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第一私立高校(27)”
“所以……你是跳楼死的？”许时虞顿了顿后看向他道。
“……”林审言突然哽咽了下而反大声反驳道：“不是跳楼！跳楼听起来太low了……我那明明是追求自由！你到底还听不听？”
许时虞默了默后抬眸看他，只见林审言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许时虞只好把口中的话又咽3下去。
行吧。
自由就自由吧。
你开心就好呢。
“抱歉，你继续，我闭嘴。”许时虞浅笑了下十分安分老实地给人顺毛。
林审言看着许时虞笑眯眯的表情哽咽了下又继续开口道。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入学开始。
这个副本的世界观本就畸奇，落日副本是极其重视人才的，社会竞争力大压力相对也很大，但……
他们评价人才的标准也仅仅只是靠一纸成绩。
大人们尚在竞争中奔波，小孩儿们也被迫在压力中潜行。
林审言的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差，处于中等。
在入学的第一年，他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在一众学生中拼出一条路，最后堪堪稳在了全校45的成绩。
林审言以全校45的成绩步入第二学年的学习中去，平时就按部就班的上课，夜以继日的刷题，但效果却没有第一学年好，成效见微。
他感觉很有些挫败。
日复一日的学习快要将他压倒，明明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却没有获得哪怕一丁点儿的回报……
面对老师的责怪、家长的斥责、同学的冷眼……如此种种。
压得他再也直不起腰。
他明明花了足够多的时间，他都放弃了自己的爱好，放弃了太多太多，现实还是给了他一计响亮的耳光。
他再也融不进班级了，他的存在也渐渐被淡化。
绝望的从来都不是不如人家，而是自己拼了命地追赶却仍旧无济于事。
这股落差感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半根稻草。
在高二下学期剩下的半根稻草来了——第一批无脸人的出现打破了僵局，它们轻而易举地名列前矛，将一众自翊优秀的“优生”都挤了下去。
这些无脸人每次考试的成绩都近乎满分，几乎笼断了年级前五十的位置，这批人的出现让处于中下层的学生生存空间更加艰难，原本成绩尚可的中等生直接变成了差生。
因为成绩差，便遭老师冷眼，同学的嘲笑……
有些学生受不了这莫大的压力有的一跃而下，有的去寻找成为无脸人的方法。
后来，他们确实找到了，也明白了为什么无脸人们的成绩如此优异。
无脸人，没有五官，没有自我，就像是一道程序被格式化了一般，共享一个大脑似的。
这让林审言觉得可怕。
如果自己变成了无脸人……那自己还算活过吗？
林审言因此放弃了成为无脸人。
第三学年，越来越多的学生在机械化般的高压高强度的学习生活中顶不住压力或主动，或被动地成了无脸人。
成了……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好同学，家长眼中的好孩子。
林审言只是沉默地看着昔日的好兄弟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明明前一天还在嬉笑聊天，第二日一早起来却什么都变了。
他不明白。
到底是为什么……
世界在同化，只有同类才会被接受，在这个世界，只有自我才是最廉价的。
班上出现越来越多的无脸人，到后来，便只剩了他一个人。
他一个异类……
长久以来的压迫和冷眼让林审言陷入了极大的自我怀疑中去，难道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
真的一文不值吗？
长久以来，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因为长期的自我怀疑让林审言感到迷茫，终于他的右半张脸也开始淡化，就像是褪色的水彩。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恶意”突然减少了。
老师偶尔会表扬他几句，同学也会与他聊聊天，甚至连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家长也对他嘘寒问暖……
尝到了甜头的林审言逐渐放纵了自己，直到自己右脸的五官完全消失。
直到有一天，他偶然间看见了搁在一旁积了灰的日记本，他有些疑惑，伸手捡起了落在一旁的日记歪了歪头。
自己原来……还写过日记吗？
他捡起日记本轻轻拍了拍，刹时间尘土飞扬，呛得林审言咳嗽了好半天，待缓过来才坐下来看，像是以第三视角看他人的故事一样。
曾经觉得或开心或激动或伤心或不甘的事都再难以击起心中一丝波澜。
越往后翻才越觉得害怕。
一股刺骨的寒意直接蹿了上来。
他手指颤抖地翻看着日记本，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所写的日期是半年前，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叫林审言，我是林审言，我不要成为任何人。
……我只是我自己，我叫林审言。
浸在糖罐里太久太久，久到他快要记不住自己是谁了。
他是林审言，不是0972。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他醒了。终于醒了。
但他已经接受了同化，这是不可逆的，现在清醒根本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另外半边脸上的五官一点一点消失。
从醉生梦死中清醒过来也只能痛苦地活着而已。
或许再过不了几天，他就不是活着而是“活着”了。
他不想认命，于是他偷了天台的钥匙，在自己五官完全褪去的前一刻从天台一跃而下。
那抹极速下坠的身影像极了追求自由的飞鸟，但……
迎接飞鸟的从来都不是自由和天空，而是另一个灰沉沉的、用死亡编织的牢笼。
有些人活着或是死亡都是煎熬。
“……之后，再有意识一睁眼就在这儿了，我出不去，也没多少人进来……直到现在，我才看见了第一批活人。”林审言苦涩地笑了下后道。
许时虞轻轻点头表示理解。
难怪4444房里的206壁画是无脸人跳楼呢……
死亡才不是追求自由，那只是一种逃避方式。
果然，还是跳楼更贴切吧。
许时虞略微思索着想。
宋青梧看了眼林审言轻声问：“你的日记本儿呢？还在这里吗？”
林审言闻言向宋青梧的方向看去，直直撞进了金色双眸中，看着这双金灿灿的眸子他下意识站起身来，他手忙脚乱地摸自己的衣兜。
宋青梧：“？”我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
林审言终于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本纸页泛黄的旧日记本递到宋青梧面前道：“有的……是这个。”
宋青梧淡淡扫了眼林审言伸手接过日记本问：“你在紧张什么？”
“你……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你？”林审言看了几眼宋青梧后斟酌着开口问。
宋青梧又抬眼扫了眼林审言在有限的记忆里搜寻了一圈儿也没有寻到有关他的信息，她合上日记本问：“你是？”
“我……我只是觉得你有些面熟……”林审言一时也想不起她是谁，只是觉着他有些面熟。
“但我对你没印象……可能是因为我长了张大众脸？” 宋青梧摆了摆手道。
林审言：“……”谁的大众脸长这样？你吗？
宋青梧微笑，林审言思考，许时虞懵逼。
“你不是只能在206里活动吗？哪里来的时间见她？” 许时虞顿了顿看向林审言问。
206……哦！对了！
“哦！”林审言闻言猛一拍头，“是了，我想起来了。你是302的住户，对不对？可你为什么可以从302出来？”
宋青梧闻言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她懒散地往后退了几步又靠回墙上去看日记了。
“少年，你有没有玩儿过网游？”许时虞接过话茬问。
林审言：“？”什么意思？
林审言闻言挠了挠头，对许时虞的问题表示不是太懂但还是回答道：“我之前玩儿过，不过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问这个干嘛？”
许时虞看着林审言顿了顿又摆了摆手：“算了，解释了你也听不懂。”
这傻孩子太呆了。
莫名有些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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