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我？
迟粼确定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病患，又想死又怕痛记性还很差的那种。怎么突然什么事情都能扯上她？
她费劲地回忆了半天，发现已经完全忘记当时在做什么了。
迟粼想不起来便不去想了，注意力重新转回蒋大娘身上。
昨天晚上就已经出现了变异的情况，那所谓的末日真正开始的时间就很难说了。
如果这是一场全人类共同的梦境——或者不全是梦，变异物正在悄无声息地入侵、模糊梦境与现实的边界，甚至...在融合？
“呲——”
蒋大娘已经回到躺椅上窝着了，手里还拿了罐可乐打开喝着，悠哉悠哉的。
迟粼越看她越觉得奇怪。
昨晚经历了那么吓人的事情，却直接抛在脑后了吗？这钝感力是不是太强了？
——之前问她为什么不害怕，她的回答是没亲眼见过，没有实感。要说她有所隐瞒，但现在又把昨晚的经历主动告知了。为什么？
迟粼有些头痛，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深究一件事，脑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萦绕在心中的疑点难以串联。当然可以如往常一样主动停下，但她...有一点感兴趣。
“蒋大娘，你...”
“迟粼。”姜禾突然出声，走到迟粼身边，手放在后面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
迟粼下意识想要离远一些，又在她的眼神中停下。“怎么了？”
姜禾神色凝重，盯着她，问：“你在对谁说话？”
「你在对谁说话？」
迟粼莫名其妙，又看向躺椅处。
那里空无一人。
她怔在原地，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于是她环顾四周。
这里只有她与姜禾两个人。
“蒋大娘呢？”
姜禾愣了一下，“谁？”
迟粼第一次露出堪称凶悍的眼神，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姜禾，试图从她神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姜禾脸上是纯粹的疑惑，或许还有一点担忧。
迟粼身体一阵发冷。她强迫自己冷静，摒弃一切多余的情绪，只去回溯事情本身。
从哪里开始不对的？
迟粼盯着姜禾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禾一怔，“我叫姜禾...你没事吧？”
不对。
“我们怎么到这来的？”
“你真的没事吗？”姜禾眼中担忧更甚，“我们刚才从上面摔下来了。”
不对。
迟粼心中平静下来，冷笑道：“你之前吐了我一身，还问我有没有事？”
“抱歉...”对方下意识道。
一瞬间，“姜禾”的脸皮剥落下来，一只绿油油的头露了出来。头上肉色带血丝的吸盘密密麻麻，如有生命般呼吸颤动着，有绿色的浓稠液体渗出。整个面部几乎覆满了乳白色的卵，应是嘴巴的地方裂开一道口，里面隐隐有什么东西闪过。
对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掉皮了，再度开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话间不断有虱子从裂口中掉落。
迟粼面色惨白，颤颤巍巍往后退了一步，捂住了胃。
她已经没有东西能吐了啊！再吐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
姜禾踩着凉拖狂奔在陌生的街道上。
身后变异物穷追不舍。
如果有来生，她要在洗完澡后立刻换回她的球鞋。
迟粼家的凉拖显然是随便买的，完全不防滑，迈步还得收着点核心。
姜禾跑着跑着，脚趾逐渐从拖鞋中穿出，半个脚掌都踩在地上。她试图见缝插针地把鞋脱了，但因为卡得太紧屡次失败。
“啪叽啪叽”
那变异物长得一张僵硬的人脸，套在猫的身躯上，脚却如鸭子般长出脚璞，踩在地上震得砰砰响。
距离咬得死紧。按照她的「规则」，变异物不会停止攻击。
姜禾观察着四周，很快认出这是工作室附近。她往迟粼家的方向狂奔，思索着是否有对付变异物的办法。
那就创造新的「规则」。
她先试着在心里一遍遍重复“变异物不存在”。
无事发生。
她已经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了，变异物带着腥臭味的浓重呼吸几乎喷洒在她脖颈。
她退而求其次重复道：“变异物必然有弱点”。
想个什么弱点呢...
那人算它们的弱点吧。想起那只仓皇逃离的巨蚊，姜禾不合时宜地在心中乐了一下。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
姜禾震撼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那人”，快撞上了才勘勘刹住车。
“...小迟？”
难道我解锁了言灵技能？姜禾腹诽。
对方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迟粼盯着她问。
姜禾笑容消失：“哈？”
她猛地倒退一步，“新型变异物？还是你在耍我？你会开玩笑了？”
迟粼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
姜禾眼珠转了转，笑眯眯道：“我叫迟粼呀，姐姐你不记得我了？”
迟粼看上去突然松了口气。
然后对着她放心地吐了。
姜禾：...
