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小黑瘦的老头，手里捏着一张被揉皱的纸条，正磕磕绊绊地宣读着自己的“认罪书”。
“我一时鬼迷心窍，指使别人谋害总督，对此我表示忏悔......”
梅斯怀疑他甚至不识字。很显然，这个老头是个可怜的替罪羊，被真正的幕后黑手推出来顶包。
财阀们不是傻子，他们弄出这样一个拙劣的谎言就是为了试探梅斯。
如果他把这事就这么认了，那么代表着向财阀低头，以后就只能同流合污或对财阀们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是冤枉的。”梅斯对身旁的治安官马略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自从上次差点被毒死后，梅斯就不待在总督府里办公了。
他转移到了治安官署。处决了100多人后，巡警队里空出了大量的职位，梅斯默许马略将自己的家丁和亲信安插了进来。
马略虽然是个左右逢源的老油子，但不至于干出刺杀总督的蠢事来，也和城里的财阀没有勾结，眼下只能暂时依靠他了。
“嗯，可能吧。”马略含糊不清地回复道。
梅斯也不指望这个圆滑的治安官正面做出回应，而是把突破口放在了眼前的老头子上。
“你知不知道谋害总督是什么罪？如果罪名成立，你会被送上绞刑架。”
老头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嗯”了一声。
“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就这样吧。”梅斯向手下招了招手，示意先把老头关起来，“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无论他们承诺了什么，都不一定能兑现，而你还要白白送掉这条性命。”
手下把老头提溜走了，还顺口问了一句；“总督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马略冲这名手下翻了个白眼，似乎是在埋怨他的多嘴。
梅斯倒是没有责怪他，只是自言自语道：“我将亲自调查此事。”
玛菈市中心的一家妓院里，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一个相貌出挑的高精灵推门而入。来者正是梅斯——他本准备乔妆打扮一番再来，可却发现怎么也藏不住自己那双尖尖的耳朵，索性便放弃了。
梅斯的装束很普通，外面披了件老旧的黑色风衣，内里穿着简单款式的马甲和衬衫，头上戴了顶宽檐鹿皮帽。
如果不看那优美协调的五官、麦浪般金黄的秀发和碧绿如翡翠的眼睛，别人一定会把他当成最普通的牛仔。
刚一进门，就有几个妓女打扮的人凑了上来，梅斯嫌弃地把他们推开了。不谈别的——过于明显的喉结暴露了这些人的真实性别。
“情报。”
梅斯言简意赅，径直走到吧台前，用两根手指轻叩桌面。
来接待他的还是上次的那个老鸨：“要打听些什么？”
梅斯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纸，上面用铅笔画着那个黑瘦老头的素描肖像——这项技术是他在首都用业余时间学的。
在绘画这方面，梅斯只能算个半吊子，但足以让熟悉的人认出这个老头来了。
老鸨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太小，不认识。”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老头的社会地位并不高，连他们的情报网都上不去。
“那麻烦您把这张纸留着，如果有什么相关的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一金币。”老鸨慵懒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梅斯掏出金币放在了桌子上，又感到一阵心疼：他是真的快没钱了。
第二天再来时就有了相关的消息。妓院的一位常客——同时也是老头的熟人——愿意铤而走险，和梅斯交换情报，但必须去他指定的地方。
梅斯按照老鸨提供的信息来到了约定的见面地点。这是一家老旧旅店的二楼，木质地板咯吱作响，环境潮湿，到处散发着霉菌和**的气息。
接头人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长相普通，衣着并不华贵但是得体整洁，估计是个中产阶级。
这人非常谨慎，准备了武器防身，梅斯找到这里时，他还在笨手笨脚地往老式左轮手枪里装填火药。
“你装的黑/火药太多，开枪的时候会炸膛的。”梅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中年人身前，一把抽走了他的左轮，拿在手上仔细地端详了起来，“这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了。”
中年人被梅斯吓了一跳，但看到他那双标志性的尖耳朵后就冷静了下来，毕竟整个行省里也找不出第二个高精灵了。
“总...总督阁下？”男人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梅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我是一名教师，平时在财阀那里工作，一直以来遵纪守法，除了喜欢逛窑子以外没什么不良嗜好——但这也不违法吧？”男人说话啰里啰嗦。
“说重点。”梅斯平静地打断了他。
“重点——啊对——那个老头子，曾经在我家里做过佣工，平日里独来独往，但人还不错。
他的家人基本上都去世了，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孙子。
老头欠了那些财阀好多钱，这也很正常，行省里的穷人在活不下去时都会找财阀借高利贷，越滚越多，一辈子就这样给套牢了。”
梅斯挥了挥手，示意男人继续说下去。
男人咽了咽口水道：“前几天老头子找到我哭诉，说是他要死了，希望我能帮忙收个尸。老头没什么朋友，除了孙子以外，就我一个熟人。
本来以为他得了什么绝症，逼问再三才知道财阀的手下把他的孙子绑架了，要他去替一项死罪。
如果事成，不仅会放了他的孙子，还免去所有贷款，反之则杀人灭口。
我挺同情他的，但也做不了什么，直到昨天逛窑子的时候，看到了老头的画像。
我寻思可能是什么路见不平的牛仔来行侠仗义了，就准备提供点情报，也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没想到来的是您，总督大人。”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个路见不平的牛仔。梅斯心里想。
看到对方没有反应，中年人也继续说了下去。
“巧合的是，我还真知道他孙子被关在哪里。
那天我在财阀家里教书的时候，听见几个长相凶狠的壮汉在说这件事。
他们可能以为我是个外行，不懂这些黑话，甚至都没避人，却不知道我和窑子里的妓女学过不少，所以全给听懂了。”
“很好。他被关在哪里？”梅斯终于开口了。
男人看到对方发话，反而有些惊恐：“等等，阁下，我说出来后您能保证我不被那些人报复吗？”
梅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背出了《至高法典》上的一句条文：“作为总督，当事人有义务保证境内每一位合法领民的人身安全。”
......
