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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Chapter IX 轮回(68)

休来到潘阿贡,曾经的北方商贸重镇,和完全住满哈布斯人的川特里奇,以及沦为废墟的勒阿弗不同。

这里还保留着一半以上的常住约克民。

但也已经是最没有骨气,最擅长忍辱偷生的一批人了。

有骨气的,早已死掉了。

何以见得?

南方有一个叫阿尔瓦·司各特的年轻人,发明了一种名叫钟表的精致机器。

贵族圈的夫人小姐都争相购买这种时尚玩意,直到约克革命党人有人利用它装毒针,来搞刺杀的事情见了报,浮华奢靡的风潮才稍稍停息。

然而,像是这种的风雨欲来、人人自危的紧张气氛,并没有传到被誉为“哈布斯人后花园”的潘拉贡。

钟表店里依然是客满为患,欢声笑语,贩夫走卒仍然是被利欲牵引着,来来往往。

休光着脚从门外的石阶上走过,今天他表演人偶戏的生意依然不太好。

没办法,观众都被隔壁的大马戏团月亮马戏团抢走了。

他们有神乎其技的绚丽魔术,有惊险刺激的空中走绳、双人吊环、踩高跷、叠罗汉,还有吸引小孩子的小丑戏、大笨象顶皮球……总之,抓人眼球的表演,应有尽有。

休走到露天休台的时候,正好碰到月亮马戏团在表演水下逃生。

——这种节目需要被捆绑的表演者在限定的时间逃出水箱,要不然就会溺毙于水中,能够极大程度激起观众们猛烈的心跳。

不是怜悯心,而是……

“三!”

“二!”

“一!”

在盛大的喝彩声中,表演者坠入水中,那一瞬间,涌上来窒息的水流,无尽的黑暗,休完全地感同身受。

他也曾经站在那个台上。

在沉静中和自己的心面对面。过往回忆一幕幕浮现。那些他所在乎的人和事,那些旅途的风景。

人生是一场无尽的旅行。

在旅行的终点,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一双凝视着他的眼睛,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现在又置身何地?

是他自己在审视自己,

还是谁投来的目光?

时间到了。

表演者蓦地睁开眼睛,场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各式各样的眼睛,形状不同的眼睛,像是一种审判,一种诅咒,如影随形,束缚着他。

惊慌,痛苦,怨恨,愤怒。

一起出现在表演者的脸上。

他开始不要命地挣扎,换来的是人们激动的眼睛。

他开始尝试求生——解脱身上的绳索,伴随着好似轰鸣的人们的欢呼声,他们好像在喊着加油,又好像在催促着死亡。

每一次挣扎,到底是奔向生存还是死亡?

快一点,再快一点。

人们渴望在水箱里见到一个死去的亡灵,但表演者却挣脱束缚,像一条灵活的美人鱼一样窜出水面,留下束缚的绳子沉到水箱里去。

也就是在喘息的这一刻,劫后余生的表演者,又重新一次真正地体会到活着的滋味。

但人们却是扫兴地喝着到彩,任凭他腿脚发软地走下台去。

休看够了,想走了。

身后的人赶紧抢上来,占领他的位置,对于喜欢看热闹的人来说,后面的才是重头戏。

大概他们还在想休这样一个流浪人不识好歹,风靡全国的《伊斯特凡的情人》好不容易演到潘拉贡了,他却不看,不是傻子是什么。

准备离开的休,却停住了脚步,不是改变主意了。

而是有旧识认出了他。

月亮马戏团的小号手麦克林和走绳的奇兰,他们曾一起待了六年。

“休……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有,四年了吧。”

“嗯。”

