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连滚带爬地起来，眼睛盯着脚尖：“这、这边。”
“贝希摩斯”冷哼一声，跟着恶魔前进。
几分钟后，一道厚重的铁门映入眼帘，上面依稀可见巨大的爪痕，似乎是大型魔兽挣扎时留下的。
观众席富丽堂皇，用来关押魔兽与奴隶的地方却阴暗狭窄，潮湿腐朽的气息夹杂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最外侧是关押魔兽的笼子，黑铁锻造的牢笼高大坚固，但占地面积却很狭小，让里面的魔兽几乎动弹不得。
突如其来的光刺激了饥饿的魔兽，嘶哑低沉的吼声此起彼伏，勾着血肉的利爪不住地拍击铁笼，妄图将来着撕碎，吞吃入腹。
恶魔侍者拿出特制的铁鞭，猛地抽向铁笼！
魔兽下意识后退，却受困于狭窄的铁笼，只能硬生生接下鞭子上的倒刺和雷电，伤口处散发出血肉被炙烤的焦味。
可这一击反而激发出了魔兽的血性，它们发疯似地冲刺，用身体一下下撞击铁笼，震得整个后台都在轻微颤抖。
侍者咬牙：“该死的畜生……”
他还想故技重施，刚抬手，尤维亚冷声呵斥住了他：“废物，退下！”
“贝希摩斯”瞳孔紧缩，暗色的龙鳞在眼下生长，龙吟仿佛远古传来的低语，在逼仄的空间内回荡，唤醒了魔兽血脉中隐藏的臣服本能。
刹那间，所有躁动的魔兽都安静下来，身体伏低，兽耳垂下，头颅低垂。
恶魔侍者见状，立刻拍马道：“果然，在贝希摩斯大人面前，再凶猛的魔兽都只能像只兔子一样乖乖听话。”
斗篷遮挡下，阿斯蒙蒂斯不满地跺脚。
尤维亚安抚地摸了摸，不屑道：“不过是一群愚昧低等的野兽，怎么配与魔龙相提并论。”
侍者点头哈腰：“您说的是。”
——魔龙可以利用血脉优势压制野兽，但尤维亚没有这个技能，只能不着痕迹地利用魔力向魔兽施压，以此伪造出“魔兽臣服于魔龙”的假象。熟悉魔龙特性的人或许可以分辨出细微的差别，但角斗场的侍者平时连大恶魔的面都见不上，更别提分辨细节了。
更深处，铁笼由关押魔兽变成了关押奴隶，大部分是奄奄一息的恶魔，少部分是堕落到地狱的精灵和龙族，角落里竟然还有几个堕天使，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才沦落到这个下场。
阿斯蒙蒂斯用爪子拍拍他。
尤维亚心下明了，靠近堕天使，方便阿斯蒙蒂斯观察。
凑近后，血腥气更浓。
阿斯蒙蒂斯探出脑袋，死死盯着那几个堕天使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沾满血污的羽毛。
尤维亚想抬手遮住阿斯蒙蒂斯的视线，却被兔子一把顶开。
他停留的时间有点久，堕天使忍不住发抖，侍者也在身后问道：“贝希摩斯大人，这几个堕天使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尤维亚淡淡道，“他们长得挺好看的，就多看了几眼。”
侍者眼珠一转，观察起堕天使姣好的面容：“明白了，一会就把他们送进您房间。”
几个堕天使惊恐地瞪大双眼，连连摇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坠地，却无法祈求到一丝怜悯。
侍者用力踹向笼子：“别哭丧着脸！”
“咳咳，”尤维亚微微皱眉，“继续前进。”
“是、是。”
阿斯蒙蒂斯慢慢退回斗篷下，绒毛轻抚过尤维亚的掌心。
系统：【阿斯蒙蒂斯好感度 10，目前好感度30。】
看来他明白了，尤维亚是想救下这几个堕天使，来安抚他。
又过了几分钟。
“还没到？”
“就快到了，就在前面，”侍者连忙向前跑了几步，最终在角落处停下， “贝希摩斯大人，您请看。”
一个金发精灵坐在地上，发尾垂落到地面，沾上些许脏污，但整个人还算得上整洁，脖颈上的奴隶烙印形似荆棘，从耳后一路蔓延到锁骨，占据了大半个洁白的脖颈。他背靠栏杆，不住地喘息，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冲突。
察觉到来人，精灵抬起头，翠色的眼睛猛然透出一股凶狠，似乎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侍者鄙夷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反正这样也不影响比赛。”
“想挖我的眼睛？”精灵冷笑，“你这条狗也配？”
“你——”
侍者当即变了脸色，他从腰间取下鞭子，手一抬，铁鞭带着迅猛的破空声打去——“贝希摩斯”抬手，一把抓住长鞭。
“大人，您这是……”
“贝希摩斯”没理他，纤长的手指穿过铁笼的缝隙，用力捏住了精灵的脖颈。
“呜……”精灵被他掐得几乎喘不过气，两只手试图掰开魔龙的手，指甲在表皮上划出道道血丝。
可他的眼睛依然闪烁着不服输的光，像灼灼燃烧的火焰，将昏暗的铁笼照亮。
“真有意思，”“贝希摩斯”松开手，“我想把他也带走。”
精灵捂住脖颈，怒目而视：“你敢！你想干什么？！”
“贝希摩斯”瞥了他一眼，无视了他。
侍者为难道：“尊贵的贝希摩斯大人，如果是别的奴隶，当然随您喜欢。但他是今晚的重点，很多权贵都是为此才选择今晚观看比赛……您看这……”
“权贵？”
“贝希摩斯”反问道：“我倒想知道，什么权贵能凌驾于我之上？那些所谓的权贵除了给你们交点钱之外还能做什么？那群废物能护得了你们？”
一连串反问砸下来，侍者头上忍不住冒汗，他恭敬地鞠躬，几乎要成九十度：“我乃至所有喜爱角斗的恶魔都相当感激您的庇护，只是……这事关重大，我做不了主。”
