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迷雾游戏。】
视线再度亮起,窗外大雾弥漫,灰色的尘埃飘散在空气中,能见度极低。
她回过头,身后是一条狭窄而陈旧的走廊。
光线极暗,走廊两侧的老式铁门与墙壁严丝合缝,只有最里头的房间漏出一丝暖黄色亮光。
看来那里就是副本所在地了,至于这两位——
这场游戏除她之外还有两名玩家,一个是烫了卷毛眼神清澈的青春男大,还有一个是个带半面罩一身黑的年轻男人,眼神看起来像在大○发杀了二十年的鱼。
两人都长着一张平均脸。
郝荨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形状很陌生。
也就是说在副本里,所有玩家都会有新形象。
再加上大厅里大家都要戴面具,郝荨垂下眼,看来神之子内部KPI压力也很大嘛。
“你们好啊,我叫,呃,你们叫我小余就好。”
男大抓了抓自己的卷毛,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
郝荨仔细看着他的神情,人的五官会变,微表情却不会。
她对人的情绪很敏感。
看得出来,他在说谎。
“小余”并不是他真正的代号。
不过应当没什么坏心思。
她想了想道:“我叫玛伊雅弥,你们叫我玛弥就好。”
“玛弥?”
小余读了两遍,是错觉吗?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郝荨不等他反应,扬起笑道:“我是第一次下本,还好有你们在!不然一个人多可怕啊。”
一听这话,小余立刻挺起胸膛:“我是第二次进游戏,不过你们放心,我上个本跟着大佬学了很多!一定能带大家通关,那大佬可厉害了……对了!这位兄弟,你怎么称呼啊?”
小余话很多,语速也快,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
年轻男人的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着重看了一眼郝荨。
他思索了几秒开口:“法瑟。”
郝荨挑眉。
小余根本没有听出不对,只是傻兮兮地叫了两人的名字:“玛弥,法瑟,我们走吧。”
郝荨忍住笑,几人顺着走廊向内走去,两边的墙面因为常年照不到太阳,潮湿的空气将白漆侵蚀,已经斑驳脱落大半,墙根处也生出许多暗绿色的青苔。
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各色传单和旧报纸,传单下隐隐能看见些许未清洗干净的红漆痕迹,她脚步渐缓。
这红油漆……似乎可以组成什么字。
什么瓜——里——什么米?
报纸上的日期都是**十年代的,时间跨度很大。
郝荨大致扫了一番,有许多荒唐事发生,不是某某老汉因一分钱捅死三人,就是某男子发现几个孩子都不是亲生,又或者是某学生冒名顶替上大学还到处炫耀结果被发现等等。
小余:“啊!”
他差点滑了一跤,幸好拽住了法瑟的袖子。
“小心。”郝荨低头望去,地上有些脏污的痕迹。
法瑟不着痕迹地抽出袖子,小余没有注意,只摆手道:“我没事!”
说着,一转头又“哐”一声撞上308的大门。
他捂住鼻子退后两步:“……我真的没事!”
郝荨:……
308的大门是一扇古老的深红色铁质防盗门,锈迹斑斑,大门被封条封住,一看就是发生过什么事的危险房间。
但与大门正中间的眼睛比起来,这些都算不了什么,那只眼睛古怪地镶嵌在大门上,眼皮闭合着,布满了细密的青筋,看着很恶心。
又是眼睛?
不等郝荨细想,眼珠突兀转动,随后缓慢睁开,露出了一颗猩红色的眼球。
“咔哒。”
防盗门开了。
一只脏兮兮的棕色玩具熊走了出来,约一米高,明明只是黑色的纽扣状眼睛,却仿佛能穿透他们似的,令人不适。
【我是[兔子之家]的看守者,编号308。】
【现发放本场考核须知:考核过程中,玩家队伍可选择任意时间向看守者进行三次提问,看守者将回答‘是’、‘否’或‘与此无关’。】
【请听题——】
【我捡到了一只兔子,悉心地照顾。】
【兔子却趁我不注意逃跑,我非常生气。】
【3】
【2】
【1】
【啊,找到你了。】
【提问:失踪的兔子去哪了?】
海龟汤吗?
她先前打工时玩过这类游戏,这种游戏的关键往往在于发散思维,用问题来找到关键线索,从而还原整个故事来通关。
玩具熊让开位置,坐在了一旁的小板凳上。
这间房的墙面重新粉刷过,上头挂着一张崭新的结婚照,照片左右各贴了一张红色喜字。装修是**十年代常见的风格,浅黄色的柜子上铺着白色小花布,上头摆了盘喜糖,没有拿取的痕迹。
房子面积很小,玄关还顶替了餐厅的作用,一张折叠桌靠放在墙边。
穿过玄关有两间小房间,很挤,也很温馨,唯一的问题是采光不好,大概是玻璃碎了的缘故,窗户上贴着厚厚的报纸。
玄关处挂着一本泛黄的册子,上头写着:
【新世水泥厂员工记录本——周志强】
郝荨大致浏览了一番,这个周志强是水泥厂的普通工人,劳动强度很大,忙碌起来不止要负责制作,还要负责搬运,很是辛苦。
水泥厂是三班倒的老式工厂,他上的夜班很多。
粗略估计,每个月都要上将近二十天的夜班。
册子边缘还有一些随手记录的私人信息,如:
【今日鱼很新鲜,下班买一条回家】
【老大今天生日,上次他说想吃带花的蛋糕,下班去买】
【蓉蓉今天家长会,记得请假】
【……】
周志强应当很看重家人,信息大多都是关于孩子们的,但今年六月开始,他忽然停止了记录。
许多页的空白后,紧接着的就是九月,奇怪的是,从这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孩子们的名字。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小梅”的女性。
郝荨迅速翻到最后一页,上头写着:
【明日与小梅结婚,希望这次能一切顺利。】
她扭头看向墙上的日历,正是他结婚当天。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嗅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啊!”
