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睡过去之后,尤兰想起了很多。
小的时候在村庄长大的记忆早就很遥远了,经过奇鲁伊多年药物和精神法术的控制,更是淡化到无法捕捉。只记得同村的人很多都长着四颗眼睛,皮肤的干涸粗糙像是脚下的土地,他们村里的人都属于一种连名字都没有的种族,地狱这样微不足道的奇怪种族太多了,没人会去管。以至于后来尤兰想要找寻也无从下手。她那个时候年纪太小,只记得父母每天很早就会跟同一个村庄的其他人一起出门,然后很晚回来。大家每天都很劳累,还经常吃不饱。
她经常做噩梦,但是这次梦里却不觉得特别痛苦,短暂艰苦的童年一闪而逝,爸爸把她抱起来时身上烟味和汗水混杂的味道也变得模糊,之后记起的都是些平淡的东西。
她记得她曾经灵光一闪,奇怪起为什么米迦勒坐过那么多次她的小沙发,却一根头发都没掉。他们两个的头发都是黑色的,但尤兰熟悉自己偏粗的头发,也熟悉米迦勒头发的长度,确定那个人就是连根头发都没掉过。
她听说过天使都是纯能量化作的身体,跟□□只是形似,本质上很不一样,但是地狱深处的人也没几个见过天使,尤兰也不例外。虽然见过一些也杀过一些堕天使,但是这不足以帮助她了解这个问题。她不爱看枯燥的书,看没多久就要分神,勉勉强强花钱买了本基础入门的讲关于堕天使知识的书,花了几个月的时候才翻看了不到一半,初步了解到堕天后堕天使身体比起做天使的时候也有变化,不同实力和属性的堕天使化作的身体也有不同,这一条下面有许多细分讲其中的区别,还讲到有些堕天使会根据自己的特长调整自己的人形,尤兰大略看了看,只记得有一条规律是——越是实力强大的堕天使,化作的身体越是像人。
这一点天使也一样,能化作与人形无异的身体是实力的体现。
——这么说来,尤兰其实长得也挺像人的。虽然不清楚自己确切的种族,但各方面能力都还可以,特殊能力是战斗时不分敌我的血肉都可以化作她的武器,这种特性让她好几次完成了在别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一本书翻看完,依旧没能解决米迦勒为什么不会掉头发的问题。尤兰就跑去问卖书的老板,有没有介绍米迦勒那种级别的天使的人形特点的书——她半点不怕被怀疑,因为根本不会有人能猜到她这样的人会跟米迦勒有联系,因此用词直白得很。
老板说那没有。
尤兰问多了几句,老板就翻白眼:你觉得谁能写这种书?就算有人写,能在这里卖?拜托,那可是撒拉弗。别看现在大家都在地狱里,但跟我们这种有父母的可不一样,人家是神创的东西,永生不死的怪物,从前可是在上帝的宝座旁边唱赞歌的。除了他们自己谁能去研究他们?你对耶和华祈祷一下指望祂发慈悲为你指点迷津都比来找书强。
很明显老板读书也不多。
至少尤兰知道撒拉弗都是灵体,人形是灵体化作的实体。
那天尤兰原样回去了,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反复想起老板的那一句“拜托,那可是撒拉弗。”
她抬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看,五根手指,平平凡凡,没有鳞甲,也没有尖刺,更不会变透明,她在战斗时可以控制自己的血肉变作武器,但现在它们只是普通的手指。
米迦勒也是五根手指,平时不会碰一下沙发就让它们变成黄金钻石,也没有办法点一点小朋友的脑袋就让他们变得绝顶聪明。他的手看起来像手,摸起来也像手,用起来也像手,也会洗碗,也会翻书。
他歪着身子躺在尤兰的小沙发上,散落的头发看起来很绵软,闭着眼睛休息的时候神态看起来没有丝毫防备。
撇开其他,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年轻的男性。尤兰知道他抱起来很温暖,并不如画像中第七狱领主的肌肤色调那样冰冷。她曾经对米迦勒聊起自己小时候的事,说爸爸的怀抱总带着烟味和汗味,但是很宽厚,而妈妈身上总是香香的。她要帮忙带弟弟妹妹,习惯了抱别人,但是爸爸妈妈会抱她……她的表情没有显露面对无法挽回事物的悲痛,自己也觉得自己在说寻常事,但是米迦勒听着听着问她,需要抱一下吗?