安顿好中年男人后，梅斯就动身前去营救那个孩子了。
中年人是个单身汉，无牵无挂，梅斯就把他塞到治安官署里充作文官——治安官马略的家丁和亲信都是些大老粗，确实需要一个能写会算的人来帮帮忙。
男人提供的地址是郊外的一处废弃仓库。
梅斯全副武装，骑着白马赶赴了目的地，一路上还不停四处张望，以确保无人跟踪。
白马脚力很快，不多时就到了附近，为了不打草惊蛇，梅斯在一公里外便下马步行。
他摸了摸枪套里的左轮，顿时觉得很安心。
这把枪是首都里的矮人武器大师为他量身定做的，枪管上铭刻了用以辅助射击的符文。侧转枪柄就可以将弹巢甩出，快速装填弹药。
子弹也是最高端的速射炼金弹——很少有人会使用这种子弹，因为速度过快，对射击精度的要求也很高，只有梅斯这样的神枪手能完美驾驭。
仓库门口，看守的两人警惕性不高，已经打起了呵欠。
梅斯认出了其中一人，他在治安官署的通缉令上见过这张脸。此人大概率是被财阀招安后，来帮他们做些见不得光的破事。
这样也省事了，梅斯有理由直接动手了。
不过一向温文尔雅的他还是决定先和对方讲道理：“我是行省总督梅斯，现注意到你和通缉令上的一名要犯长相相似，请你跟我走一趟配合调查。”
旁边的那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手上转着枪花，嘴上还在威胁梅斯不要多管闲事，通缉犯却已经掏出武器准备射击了。
看到对方先动手，梅斯也不再客气，拔出左轮迅速连拨两下击锤，超高速的子弹正中两人眉心。
仓库里的人听到枪声出来查看，被梅斯以逸待劳，又击毙了3个。
屋内乱做一团，有人在到处乱跑寻找武器，有人朝着门口的方向开火还击，还有人在大喊：“挟持住那个孩子！”
高精灵的视力和听觉都远超常人，梅斯听声辨位，判断出里面有6人，而左轮手枪的弹巢容量也是6发。
梅斯毫不犹豫，冲入房中，发动时停，蜗牛般缓慢的歹徒在他的枪口下无所遁形，一瞬间便收割了6条性命。
出于谨慎，梅斯还在能力结束前重新装填好了子弹，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一名身形高挑的歹徒从阴影中走出，胳膊上夹着个黑瘦的少年人，枪口抵在他的眉心上。摇曳的烛光下，两人的倒影忽明忽暗。
“好枪法。”歹徒声音低沉。他的脚步很轻，甚至都没让梅斯听出来。
“放开那个孩子。”梅斯攥紧了手中的左轮，试图和对方谈判拖延时间，顺便等待能力的恢复。
梅斯从未研究过自己能多久使用一次时停。
在帝国内部，高精灵的异能是个不可提及的禁忌，他还是家族里几百年来第一个觉醒异能的人，此事也是独属于梅斯一个人的秘密。
现在他只希望能力的冷却时间可以尽快结束，好让自己解决眼前的这个歹徒。
“把枪放下，我就和你谈。”歹徒语气平静，但也没有要伤害梅斯的意思，“总督大人。”
看到对方认出了自己，梅斯也不再多说，按照对方的要求缓缓蹲下，把枪放到了脚边。以他的枪法，想要硬碰硬击毙对方并不难，但却不能保证人质的安全。
“您签发总督令赦免我，我立刻就放了这个孩子，并且立刻离开，保证永远不会出现在行省里。”
歹徒看到梅斯缴了械，就把枪口对准了他。
梅斯本来还想和对方耍一会儿嘴皮子，但他注意到那个被挟持的少年已经有了动作，他把手伸向了歹徒的腰带，摸索着其间的副手武器。
不少牛仔都有多带一把枪防身的习惯，而现在这也成了他的催命符——少年的手法很娴熟，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干小偷小摸的事。
歹徒的注意力全在梅斯身上，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动作。
“我向你保证——”梅斯语速很慢，但声音很大，试图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直到他看见少年已经拿到了那把副手武器，“你活不过今晚了。”
梅斯话音刚落，少年就朝上开了一枪，子弹经歹徒的下巴穿过头顶。
“聪明的孩子。”梅斯迅速上前，移开了少年的身子，让他不要注意眼前的血腥场面，“你叫什么名字？”
1、最老式的左轮手枪是要塞火药、铅弹这些的，操作起来非常麻烦。
2、K/D——梅斯：130/0；赫克托：25/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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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被绑架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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