“公爵大人此刻也不在角斗场内，贝希摩斯大人，能否请您等到比赛结束后……”
最后几个字颤不成声，恶魔几乎做好了人头落地的准备，没想到喜怒无常的魔龙沉默了一会后，居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那就等比赛结束。”
恶魔松了口气。
“贝希摩斯”转头看向牢笼里的精灵，语气带着嘲弄和戏谑：“期待你今晚的表现，可别死了啊。”
精灵反唇相讥：“不仅不会死，我还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贝希摩斯”嗤笑着离开了。
*
观众席最上方，包厢内。
尤维亚一进门，便立刻被闪瞎了。
房间金碧辉煌，水晶灯与各色宝石装点着用具，大小不一的金珠铺满地面，猩红的帷幔垂下，将外界隔绝。这个房间像是为贝希摩斯量身定制的一样，结合之前侍者说漏嘴的“受您庇护”，可以确定角斗场背后是贝希摩斯在跟他作对。
看来他运气不错，伪装前在巴尔和贝希摩斯中二选一，恰好选中了对的。
不久后，那几个堕天使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被送进了包厢。他们靠在一起，互相汲取温暖，为接下来的厄运落泪。
“别哭了。”
堕天使哭得更凶了。
“再哭下去，我的兔子就要骂我了。”
堕天使们：“……？”
一只小巧的金色兔子从斗篷下探出头，蹦蹦跳跳地来到他们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在观察什么。
尤维亚：“放心吧，他们喝了魔药，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兔子点点头，蹲在堕天使脚边不动了。
“那个……大人，我们现在……”其中一个堕天使鼓起勇气问道。
“现在陪我的兔子玩一会吧，等比赛结束，我就带你们出去，放你们自由。”
“真的吗？谢谢大人，谢谢……”
“不用谢我，谢我的兔子吧。”
“谢谢您，可爱的兔子小姐……或者兔子先生。”
虽然搞不清状况，但凶残魔龙与娇小兔子的搭配冲淡了几位堕天使的恐惧，见“贝希摩斯”没有戏弄他们的意思，堕天使们就真的凑在一起，陪兔子玩了起来。
渐渐的，包厢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哎呀，你别逗它了，它都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它生气了？我觉得它玩得挺开心呢。”
“兔子跺脚就是生气。”
“生气也好可爱……”
尤维亚忧郁地吃葡萄，眼睛时不时瞥向被堕天使围起来的小兔子。
终于，一个敏锐的堕天使注意到了“贝希摩斯”的视线：“大人，您想要回兔子吗？”
“不，你们继续陪它玩吧，”尤维亚继续忧郁，“这样开心的斯斯，我以前从未见过。”
阿斯蒙蒂斯：“……”
尤维亚这是……吃醋了吗？责怪自己冷落了他？
阿斯蒙蒂斯犹豫片刻，主动跳上了尤维亚的膝盖。
尤维亚瞬间变了脸，笑着想喂他吃葡萄，系统忽然道：【兔子好像不能吃。】
尤维亚：【阿斯又不是真的兔子。】
系统：【但他现在是兔子的身体，不确定会受到多少影响，你不怕他生病的话可以试试。】
尤维亚立刻放下葡萄，拿起一瓣橘子：【这个呢？】
系统：【死不了。】
尤维亚：【……】
他的手一顿，从兔子嘴边夺过橘子，送进自己嘴里。
阿斯蒙蒂斯：“？”搞什么，他都准备张嘴了！
尤维亚摸了摸兔头：“兔子不能吃这些。”
阿斯蒙蒂斯跺脚。他现在更加怀念原本的身体了。
【那这个呢？】尤维亚拿起一颗草莓。
系统：【可以吧，少吃一点就好。】
尤维亚这才去掉草莓蒂，放到阿斯蒙蒂斯嘴边。
兔子抬头嗅了嗅，不张嘴。
“不喜欢吗？”尤维亚若有所思，“还是在生气？我之前不是故意逗你，是怕你吃了出事。”
兔子抬头，小口小口地咬起来。
吃完，阿斯蒙蒂斯发现自己被所有人围了起来，每个人的眼睛都仿佛在说：真可爱。
兔子害羞地把头怼进恶魔怀里，用后背对着他们。
十几分钟后，外面传来激烈的喝彩声。
包厢的帷幕缓缓拉开，露出下面的擂台。
第一场比赛即将开始。
两只魔兽很快厮杀起来，用来炒热气氛，阿斯蒙蒂斯跳过去，只看了几眼便又回到尤维亚身边。
“这没什么好看的。”尤维亚低声道，“相信我，我会解决这件事。”
【阿斯蒙蒂斯好感度 2，目前好感度32。】
场面越来越血腥，场上的欢呼声也愈加高涨，几个堕天使被这场面激起了不好的回忆，缩在角落安静地当蘑菇。
数场之后，主持人激动地喊道：“接下来，是我们今晚的新星——”
“从人间来的光明精灵，沙拉曼德！”
金发精灵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台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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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地下角斗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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