尤兰觉得她不需要安慰,可以自己调节,但还是抱上去了。
是暗杀者从未接触过的温暖。自从奇鲁伊把她从村庄接走,她最亲近他人的时刻就是她即将杀掉他们的时刻。
她表面没有异常,实际心跳如擂鼓。
没有烟味,也没有汗味,有温度的,不似异类的平常骨肉触感。
满手血腥不能见光的暗杀者,把光之君主抱入怀中。
他一边洗着碗,做着这种最寻常的事,一边在尤兰笑着问他最喜欢什么花的时候,想了一会儿说没有特别想过,但是五万年前,父神带我去星辰中游荡,给我看了一种花,说这种花只在星辰陨落后的尘埃里开放,一千万年开一次。
他说,我后来没见过关于这种花的记载,可能在一些传说里会有吧,确实很美丽,让人难忘。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微微侧过头来,露出尤兰已经在无人时用手指,用画笔描绘过无数遍的侧脸线条,简约却又有着难以诉说的庄严美丽。
尤兰还是少年时第一次在地狱旧王族的晚宴上隔着人海远远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那个样子,现在尤兰成年了,身形样貌有了变化,他还是那个样子。
她曾经以为她仰望米迦勒如同水里的鱼仰望天边的云,只能远远看着高空的飞鸟在他身侧穿梭,而自己永远无法靠近,不能触碰。但那朵云却自己化作雨落下来了。
来到她身边了。
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认识这么久了,尤兰却几乎看不出他口中万年的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也没感受过久居高位的人的威严,甚至他这么陷入回忆思索的时候,神情也是清澈的,让人忘记他实际的年纪。
可这双手,这个人,数万年前就已经在常人毕生不得一次面见的神明身边,触碰过一千万年开一次的花,见过浩瀚宇宙星辰的诞生与陨落。而他或许跟万年前没有区别。
天使不是星星,但是又很像星星。
美丽的,安静的,静静陪伴的,这么望着他的时候,好像什么都能被包容。
可是谁又能陪伴星星呢?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是尤兰生命中的绝大部分,在他的生命中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我们看起来相似,但其实很不一样。
我们的相伴,也只能是短暂的。
她为这觉得落寞。
尤兰醒了过来。
第一眼看见了木质的深色房顶,干燥温暖的颜色,鼻尖有木头淡淡的香味,还有被褥枕头的淡淡香气。温暖舒适的被窝可以瓦解任何人起床的意志力,尤兰明明还记得睡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却依旧像是任何一个赖床的人一样,磨蹭着推开被子慢慢地起身了。
她挪动身体坐到床边,赤/裸的脚底触碰到了地面,是厚实的地毯。床的不远处是一扇闭合的窗户,她走到窗前往外望去,外面一片素洁的白,鹅毛大雪寂静无声地从空中纷纷扬扬飘下。房屋,树木,地面……无声无息间盖满了厚厚的雪,看不见活着的生灵,万籁俱寂。
第七狱没有这样静谧的时候。
壁炉在燃烧,橘红的火焰在木柴上跳跃,屋内的摆设像极了她曾经在地狱租住的小屋子——像是任何一个独居的女孩子的房间,小但是一应俱全。
身体和感官都是刚睡醒的状态,尤兰打开房间门,环顾一周,没有看见其他人。她穿过客厅,听见了一些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听见的声音:是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没有熟悉的。她顿了顿,抬起手推开了厚实的木门。
刺目的天光和冰凉的雪花一同到来。
门外是空旷的雪地,她一眼看到一个围着红色围巾,长相斯文清秀的年轻男子跟几个小孩一起坐在在雪地上,弯着眼睛一副笑得喘不过气的模样,而在他们旁边还有两个小孩正发出决斗般的喊声,以对于小孩来说过于飞快的速度双手齐上朝对方身上砸雪,周边的雪地被他们折腾得一塌糊涂。
门开的动静并没有马上引起他们的注意,过了一会儿才有玩得上头的小孩子注意到这边。那个小孩一下子停住动作,瞪大了眼睛,被迎面而来的雪球砸了一身。可他没有顾及反击,飞速转身猛拽那个年轻男人的衣袖,激动到语无伦次:“伊尔!伊尔伊尔!!快看!”
