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菲尼克斯实在没办法，只能淋着雨，就这么湿漉漉的走进图书馆。有人看到了他，但是立刻就移开视线，假装没有这个人。
甚至还有人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看着他，菲尼克斯毫不客气的盯回去，那些人就都跑了。
他早就习惯这样的目光了，永远都是这样，恐惧强大的力量，渴望强大的力量，却又憎恨强大的力量。他神色自如地留下一地水迹，跟奥萝拉找了个没人的小房间。
吴乐乐翻开她的笔记本，翻到没有写字的最新的一页，然后连同笔一起递给菲尼克斯。
“你不怕我弄湿你的笔记吗？”菲尼克斯接过笔，抬眼问道。
“无所谓。”能够写在笔记里面的内容，吴乐乐早就已经背下来了。她不会忘记的，她没办法忘记，为了这个笔记，有其他人付出了代价。
于是菲尼克斯笑了，他勾起嘴角，露出吴乐乐熟悉的那副笑容——
随后，他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整整三页纸。
“你看什么，你第一次看到禁术吗？”菲尼克斯嘲讽道。
不然呢，我还是第一次学会魔法呢。“这也太长了。”
“……一点都不长。”
好吧，吴乐乐将笔记拿回来又听到菲尼克斯问：“你不问问这个禁术的作用吗？”
“啊？你没写吗？”吴乐乐又盯着手里的笔记看，好，一个字都看不懂。原来这么长都是需要念出来的啊？
“……呵。”菲尼克斯都气笑了，“我要是骗你呢？你都看不懂为什么非要我写啊。”
“我自有我的办法，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吴乐乐心跳如擂鼓，“那这个禁术的作用是什么？”
“……是翻译成你说的那个语言吧？只要通过特定的魔法阵、魔咒、或者什么魔导器，就能够将你不懂的魔法语言翻译成你熟悉的文字，并且你可以用最简单的发音将它念出来——”菲尼克斯观察吴乐乐的表情，但是她的神色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菲尼克斯，你果然是天才。”吴乐乐夸赞道。这很明显吗？对于天才来说这很明显吧。
菲尼克斯扭过头，他很想假装不屑，但是耳朵却红了！菲尼克斯，你居然是傲娇！但是傲娇已经不流行了。
“好了，快跟我说这个禁术的作用。”
“……这是一个空间系的禁术，它的威力很强大，它可以将两个空间折叠在一起，任何触碰道这个空间的人都会死。”
怎么是输出类型的。
“两个空间是什么意思？”
菲尼克斯痛苦的闭上眼睛，其实他没有义务教奥萝拉的，禁术也写出来了，只要奥萝拉跟着念就能用，虽然大概也没机会用，但是强大的魔法总是不嫌多。
“用房间举例，这个魔法，就是将这个房间和它旁边房间，叠放在一起——肉眼看的话，还是两个房间，但是实际上只有一个房间。”
“不管你走进哪个房间，因为实际上只有这一个房间了，是跟另一个房间叠在一起的，所以，无论你从哪个门走进去都会死。”
好牛，不愧是禁术。
“那要如何解除？”
“没有办法解除。”
“……你别骗我。”吴乐乐不信。
“禁术根本没人传承，能摸出来这个已经算我是天才好吗？”
吴乐乐只能忍住想要叹气的**，将本子收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空间系禁术，那她其实完全不想学。
“你这么想找空间系禁术，去找林恩呗。”
“让我去找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吴乐乐盯着菲尼克斯看。
“有啊，因为如果是我去找他，他是绝对不会给我看，然后还会盯着我不让我学这些，但是如果是你去，那你就能安全的学习了，他肯定不会让你在学习的过程中死掉。”
吴乐乐忍了忍，没有说话。
雨好像更大了。可以去魔药学的地盘，接一下阿百川的，然后跟阿百川一起吃个晚饭，虽然吴乐乐觉得一个人吃饭没什么，但是看到阿百川一个人吃饭就会很难过。
可是吴乐乐却没有力气，她什么都不想做。她本来就是咸鱼呀。下雨天最适合躺在床上了。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吴乐乐笑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害怕林恩吗？”
菲尼克斯勃然大怒，但是他没法反驳，他确实不想被林恩误会……应该也没有人想被林恩误会吧！
“我有点事情想问你。”实在找不到人了，吴乐乐只能问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是可信的吧？他又没什么朋友，他有事都是直接骂，吴乐乐从没见过他在背后骂人或者聊八卦。虽然其实他心里很清楚。
“……”可是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
“你不说我走了。”菲尼克斯转身想走。
“等等等等，我真有事。”吴乐乐赶紧拦住。
“我知道了，是你那个魔药学的室友吧——”菲尼克斯勾起嘴角。
“菲尼克斯你的消息为什么永远这么灵通？”吴乐乐说出来了。
菲尼克斯面色一变，是真的想走了。
“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吴乐乐安抚了好一会菲尼克斯才重新坐下。
“那我应该怎么办？”吴乐乐看向菲尼克斯。菲尼克斯这么强大，会不会有别的办法？
“打一顿。”菲尼克斯十分不耐烦，如果不是奥萝拉他早就跑了，“全都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打两顿。”
是的，菲尼克斯就是这样的人。但是那是阿百川的同学，是他们跟阿百川一起上课，她当然可以在下课的时候揍他们，但是上课呢？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那又不是你的事。”菲尼克斯双臂环胸，他的衣物将凳子全都弄湿了，整个地上全是水迹。
吴乐乐没办法说。她不能跟任何人说——不，其实说出来比较好吧？说出来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吴乐乐不记得对话是怎么结束的，她只记得菲尼克斯没多久就走了，走之前还嘲讽的冲她笑了笑，然后把房间的水全都弄干了——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洗衣服不干了。
下着雨的下午，阴云铺满了整个天空，没有手表，吴乐乐其实不清楚现在有没有道晚上。
她现在觉得好饿，什么都想吃，最想吃家里的饭，她之前因为减肥老是不好好吃饭，她现在好想回家。
吴乐乐撑起伞，又去了一次庭院。庭院中有闪着白光的蝴蝶。上一次，罗瑞尔正是用这个蝴蝶来替她引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好像都喜欢淋雨。在如同雾气一般的晨光芒中，罗瑞尔一身雪白的衣物，白色的长发，她跪在地上，隐约散发温柔的光。
“奥萝拉，恭喜你拿到考试的第一。”罗瑞尔睁开双眼，只要看到奥萝拉，她就会笑。
可以问罗瑞尔吗？可以问罗瑞尔吧——