该庆幸她退远了点吗？
—
公厕内。
“哗啦——”
迟粼往脸上泼了把水，又细细漱了口。
姜禾阈值似乎提高很多，也可能是迟粼这次没吐到她身上，这会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抱着臂斜斜靠在一旁。
“也就是说，你被精神污染了。”
迟粼点点头，抽了张纸擦着脸上的水珠。
“嘶...怎么说呢，你好像免疫物理攻击形式的变异物。并且不会‘致异’。”
迟粼再度点了点头，便朝外示意：“边走边说吧。回去看看，不知道蒋大娘有没有事。”
姜禾跟着她朝外走，突然想起什么：“我们这一路好像...完全没看到人类啊？”
迟粼也发现了。哪怕大部分变异物在街道上游荡，缩在家里也绝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一是家里并不安全，二是需要物资。无论如何，总会有人鼓起勇气出门的。
此时街道上变异物热闹非凡。
迟粼问：“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姜禾：“我看着你碰了一下铁门，下一秒人就在街道上了。”
如果从碰到铁门后就已经进入幻境，那蒋大娘说的那些昨晚的经历还能信吗？
但迟粼直觉那是真的。
她脑中思索着事情，加快了脚步。
路过一家便利店，姜禾问：“我们要不要囤点物资？”
迟粼摇摇头：“先回去吧。”说着就继续往前走，却被姜禾拉住。手腕上一阵温热。
迟粼不适应地扭了扭手腕，没能挣开。
姜禾观察着迟粼苍白的面色：“你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晕倒了，先拿点吃的吧。”
迟粼停下来后才发觉浑身无力。下午本就没吃多少，还全吐出来了，现在饿得发晕。
走进便利店，里面有些凌乱，但似乎被收拾过了，整体完好。
姜禾一进来就看见烤肠机上几根烤肠正转着，眼睛一亮：“先吃根烤肠吧。”说着就要伸手。
“等会吧，还没熟。”
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两人都下意识默认这里不会有人，闻声俱是一惊，偷感极重地回过头。
那人正蹲在一群纸箱子中间整理，这会探出头才被看见。她顶着一头蓝毛，脸上戴了副墨镜遮掉半张脸，穿着便利店的围裙冲她们友好地笑了笑。
迟粼冲她笑笑，视线在她墨镜上停留好一会。室内戴墨镜是为了？
“嗨，你为什么戴着墨镜？”姜禾直白道。
“挡鬼呀。”那人笑呵呵地。
她很快又收拾完一箱，站起身捶了捶腰，“今天撞鬼太多，避避邪。”说着走过来，绕到柜台后面，熟练地夹出两根烤肠递给她们：“吃吧。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下顿了，可怜的孩子们。”
迟粼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倒不是因为这话有些过于不吉利，而是“孩子们”这种称呼...她看上去顶多二十来岁吧？
“我比你们大很多哦。”那人意味深长道。
迟粼就见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苍老的眼睛，周边布满了皱纹，眼皮也有些耷拉，但眼神极其深邃。这是智者的眼睛。她很快又把墨镜戴上。
姜禾问：“姐，我还能再来一根吗？”
“叫太姥姥吧，小朋友。”
迟粼大为震撼。
“太姥姥，我还能再来一根吗？”姜禾从善如流。
迟粼真的有些饿了：“太姥姥...”
—
两人提着一袋子烤肠走在回去的路上。
迟粼脑子里乱乱的。
“太姥姥”给她们烤了一大袋烤肠后就把她们赶出门，迟粼本想详细问问“挡鬼”的事情，对方似乎注意到了，让她完全找不到话口，就这么稀里糊涂离开了。
“怎么不吃了，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姜禾又从袋子里取出一根烤肠咬了口。
“饱了。记得给蒋大娘留点。”迟粼已经吃了十根烤肠，她胃不好，再多就消化不了了。
姜禾已经吃了快二十根，依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真好吃，太姥姥烤的烤肠是被施魔法了吗？”
迟粼：“...”吃这么快是怕蒋大娘跟你抢吗？
她正欲吐槽，却见姜禾突然停下了，指着前面道：“没走错吧？”
迟粼抬头随意看了眼，熟悉的十字路口，熟悉的火锅店，没错啊。
姜禾不吃烤肠了。
她问：“楼呢？小卖部呢？”
街道上一切如常，但她们的目的地，整栋楼消失了。
吃坏肚子了，一整天都在不停地上厕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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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新世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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