“……门口!她醒啦——!!!”
正好玩雪球玩累了,几个小孩都回到了暖和的客厅,围着桌子团团坐下。这些孩子一共五个,最高也就到尤兰胸口,最矮的还没她大腿高,唧唧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围着她讲话,让刚睡醒的她不知所措。
“你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睁眼的样子呢!”
“你是伊尔的老婆吗?”
“你用剑可以打得过伊尔吗……”
他们围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叫伊尔的男人就在做饭。虽然面貌不一样了,但是尤兰的直觉敏锐超乎常人,所以没有多问,她老老实实说自己也不记得睡了多久了,然后听这些小孩讲着这几年发生的事:这里最早是卖玩具的,挂了牌子叫伊甸玩具屋,但是生意很冷清。后来有一次耶文——他们之中个子较高的女孩子,一个人离家出走去城里,结果路上遇到了一伙抢劫犯,也遇到了去城里在返回路上的伊尔,看着对方用一根树枝打翻了所有抢劫犯。回来以后她就经常带着自己的小伙伴过来,本来是想让伊尔教他们剑术,但伊尔不肯,说自己没耐心,就变成了他们每天过来挑战伊尔,而伊尔负责用树枝打飞他们……
话说到这,伊尔端着晚餐上来了:左手端上一盘洗过的黄色的圆滚滚的水果,右手端上一盘洗过的红色椭圆形水果,然后转身又回了厨房。
——端出来另一盘长形四角星形的嫩黄色水果,还有一盘水煮过的蛋,不知道是什么鸟类的,白底黄色花纹,拳头大小。无论是水果还是带着余温的蛋,看起来都是被一颗一颗认真洗过擦干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尤兰表情僵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那个叫伊尔的人继续回了厨房。小孩们完全没表示出这有什么不对,依旧在讲着过去的事:伊尔会说的语言比较多,有的时候会教他们读书,讲讲其他地方的故事,因此当他们的家长要去城里卖东西不在村里的时候,会让他们寄宿在伊尔家里……
又从厨房里出来了。
还是水果,一盘淡淡青色的指头大小的水果,加一盘冒着热气的饮料,每个人正好一杯。
很好,不用怀疑,可以确定,这个跟小孩们打雪仗时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青年一定是米迦勒,不是谁冒充的,也不是她灵魂附身到了谁身上。
从前她做饭时,米迦勒会帮忙洗菜洗水果洗碗或者切肉切菜,或者帮忙烧个水,所以现在他准备晚餐,也只会洗水果煮鸡蛋加热点什么,这很合理。
小孩子们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乖巧整齐地说一声谢谢伊尔,然后大家一起拿起水果大啃特啃,一时间餐桌上都是啃水果的清脆声音。
“这是冬天啊……”尤兰是唯一一个没有动手,她有点儿迷茫了:那么大的雪呢,还有那么多孩子呢:“就吃水果?”
