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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全场第一次全黑钱的大凶之兆,让数道同情的目光落在林镜身上。

林镜慢吞吞地朝着恐怖箱走去,先前一直坐在底下当看客,他还感觉不到恐怖箱的威力,直到此刻自己站在箱子前,他才能切身体会到恐惧与不安。

箱中是什么?好冷,看不见里面,不想将手伸进去……

思绪如风中飘散的碎片,跳跃、断续。林镜将手缓缓探入圆孔,那一刻,仿佛时间凝固,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指尖上,在无法看破的未知中,他感觉自己的手在触摸一片混沌的虚空。

这时,他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怎么这么快就将手伸进来了?快快,你帮我看看,我一会儿是直接将头伸出箱子吓他一跳好呢,还是抓着他的手把他往箱子里扯好?”

林镜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瞥了一眼,那里空无一人。

他的幻听……又回来了?

“你把硬币放你嘴里,张着嘴等他摸,然后等他摸到你嘴里了,你再一口把他的手指头咬掉!”另一个声音说。

“好、好!还是你聪明!”

下一秒,林镜的指尖就触碰到了异物,他的心脏颤动一下,已经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

那触感,像是丝线,又像是缠绕的蜘蛛网,温沉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指尖下探,触及到了一种冰凉而富有弹性的皮质表面。

是什么?皮?软的外皮,包裹着坚硬的不规则物体……

联想到刚才的幻听,林镜再也无法坚持,猛地将手抽了出来。

随即,一阵刺耳且尖锐、如同夜枭哀鸣般的尖叫,骤然在房间中响起,那声音之凄厉,仿佛是某种被囚禁已久的生物,在绝望与愤怒中发出最后的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是圆桌上的洋娃娃在尖叫,这个拥有着湛蓝大眼、圆润脸颊和金丝般柔软发辫的小公主正在被看不见的火焰炙烤。娃娃的脸庞开始扭曲,肌肤逐渐失去光泽,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焦黑与裂纹,它的惨叫声透露着深深地绝望:“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我是你的六周岁礼物啊啊啊啊啊啊——”

这尖叫声划破了周围的宁静,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人们的神经,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自脊椎底部直窜而上。

在这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成为那个未知存在下一个注意的目标。

“林镜摸到了鬼箱,公共池被清空,本轮累积摸到鬼箱3次,本轮将被强制结束。”

圆桌上,先前玩家从箱子中摸出来的积分硬币及其他物品统统被那股看不见的火焰燃烧殆尽。

玩家们神色各异,一个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像是大学生模样的女生道:“人没事就好,东西没了下回合再摸回来就好了。”

说话的小姑娘名叫陈悦,她忍不住好奇地又问林镜:“你在箱子里摸到了什么?”

“……一颗头。”林镜说。

“头?是人头吗?”陈悦脸色一白。

听见对话的其他玩家脸色也显得有些凝重。

从游戏开始,每个人遇到的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空手而归罢了。但直到刚才,玩家们才意识到这个游戏的危险。

林镜有些惊魂未定,魂不守舍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直到兔子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本回合所有玩家都已经摸过箱子,现在是去留阶段,选择继续冒险的玩家将重复进行摸箱子环节,选择放弃的玩家跳过之后本轮所有的摸箱子环节。”

兔子的话让林镜强打起精神,看向了此刻的公共池,在他走神的这段时间里,陈刮风和钟厌分别从箱子里摸到了1积分硬币和一本《车尔尼599》。

《车尔尼599》是一本钢琴初级教程书,而林镜的任务清单上就有一项收集琴谱的要求。

但是很可惜,任务清单上有一行小字标注:必须要琴谱、指甲、尺子三样物品全部收集,才可以兑换成积分,光收集其中一项,是不能兑换成积分的。

如果林镜选择现在放弃,按照兔子的规则,他可以拿走那本《车尔尼599》放在自己的物品栏内,然后等到下一轮开始,再继续收集剩下的尺子和指甲。

但是如果选择继续,运气好的话没准能一次性收集完剩下的物品直接兑换积分,他就可以积累3点积分并且接取新的任务。

这是一个赌局,如果林镜不赌,他收益一本《车尔尼599》且不承担任何风险。

但如果冒险一赌,风险是很大的,他可能摸不到任务物品,而其他选择放弃的玩家会将《车尔尼599》分走,这样一来,他就会白忙活一场。

难怪兔子说,这是个运气游戏。

“托你的福,一次性冲走了3积分和2个任务物品。”说话的是月,她隔着圆桌望着林镜。

林镜回望过去,试图从小姑娘眼中找出敌意,但是月只是冲着他微笑,意义不明。

“林镜也不是故意的啊,他也不想摸到鬼不是吗。”陈悦道,“而且游戏才刚开始,大家都还在同一水平线上,又不影响什么。”

月的目光在林镜和陈悦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探究两人之间的关系:“你又知道没有影响?刚才公共池清空的时候,有人的任务物品被销毁了吧,原本可以轻松收集的。”

“是把你的任务物品销毁了吗?让你这么喋喋不休,不过是一场游戏……”陈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打断他说话的是坐在月旁边的夜,那个瘦瘦弱弱的男生忽然抬头,瞪着陈悦:“不过是一场游戏?你别忘了,按照兔子的规则,我们这8个人里,只有1个人能活下来!”