罗瑞尔站起来，她走到奥萝拉的伞下，温柔的握住奥萝拉的手，“上次你去你老师的办公室了吗？哥哥说他遇到你了，早知道我去了！我好久没看见你了。”
其实也没有很久。
因此她问了。就像是问菲尼克斯那样，她第二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她也收到了跟菲尼克斯一样的回答。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呀，奥萝拉。”罗瑞尔亲切的微笑，“你为什么要担心别人的事情？”
可是没有办法说。没有办法说是因为我。吴乐乐感觉这个世界都在旋转。她站在天空上，雨丝从下往上飞。
因而，当罗瑞尔笑着问，“这是她的事情，她都不觉得很委屈，很紧张，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奥萝拉？你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我都要吃醋了。”的时候。
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好恶心，好想吐，好想离开这里，好想回家。
“……没有办法吗？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我……”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
“奥萝拉，你要知道，这不是你的事情，这是她的事情。你其实没办法进入魔药学的课堂吧？你没办法一整天都陪着她吧？勇者大人和你当然可以天天送她去上课，一直到毕业……”
“可是毕业之后呢？你能一直照顾她吗？”
“而且如果她自己觉得没问题，那会不会是你太大惊小怪了？你太担心她了，奥萝拉。”罗瑞尔亲切的微笑。“她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负责了，你不需要这么担心她的。”
吴乐乐离开之前，听见罗瑞尔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说过了，奥萝拉，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当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你就可以凌驾于任何规则之上。”
吴乐乐回到寝室，阿百川已经回来了，她洗完头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在桌边，正在给自己擦头发。
她也应该洗个澡的，两次进入庭院，她的衣物已经完全被露珠沾湿，回来的路上被晚风一吹，她现在手脚冰凉。
但她还是先走到桌边坐下，尽量自然的问：“阿百川，我可以问你一点关于菲尼克斯的事情吗？什么都可以。”
阿百川隐约想起来，上一次奥萝拉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勇者大人正在追求她！当然勇者大人现在也在追求她！
她不否认奥萝拉的魅力，但是居然连菲尼克斯大人也……！不愧是奥萝拉！因此她很热情的点头了，“没问题，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但是她在犹豫如何跟奥萝拉说，也确实说了一点奥萝拉应该不知道的事情：“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菲尼克斯的心脏里面有碎片。虽然这件事情他不承认，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不对吧，不是的吧，不是这样的吧？！
在考试的时候，林恩第一时间察觉到碎片的气息，并且菲尼克斯也将剩下的幼崽全都烧毁——林恩这么强大，他会没办法分辨出菲尼克斯身上的碎片吗？
按照书上所说，林恩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碎片的。哪怕是菲尼克斯，哪怕是我。
但是比起这个，一股夹杂着痛苦的愤怒席卷了吴乐乐的大脑：哪怕这是假的，哪怕林恩愿意跟菲尼克斯沟通，组队，一起考试，但是依然有人相信，菲尼克斯的心脏里面有一片碎片。
就这样被所有人知道。被所有人误解。
就像是阿百川一样。林恩已经去过了，他亲自承认阿百川的身上没有碎片，但是依然有人孤立她。
他们可以霸凌孤立所有的一切，只要跟大部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哪怕被领头的人认可了，他们依然如此。
吴乐乐跟阿百川道歉，“对不起，阿百川，真的对不起……”
如果你的室友不是我好了。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就好了。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好玩。这个世界痛苦又扭曲。
我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道歉。
但是阿百川拒绝了。“你真的不用跟我道歉，我没关系的，我真的很好。”
“……阿百川，你会魔法语言吗？你教我好不好？”吴乐乐沉默了好一会，她突然说。
“唉，可是，可是我不会多少……！”魔法语言阿百川确实学过，但是，魔药学用的，她只要记住常见的植物名称就可以了，甚至有人说，魔药学的魔法语言，其实跟记图形一样，因为就那些固定搭配的词语，很简单。
“那也比我好很多了，我来自北方，对这边上课的通用魔法语言其实一窍不通，我每天上课其实都很害怕，你可不可以教我？”吴乐乐用这张脸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阿百川不会拒绝的。
“当然了！”阿百川说，“如果你不嫌弃，那我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
“那作为回报，我教你一点小魔法好不好？只要很少很少的魔力就可以使用。”
“但是，但是我很笨的……”阿百川脸颊都红了，但是她又低下头，她确实没什么魔力天赋，亲戚朋友都说，她能来这个学校念书是因为运气好。她也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
“不会的，阿百川，你要相信自己……我也会帮你的。”
她只能这样做，她必须这样做，这是她能做到的，对阿百川的唯一的补偿。
当我学会魔法，拥有强大的魔力，我可以什么都不害怕。在这样世界里，如果你也能够拥有强大的力量，是否可以不再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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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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