——然后她就被这些孩子补充了新的知识。
——万能的伊尔只会做这个,平时要吃别的都是来留宿的会做饭的大孩子来做的,但是今天他们都只顾着聊天了。
最后尤兰和那个叫耶文的女孩子去厨房,用腌肉和一些水果蔬菜,加点奶做了浓汤端出来,还煎了一些薄饼淋上蜂蜜,当做主食。
饭后小孩子们继续围着她,耶文的弟弟加萨温和伊尔去洗碗。那些孩子本来想要留宿,但是被那个叫耶文的女孩子没有余地地拒绝了,她在这群孩子中很有威严,几个孩子虽然垂头丧气的,但服从了。尤兰本来担心雪大了他们回去会不会不方便,但是耶文偏头对她笑了一下,说你病了这么久,和伊尔应该有话想私下说吧,我们就不多打扰啦,改天来找你玩。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个小屋离村庄还是有一段距离。那个长着尤兰不熟悉的脸的青年男子没有劝他们留下来,只是一边穿上外套围上围巾说万一你们被风雪吹走怎么办一边拉开了门,意思是要送他们回村庄。小孩子们不服气,又一边穿衣服一边跟他争吵了一阵,说自己完全有能力回村庄,伊尔你自己回来的路上别走丢就好什么的。
小孩子们精力确实充沛,白天打了那样一场雪仗,吃完饭后依旧兴致不减。尤兰虽然从他们的话中的“伊甸玩具屋开了快两年”得知自己应当沉睡了不短的时间,但感觉只像是睡了一觉,身体也没有任何僵硬不适。
这些小孩性格都挺好,她在其中也没觉得格格不入。
他们都换上了雪地中行走的靴子,把裤子扎进了靴子里,伊尔提了一盏灯,他穿着一件红色的外衫,围着红色的围巾,很少男性会穿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温暖漂亮。
不是特别精致的衣服,也没有定制的昂贵首饰。给尤兰的感觉就像是从前在第七狱时看到的,只用粗布裹着也非常漂亮的猫——据说是哪个贵族走丢的。
尤兰送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夜晚有风裹挟着雪花不停吹过,脚下积雪没过大半小腿,但是尤兰踩着大家的脚印一步一步前行,看着面前高高低低的人的背影,听着孩子们冷到大声骂着天气的声音,不觉得这段路多难走。
孩子们已经喊她折返了,劝她睡了这么久刚醒来不要劳累太多,尤兰推辞不过,只是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凑到提着灯的那个人身旁小声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啊?”
“嗯?”那个人回头看她,他的五官跟米迦勒没有相似的地方,但是这么侧头看过来的宁静目光,让尤兰绝不会错认,尽管他的话很快让尤兰如遭雷击:“不久,八十多年吧。”
尤兰神情恍惚地回去了。路上还脚一绊,脸朝下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以她的年纪来说,八十多年实在是太长了,哪怕是改成八十多个月也是一样,但在米迦勒的口中这甚至不如八十多天。她知道她睡得有点久,但是八十多年……尤兰持续崩溃。
米迦勒回来的时候,尤兰瘫倒在沙发上,白日内心的安宁静谧无影无踪,她扯着嗓子嚎叫,里面满是绝望:“我明明感觉我只是睡了一觉——”醒来身体也不麻,舒舒服服的,大雪天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真的就像是睡了一觉——结果八十多年过去了。
八十多年。
本来醒来最担心的事就是米迦勒会不会不在了,看到他还在,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结果更大的惊吓在后头。
“确实就是睡了一觉。”米迦勒笑道。
尤兰把头埋在枕头里,一副不愿意面对残酷的现实的模样:“你的头发短了。”
“是啊,声音也不一样了。我还想过你会不会认不出我。”
尤兰转过头,看到那个面貌斯文的人在笑。
他的面貌和骨架都跟米迦勒有所不同,没那么高了,头发颜色是比黑色相比更加柔和的浅色,长度也只到后背上面,站在人群里不如过去那样让人觉得可望不可即。听米迦勒说,他们这种完全看不出破绽的变化源自于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是法器,来自天堂的秘境天使拉结尔。
他语气平常地说起了天堂天使的名字。
尤兰愣了一愣,米迦勒已经看出了她想问什么。
他说是啊,我跟她联系上了。
天堂跟地狱的通讯法术不互通,天使堕天后,在天堂的独有的通讯符号会被作废。哪怕还记得天堂的通讯法阵怎么用,在画上代表自己的符号时也会无效。曾经有次他们见面,那段时间地狱质疑米迦勒不忠的言论空前热烈,尤兰就算不了解□□势也觉得他压力很大。
尤兰那天跟他讲起这些,米迦勒正在琢磨怎么把桌面上的积木搭得更好看,居然还能分神跟她讲地狱的局势,还有自己的处境,他丝毫不避开一些听起来困窘的地方,语气平平淡淡的,但尤兰听完——“你要不回天堂吧。”
专心搭积木只留背影给她的米迦勒转过身来了,仿佛愣了一下:“什么?”