台上的《伊斯特凡的情人》正好演到伊斯特凡和女公爵萨金娜在舞会初遇。

他们两个,一个是英俊潇洒,才华横溢,被誉为“金色夜莺”的吟游诗人,贵族递来的邀请函,围绕在他身边的鲜花一般的女子数不胜数。

一个容颜姣好,年纪轻轻失去了丈夫,没有孩子的女人,继承了爵位,在家里看书养花,纵使裙下之臣蜂拥而至,还是满腹心事无人知,对着月亮空叹气。

直到他们遇到彼此,郎情妾意,一见如故,心心相印。

休和麦克林,奇兰在舞台后面的空地说话,也有一些月亮马戏团的团员向他们投来探究的眼神。

都是休所不认识的新面孔,那些他曾经认识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只剩下麦克林和奇兰,当年的小孩子,现在也算马戏团里的老人了。

奇兰自然看得出休的穿着,已经红了眼眶,“你……好吗?现在在哪里落脚?做什么营生。”

“老样子。”休想了想,也不掩饰自己的孑然一身,打开大衣,里面挂着自己讨生活用的两个人偶。

奇兰和麦克林相望一眼,意思一通,麦克林道:“如果你没地方去,要不然还是回月亮马戏团来,现在外面动荡,找个能安身的地方真的不容易。”

他们依然是处于一番好意,一份关心,但是他们还不明白,想要离开的人还是会为了同一个理由离开。

《伊斯特凡的情人》也来到剧情的重要转折点,花花公子伊斯特凡追求萨金娜得了手,转头就要抛弃她。

可他不知道表面温顺可人,对他情意绵绵,钟情不移的萨金娜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有权有势的女伯爵,更有一颗毒蝎子般的心灵。

就在伊斯特凡要抛弃她的那一天晚上,她温声细语,泪眼星星地劝了酒。

可等第二天伊斯特凡再醒来,他这一只金色的鸟已经被关在女伯爵的城堡笼子里了。

脸上也剧痛无比。

不改笑脸的萨金娜,送过来一面镜子,对着照映出来的那张可怖可憎的惊恐丑脸,柔情蜜意地说话:

“你说我和外面的那些女人一样,看上的不过是你的空壳子,可现在我还是敢说,我爱你,我爱你这一张丑脸,胜过我爱你风光无限的时候。”

女伯爵萨金娜,在伊斯特凡尖叫的、划花的脸上,落下深情一吻。

这是她昨晚亲自动手毁坏的艺术品。所有的纹路都诉说着她永恒不变的爱。

两个人或许会因为一时的心动,露水情缘,因缘际会,错误的相爱,错误地在一起。

直到那么一刻,他们发现,所谓心心相印,只不过是一种幻觉。

事实是,他们其中一个人,过分地爱惜自己的羽毛,爱自己胜过爱这世上一切的事物,所以不爱别人,也无法给别人真正的爱情。

另外一个人,如饥似渴地求爱,哪怕粉身碎骨,哪怕自己也变成深渊里的恶魔,只要能留住想象中的爱,就在所不惜。

休看着舞台上,在爱恨交织的火焰下渐渐渐远的两人,如此说: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在这里应该只待几天就走了。”

他自然知道说出这句话时,麦克林和奇兰的失望。

但他必须要说。

人生相聚之外,就是分离。

每个人都在走着自己的路。

在三人沉默的对视之中,又是久久的低头。

《伊斯特凡的情人》在他们身后作为背景。

被女伯爵萨金娜以爱之名,囚禁的伊斯特凡。

他不仅失去了自己引以为豪的英俊相貌,热爱的事业也随之终止了。

没有读者,没有生活,没有创作,在幽闭的城堡里,任是想象的翅膀也飞跃不了。

面对女伯爵的示好,伊斯特凡冷眼相待,他憎恨着锁金娜,而且一天比一天恨。

想要叛逃的心,从来也没有停止过。

终于他的处境引起了城堡里一位女仆的同情,一日趁着女伯爵,将他偷偷放了出去。

然而伊斯特凡的悲惨命运并没有这样终止,嫉妒他才华的“好兄弟”为了好处,又将他转手卖回给了女伯爵萨金娜。

这一次,爱他如痴如狂的萨金娜,当着他的面,亲手处死了那一个善良的女仆。

“……我知道你,我了解你,伊斯特凡。我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爱你,更了解你。了解你的巧舌如簧,以及你如何利用这些卑劣的手段去欺骗一些好心的少女,一些就像我这样子,梦想着得到爱的女孩。但伊斯特凡,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对任何一个女孩在做这样的错事,让你成为这样的罪人。”

