
夏油杰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得见尖锐的耳鸣声长久在脑海里轰鸣。
眼前刺目又肮脏的白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他只紧紧盯着那双逐渐暗淡涣散的苍蓝眼眸。
如同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魇。
---------------------------------------------------------------------
“Suguru？Suguru！！”
夏油杰猝然睁开眼，撞进一双苍蓝清澈的眸子里。
同记忆里分毫不差的，属于高专时期五条悟的眼睛。
此时这双眼睛里尽是焦急与担忧。
“杰，你感觉怎么样？刚刚你突然晕过去了硝子还说你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嘛！你都晕倒了诶！老子掐你脸挠你痒痒都不醒！”
夏油杰愣愣地看着五条悟，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喉间像是被咒灵玉哽住，麻木苦涩的滋味蔓延开来刺得夏油杰鼻间一阵阵发酸。
耳边少年人清晰的抱怨声混合着隐隐的耳鸣，自己的呼吸声和一下比一下跳得更重的心脏清晰地告诉夏油杰，他还活着。
但他不是死了吗。
……被悟亲手杀死的。
还有那些回忆……那些本该不存在的，悟因他被封印，最后惨死的记忆。
那是他死后发生的事情吗。
夏油杰抬手按住自己的胸膛，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不是五条袈裟，而是高专时期的校服。
什么情况，难道是梦？
他感觉自己的头很疼，如同有针扎一般一阵一阵尖锐的刺痛，心脏也钝钝闷闷地发疼，狂跳得像是快要爆炸。
梦有这么真实吗，连疼痛都能模拟得如此精准真切？
还是不小心陷入了哪个咒灵的领域幻境？
五条悟还在喋喋不休，看他半天没反应干脆就在他面前一屁股坐下，扳过夏油杰的肩膀，用手在他耳边作喇叭状喊道:“喂！苏咕噜你怎么不听老子说话，脑子傻掉了吗！”
太真实了，如果是领域幻境，未免太过真实了。
还有那些无端出现的画面，真的是属于悟的未来吗，还是咒灵为了迷惑他搞出来的幻影。
夏油杰用力闭了闭眼，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思念，狠狠拥住面前的白发少年。
鲜活的□□温暖而结实，切切实实的触感和每一次细微的脉搏心跳都不断让夏油杰确认。
悟还活着。
有多久没见到过了。
鲜活的，生机勃勃的，还与自己亲密无间的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的悟。
回忆里千百次翻涌的滋味齐齐涌上心头，无数次思念的人就在眼前。
看到后来悟变成那个样子，夏油杰怎么可能不愧疚，怎么可能不痛心。
只是他从来没有给自己留过退路，也从没打算过回头。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已经没有站在悟身边的资格了。
夏油杰自知这是绝路，一个人走到黑就好，没理由拉着悟一起堕落。
只是，他也真的真的很想悟。
只能像反刍动物一样，一遍一遍将高专时期两个人的回忆细细咀嚼，不断强化过去的回忆，直到每一个细节他都如数家珍，每一个瞬间他都铭记在心。
哪怕最后被悟亲手杀死，他都未曾有过分毫怨恨，甚至有几分庆幸自己的生命能结束在挚友手里。
但他完全没想过事情会变成后来那样，悟会被所有人当成工具人和怪物，会被人封印，被所有人轻而易举的放弃，被……斩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悟不是最强吗。
不对，把悟当成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最强”，然后抛下他离开的自己，又和那些把他当成怪物的人有什么区别？
夏油杰想。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到底……都对悟做了什么。
眼泪无声流出，洇湿了高专深色校服。
五条悟本想想过去一样打趣夏油杰，嘴贫犯贱几句。
但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杰，平时那些轻而易举说出口的刻薄言语突然变得涩口难言起来，叫他怎么也吐不出半句挖苦。
感受到肩头传来的温暖湿意，和挚友克制的，轻轻的颤抖。
迟疑片刻，五条悟一只手回拥住杰，另一只手笨拙而生疏地在杰背上轻轻拍着。
并不算细腻的手掌抚过夏油杰单薄的脊背，激起一阵阵温暖细密的颤栗。
在这份挚友难得的体贴里，夏油杰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绷不住了。
十年来一直紧紧绷着的弦，不敢去想不敢越过的红线和禁区。他花了十年构建起来自以为已经固若金汤的心防，崩塌却只需要悟的一个拥抱。
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悟就如同一柄利刃，轻而易举刺破了他冰冷的躯壳，汩汩流出温暖鲜活的血液来。
脑海里似乎有一根白线在无限延伸拉长，线上缠绕的是夏油杰这漫长又短暂的一生，线的尽头一片混沌，是他看不清明的未知。
顺着这条线，夏油杰看到了很多很多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东西，不管是好与不好的。大量如海潮涌来般的碎片式的琐碎情绪几乎将他淹没，压抑的悲伤和委屈在挚友的怀抱里无限发酵急速膨胀。
于是他的抽泣声慢慢变大，演变成低声呜咽，最后是几乎发泄式的嚎啕大哭。
这是夏油杰第一次在五条悟面前露出这种脆弱姿态。
反正都已经死了，反正是最后一次了，被看见难看的一面也无所谓了吧。
怎样都好，怎样都无所谓，只要能被悟看见，只要悟在他身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油杰哭得脑子一片昏沉，却久违的放松了下来，哭着哭着就伏在五条悟睡着了。
五条悟僵硬着上半身，不知道该不该把睡着的夏油杰放下来，又怕自己动作太大会吵醒对方。
思索了几秒钟，五条悟还是决定维持这个姿势，反正抱着一个人对他来说也不算特别大的负担。
只是如果维持这样的姿势，他就没办法做其他事，只能抱着夏油杰直到对方醒来。
听着挚友匀称轻柔的呼吸声，他的心也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夏油杰毕竟是体术一流的优等生，浑身的肌肉结实又有分量，此时放松下来却意外的手感很柔软。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鬼使神差的，五条悟腾出一只手，轻轻覆在挚友心脏的位置上。
“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一颗健康的，年轻的心脏，正在缓慢跳动着。五条悟几乎能想象到它跳动时的的模样，一定是沉静的，稳重的，就和杰这个人一样。
“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怎的，五条悟的心脏开始加快速度跳动，他似乎听到了两道心跳声，一道是他的，一道是杰的。
两个人紧紧相拥，臂膀挨着臂膀，胸膛靠着胸膛。
两颗年轻的心脏挨得很近，跳动的声音却不算整齐，节奏也不一样，此起彼伏。如同零落的鼓点，敲击在五条悟灵敏的耳膜上，奏出异样的韵律，激起层层涟漪。
没来由的，五条悟打了一个寒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