小余的叫声伴随着丁零当啷的声音响起,郝荨探头看向儿童房内。
“怎么了?”
不大的空间里挤挤挨挨塞了两张上下床,仅剩的空间里小余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周围散落着各色小孩衣物和玩具。
衣服堆里猛地举起一只手。
“没事!”
小余扒拉了半天才钻出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小心被这个绊了一下。”
他捡起地上的铁皮盒递给郝荨,那是一只蓝色的老式饼干盒,上头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应当许久没有打开过了。
法瑟慢吞吞晃过来,视线经过地面时顿了顿。
郝荨敏锐注意到他的视线,低头望去,地上的衣物大小不一,男女款都有,材质差别很大,有些是手工制作的土布背心裤衩,有些却是那个年代流行的花裙子小衬衫,质地精良。
玩具也差不多,从廉价的竹蜻蜓、七巧板到精致可爱的人偶娃娃和小飞机,她没有说什么,继续手上的动作。
饼干盒打开后,郝荨拨开彩色弹珠和各式卡片,在最下头发现了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相片。
“我脸盲了吗?这怎么和墙上的不太像啊?”小余纳闷道。
相片右侧的男人长相敦厚,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似乎不太适应拍照,而左侧的女人身量纤细,梳着条麻花辫,瓜子脸柳叶眉,笑容温婉又羞涩——
这也是张结婚照。
郝荨走到门口望去,墙上的女人扎着马尾,高挑丰满,脸颊圆润眼神明亮,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应该是周志强原配吧,墙上是他的新妻子小梅。”
“二婚啊?”
“嗯。”郝荨点点头,“毕竟……”
“四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离婚也很正常吧?”
“啊?!”小余大吃一惊。
法瑟似乎有点不太舒服,他走到玩具熊背后,趁着没人注意一脚踢开它。
自己坐了下来。
看守者308:……
“冤大头啊?——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他眼中充满惊奇,就好像膜拜大佬似的。
郝荨边翻转边解释:“周志强六月前还是个心系孩子的好爸爸,但三个月的空白期后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提过家人一句,反倒是和新女友打得火热。”
她费力地伸手去够橱柜,柜子中放着条新鲜的鱼和一大块咸肉,还有些处理好的蔬菜水果。
“他变心了?”小余问。
“有这个可能,但他对孩子那么好,变心也没有必要抛弃孩子吧?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他们的婚姻出现了巨大的矛盾,那什么矛盾会让他连一句也不愿意提起呢?”
郝荨走到墙角的柜子前蹲下,试着用肩膀抬起柜子。
“我来!”
小余将柜子抱起,露出了下头垫着的半张报纸。
郝荨抽出报纸,屏住气吹开上头的灰尘,这正是六月一日的那份报纸,黑色油墨清晰地印着一行大字:
【骇人听闻!四孩皆非丈夫亲生,家庭面临重大危机!】
“近日,某小区内周某意外发现四个孩子都不是自己亲生,在新型检测技术的支持下,更加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这四个孩子竟然……哇!”
小余读着读着,嘴巴渐渐张大:“竟然拥有不同的父亲!”
“嗯,我们来的楼道两边不是也贴了报纸和传单吗?”
“啊?”
小余震惊,那上头也有线索吗?
郝荨转到主卧,虽说是主卧,但受限于房屋面积,这间房间并不大。
除了一张沉重的实木大床外,剩余的空间只能勉强放下衣柜,连张桌子都放不下,走道异常狭窄,单人通过都挤得慌,稍一转身就会磕到膝盖。
“那些报纸贴得很奇怪,有几份一模一样的报纸很正常,但这几份报纸的同一个板块却被不同的传单遮得七零八落,拼凑一下就能得到你手上的这份标题。而另一面墙上则被泼了红油漆,现在想想,油漆写的应该是‘狐狸精’三个字。”
郝荨打开衣柜,衣柜已经清出大半位置,除了水泥厂工作服和几件衬衫袄子外没什么特别的。
“我之前玩过一些推理类游戏,这种游戏有个原则,就是不会出现与游戏内容毫无关联的复杂线索,所以我推测拥有同样姓氏的周某就是周志强。”
“啪嗒。”
一声奇怪的落地声传来,郝荨立刻回头。
卧室外空无一人,她和靠在门口打瞌睡的法瑟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望向门口。
一支竹蜻蜓落在地上,缓缓转了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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