“伊斯特凡,我爱你啊。”

萨金娜脸上泛着母性的微笑,拿着刀子靠近,在爱人的惨叫声中割去了他的舌头。

世界寂静。

她趴在他沾血的胸膛,含情脉脉道:“现在一切明了了吧,人潮拥挤时我爱你,人潮散去时我依然爱你。人潮热闹时我爱你,人潮安静时,我依然爱你。那些追捧你的人或多或少有趋炎附势的,时代浪潮过后有多少人能真的记住你的姓名,只有我,只有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不变。为什么要放弃稳固,要去追求虚幻?真难想象,有一天我死了,这世界上还有谁会像我这样爱你呢?”

失声的伊斯特凡无以应,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说话了。

“老菲力克斯还好吗?”

休问起自己的师傅。

月亮马戏团的团长奈保什在其他团员的指点下,瞅了麦克林他们这个方向一眼。

他虽然认出了休,但眼里催促的意思并没有改变。

很明显,离开了的人就是陌路人。而留下来的人必须要尽自己的职责。

麦克林和奇兰,只好先不舍跟休匆匆告别,也告诉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老菲力克斯现在不常在团里,找清静的地方躲去睡觉了,你多问点人,兴许能找到他。”

“好。”

“有空再见!”

“…嗯。”

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戏剧演到终章,又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女伯爵萨金娜病重,临死之前,也有想过要带着伊斯特凡一同殉情。

但一念之下,还是棋差一招,摸了摸伊斯特凡的头,在爱与恨之间选择了放手。

“我死以后,你就自由了。”

伊斯特凡在她的尸体前转过身,此时距离他被关在这个城堡,已经过了整整十八年。

这是一个孩子从新生到长为成人的时间。

也是一个大好青年走向衰老死亡的时间。

过去的辉煌付之一旦。

有谁还记得他伊斯特凡的这个人?唯一使他显赫的,或许是女伯爵萨金娜情人的名字。

真可笑啊。

然而现在唯一一个使他怨恨的对象又消失了。

逝去的年华,痛苦和不甘又找谁来偿还?谁来裁决?谁来评判?不过是虚无罢了。

伊斯特凡向着虚幻的光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回过头看,在黑暗中永远安眠的女伯爵。

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一个清白无辜的人却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最可怕的是:

萨金娜囚禁他的躯壳,毁坏了他的□□,在悠悠岁月中,他的精神和心灵也不复完好。

伊斯特凡产生了对光明的恐惧,反而眷恋于黑暗。

当他迈向光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畅快呼吸。

当他脱离所困难重获自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爱着萨金娜,迟到地爱着,心不甘,情不愿,在她死后才敢看清,才敢承认地爱着。

最后一幕,伊斯特凡毅然决然地转身,将吻落在了死去的女伯爵萨金娜的脸上。

休在人群中鼓掌和讨论声中前进:

“结局是什么意思?他们在一起了?”“他早该爱她了,他发现得太晚了。”“有什么不爱萨金娜的理由呢?”“他们本来就是相爱的,只是相爱的方式错了而已。”

“我还是觉得伊斯特凡配不上萨金娜。”“萨金娜可是摧毁了伊斯特凡的一生,他本可以功成名就的。”“功成名就比真挚的爱情重要吗?”