陈悦抿了抿唇,手指在桌上毫无规律地敲击着,看起来心情有些烦躁。

林镜始终沉默着,此时心里想到的是在来这里之前的那片黑暗里,有个声音告诉过他的那句话——这里是由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心理阴影构成的世界。

再联想到这里是噩梦世界,让林镜不由得猜测,这是某个有心理创伤的人的梦中世界。

眼前几人的争执,颇像是普通人家庭中,父亲与母亲之间在为琐事争吵不休。

嘴里喊着不要抛弃我,并在众人眼前被烧毁的娃娃,又代表了什么悲剧?

那边的陈悦还要开口反驳,就又被另一个人再次打断。

“好了,道具已经被清空,现在吵架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快点继续游戏吧。”

说话的人叫袁琳,看起来是一名职场OL,而且职位不低,因此,虽然她说话声音不大,却能轻而易举地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这个女人的容貌并没有很美,但胜在五官协调、气色红润。在这气氛并不融洽的场合中,她依旧说话慢条斯理,从容不迫的姿态仿佛是众人的领导者般。

主持大局的成年人形象,一下子就将三人的争吵衬托得像小孩斗嘴。

但是她虽然控制住了局面,避免了事态的恶化,但本质上,她并没有化解二人之间的矛盾,甚至于让林镜感觉到,袁琳在期待着冲突升级。

在精神病院的食堂里看了太多家长里短的狗血剧,林镜已经构想出梦境主人是家中的孩子,其父母经常因为琐碎的事情争吵,而跳出来主持大局的奶奶却总能起到反作用。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对于孩子来说,确实挺窒息的。

不过这一切猜想,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林镜得认为,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七人,全都是梦境生成出来的NPC。

这些npc是作为梦境之主精密、复杂、多变的心理特征及创伤的具象化。

甚至,这7个人中,有一个或者多个人,是梦境之主的本体。毕竟所有人做梦,梦中都会有一个“我”作为主角。

“如果大家担心我的手气太差,下一把又连累大家,那下回合开始我第一个摸箱子,这样即使又摸到了鬼,也不会造成太大损失。”这段话,林镜是看着月说的。

以他的视角来看,月=母亲,陈悦=父亲,袁琳=奶奶。同样参与到争执中的夜,林镜暂时没有看出来象征着什么角色。

两人拥有相似的名字,相似的年纪,甚至座位都连在一起,这两人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或许,夜=母亲的兄弟,经常插手到这个家庭的琐事之中。这对于一个小家庭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但偏偏,夜是怯懦、胆小的形象。这样的性格,会插手姐姐家里的私事吗?

信息太少,林镜拿不定主意。而在他提出解决方式后,月却没搭理他,转而对兔子说:“到去留环节了吧,我可以表态了么?”

兔子说:“将自己的决定写在面前的白板上,倒计时结束后同时公布。”

林镜拔出笔帽,在白板上写下“继续”。

不出意外的话,所有人应该都会选择继续。现在选择放弃,那就是眼睁睁看着别人的积分超过自己。

“都打算继续吗?”这时,穿着花衬衫,看起来吊儿郎当的陈刮风又说话了,他戴着墨镜抖着腿,视线透过墨镜来来回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别忘了,箱子里可是……有鬼的噢——”

他的话如同一阵凉风,悄然拂过每个人的心头。

“有鬼,然后呢?放弃等死?”月再次嗤了一声,她已经写好了自己的决定,此刻正抱着臂一脸高傲地望着陈刮风。

“放弃了又不会死,兔子可说了,第一夜不会死人。但是如果遇到了鬼,可就不一定能将手完整地抽出来了。”陈刮风道。

没人再搭理他,陈刮风“嗯?”了一声,随后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有些无趣地仰靠在椅背上。

倒计时3——

2——

1——

白板被同时亮起,不出林镜意料,所有人都选择了继续。

“全员继续,接下来是第一轮的第二个回合。”兔子笑道。“当前公共池内的积分及物品将累积至下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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