他当然知道尤兰在说什么。这反而让尤兰更加坚定了:“试试吧,去联系天堂的人,最差结果就是受罚,或者无人理会。但你又不怕这个,你很想念天堂不是吗?”
“从来没有堕天使可以回到天堂。”
“你试试,试着联系一下,也不损失什么。天堂是你的家乡,加百列从前就来找过你,你从小的伙伴总不会骗你。耶和华养育你,一定比任何人懂得你,神明洞察世界万物,一定知道加百列做了什么,却没有惩罚他,难道不足以说明这是默许吗?”
“不是,尤兰,没有这么简单。这不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只要愿意跟父母和解就能回家,你可以理解成叛国。”而神明是天上的君主。
但尤兰完全不管,她说,地狱那么多目光注视着你,那么多人怀疑你,你每个行为都会被放大。万一再发生从前那样的事怎么办?再让地狱的人的审判你?反正待在地狱和回天堂最差的结果都差不多,不如回天堂。至少那里有人真心为你着想。
她那天以劝说的态度缠了米迦勒很久,执着得不肯放弃。最后米迦勒说天使堕天后通讯符号都作废了,现在他很难联系天堂,如果用书信现在很容易被地狱的人察觉。然后当着她的面画了一个据说是天堂通讯用的法阵,用光辉勾勒出一个符号,说这个代表自己,而在法阵的另一侧,米迦勒的手指顿了顿,画上了一个比划十分简约的符号,尤兰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因为这个符号落下后,整个法阵一下子亮了起来,映亮整个房间。她无端从光辉中感受到了难以比拟的威严,但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没反应过来,米迦勒就已经飞速挥手打散了这个法阵,手快得看得见残影。
那天米迦勒没有再玩积木,他在原地坐了很久,表情让尤兰决定不再追问。
但现在米迦勒已经能平和地说出自己联系了天堂。他告诉尤兰,他离开时带走了她和那个盒子,但是尤兰陷入了一种很糟糕的状态。他没有细说这个部分,就像是为了避免勾起谁的痛苦回忆,只说秘境天使掌握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他试着联系了拉结尔。并且听从对方的建议,打开了那个盒子的封印,让里面的力量回归了尤兰体内。
然后尤兰不再有异常症状,就这么沉睡直到今天醒来。尤兰沉睡的时间里米迦勒带着她换过几个地方,这次是离地狱距离适中的一块大陆,使用的语言也跟地狱通用语有相似的地方,虽然尤兰掌握的语言不多,但脖子上来自拉结尔的项链能够帮助她克服这点。
他们天堂还真是什么神奇道具都有。
之所以选择这个小村庄,是因为米迦勒说最开始带尤兰离开地狱时他也受了些伤,在这块大陆短暂地休息了几天,得到了一个老婆婆的帮助。而那个老婆婆是她白天看到的那个女孩耶文的奶奶。
“……恭喜你。”倾听过程中尤兰几次嘴角抖动好像难以自制,却一直没插嘴打断屋内平静的讲述,话音结束很久之后,尤兰静静笑着说,语气居然很轻松:“看起来过得不错。”
米迦勒点了点头,也笑了:“确实。”
他说:“我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如果你今晚不想睡觉,把时间留给我,我想讲给你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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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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