“畸形的爱情,被迫害者爱上强权者,还不说他被摧毁的只剩下被爱的安全感,已经无法像过去那样自由自在地当一只金色夜莺了。”“这是一种被诅咒了的爱情。”

“这真是一出精彩的戏剧。”“不愧是全国闻名的月亮马戏团。”“扮演女伯爵萨金娜的演员真是太漂亮了!”“这只能算第三哩,第一漂亮的嫁给了罗丽佛的富豪,第二漂亮的成了团长奈保什的妻子,总之这一出戏是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诸如此类。

天色慢慢昏暗下来,像是一张被弄脏的纸,不断涂抹的地方成为了乌云。

雨落下来了。

有伞的人撑伞,没伞的人寻找屋檐,有家的人回家,无家的人……

在桥洞下相逢了。

“师傅……”休干涩地喊着。

老菲力克斯也瞧见了自个许久未蒙面的徒弟,笑了笑。

电光一闪,却照出了他畸形肿胀的脸庞,还有他脖子间那道显眼的伤疤,显得有些渗人。

以他这样的形象,照理来说是不能待在月亮马戏团的,顶多也就是化妆成一个小丑,看能不能博客人几分笑容。

但是奈保什却一直留着他。

老菲力克斯不能说话,右手的木偶就是他的第二张嘴,声音也带着戏谑:

“好徒弟来看师傅,有没有好酒?有没有好菜?”

休摇摇头。

右手的木偶,失望地垂下头,“穷光蛋师傅,穷光蛋徒弟真是一脉相承啊,现在师傅撞上了徒弟,两个穷光蛋,也就只好一起避雨。”

他们在阴暗的桥洞,听雨声。

听着桥上的人,车,马往来,酒馆的灯火落到河面上,也算是一点微光。

但饭香气飘来的时候,尤其难以抵挡。

菲力克斯便张开嘴,快活地去接落下来的雨水,假想着那是美酒。

“我以为你会混得比我出息一些呢。”

老木偶大大咧咧地走到小木偶之间,踢了一脚白木偶。

休知道这是师父菲力克斯,有意考察他的技术有没有退步,便操弄起木偶来,把自己这些年流浪的经历简要地说了一遍。

又问:“奈保什现在不留你了吗?”

老木偶捶了捶背,“不中用了,留不留也没什么区别了。”

休听了,想了想,“起初我也不知道月亮马戏团在潘拉贡,今天又撞上了麦克林和奇兰……”他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台上在演《伊斯特凡的情人》,观众的反响很好,你看过这出戏吗?”

老木偶顿一顿首,很快又恢复灵活。

“哦?观众们怎么说,你怎么想?”

休如实将观众的反馈一说了,虽然是改了的剧本,倒是有几个人看得懂的。

菲力克斯并没有露出休想象过的喜悦,或者失落,他的脸色始终淡淡的。

老木偶发声,“戏演出去了就不是自己的了,写出去的也不是自己的了。”

休以为他对奈保什买断了他的剧本,又夺走了他名字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没想到老菲力克斯只是兴冲冲地跳起来,跟徒弟展示一门自己新钻研的独门绝技。

“人可以不用嘴巴说话,这没什么大不了。说话的是人的心,嘴巴只是一个媒介,操纵木偶的绳子也是。现在你看好喽。”

雨后的月亮,稀疏微淡得不成样子飘在脏兮兮的河水中。

菲力克斯操纵着老木偶,离开更幽暗的桥洞,向着月光走去。

停住,然后在月光之下自己咬掉了操控自己绳子。

然后得意洋洋地转过身,向着底下的两个小木偶炫耀道:“挣脱了束缚,才是真正的自由。”

休看着捉摸不透的师傅想,

或许在师傅心中,多么美妙的爱情也是一种束缚。

追求功成名就,名满天下同样是。

包括写出完美的作品,这样看似崇高的梦想,也不过是一种变相的崇高锁链罢了。

人会因为虚荣心,占有欲,嫉妒心,成就感,将自己锁死,永远得不到超脱。

所以,凝结他所有执念的黑白木偶,一定无法像师父一样咬断绳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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