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问完就有点后悔，感觉不是时候。
他刚刚又救了自己一次，自己还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要问也回去再说呀！
还好，莱恩斯并没有在意他这种很不会读空气的行为，反而转过头来问他：“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我有什么不相信你的理由吗？”唐宁问。
莱恩斯说：“当然有，我说的版本，跟这个世界上流传的所有版本都不一样，但凡你稍微有一点儿历史常识，都不会相信我。”
“有多不一样？”唐宁笑了：“就算不一样也没关系啊，咱们两是一伙的嘛。”
唐宁非常真挚，诚实的开口：“老实说，我从她刚才的话里，猜到了一部分，但我不在乎。莱恩斯，不管你犯下了什么罪，杀人放火也好，什么渎神搞亵渎仪式也罢，跟我没有关系。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甚至严格来说，在到这里之前，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介意，我只知道，你救过我的命，而我们国家的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看着莱恩斯：“就算你放火烧了那个所谓的圣树，我也可以当没见着。”
“如果我说是我烧了圣树呢？”
“那你……哎？”唐宁有些震惊：“你说什么？”
莱恩斯露出一丝苦笑：“是我烧了艾尼斯圣树，至少现在流传的版本是这样。”
“哎……这个……啊？”唐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连忙解释：“我不是怪你啊，事实上你就算拉着我去一起烧，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对我来说那充其量算个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只是……你不是说他是你主人吗？而且你很想他，你为他的离去而伤心，那你怎么会烧了他呢？”
这不对劲啊。
很明显，莱恩斯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圣树凋零的人啊。
莱恩斯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他的悲伤被一种麻木取代了，那是一种受了无尽创伤，受到了无尽误解，最后连眼泪都不会流了的麻木——
“我不知道。”他用一种近乎苍白的语气说：“我也觉得这不可能，但在我记忆里，当我醒来以后，巨大的火焰已经将圣树吞噬，我趴在树下，看见火焰从我身上燃起，汹涌的将整棵树一点点烧毁。”
“等一下。”唐宁发现了盲点：“你说，‘你醒来以后’。”
“对。”
“那在这之前呢。”
“我不记得了。”
“之后呢？”
“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看着火焰燃的越高越兴奋，我不断加大那股力量，直到圣树被摧毁。”
他低下头，抓着自己的头发，唐宁看见他的指节一点点的泛白。
“如果记忆都错乱了的话，那很有可能是有人在陷害你。”唐宁指出这里的BUG：“会不会是谁利用了火焰魔法，然后嫁祸到你身上？”
“不可能。”莱恩斯摇头：“那么强大的烈焰魔法只有我会，而且我很清楚，力量的源泉是我自己。”
“那怎么会……？”唐宁不可置信。
莱恩斯的指甲几乎将自己掐出血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但后来查到的结果是，我可能因为过度沉溺于法术而陷入了一种狂乱，狂乱之下，我攻击了树神……”
“狂乱？”
莱恩斯点头：“那段时间，我在试图研究10环法术……那是凌驾于神之上的魔法，按道理来说，我不该触碰。树神也警告过我跃层的危险性，但我一直任性，是他对我太纵容了……圣树被烧毁以后，我慌张不已，想要将圣树复活，由此派遣自己的教徒到处寻觅各种魔法，甚至包括亵渎魔法。很快我的行为被发现了，在衰败纪元第15年，我被判处终身囚禁，关在原本由我看押的九重火狱的最底下……”
“然后你越狱了？”唐宁问。
“嗯。”莱恩斯点头：“其他五个神祇在圣堂讨论，最终结论是树神不可能回来，树神所带来的光辉纪元结束了，而我却觉得，无论如何，哪怕没有任何办法也要……”
“这就是你越狱的理由？”唐宁问。
“对。”
唐宁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莱恩斯略微想了想：“原因很复杂，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复活树神必经的一部分。”
大概是跟自己的任务有关系吧。唐宁的自我推理得以确认。
“你放心，我会牢守这个秘密。”唐宁向莱恩斯保证：“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而且我一定一定会想办法跟你一起复活树神。”
莱恩斯看着他，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谢谢你。 ”
“不客气。”唐宁大方摆了摆手。
叮咚。
熟悉的系统声音
【任务完成！
任务目标：杀死死灵法师 1/1
任务奖励：神饲灵魂X50，圣会宝石X1】
神饲灵魂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唐宁的背包，而圣会宝石则出现了一个弹窗。
【您可以选择您喜欢的圣会加入】
一行字幕往下，是五大神祇的教会标识。
看来烈焰与死亡之神果然被清除出神明的位置了……
“你在挑教派吗？”莱恩斯注意到了唐宁的动作，他依旧承担起了新手导师的职责：“每个教会专精的魔法方向并不一样。光明与神明之神擅长各种光明魔法，内容包括治疗、驱邪、赐福等等；大地与丰收女神则擅长植物与土地相关的魔法，她的魔法在所有神明里面是最接近生活的一种，可以用来种植、饲养甚至烹饪美食；黑暗与隐秘女神擅长各类刺杀甚至是下毒的魔法，同时他们也精于各种密文的解码，最好的古代历史研究学者都汇聚于此；海洋和战争之神操控大海与巨浪，他们的法术带有相当的体术竞技部分，是法师，但更是战士；天空与希望之神则精通各类占卜、读心术和控制术也略有涉猎，他们的魔法种类非常少，但非常深奥。”
莱恩斯说了很多，他也不确定唐宁能记住多少。
不过唐宁好像一副并没有在听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看向莱恩斯：“那你的教派呢？”
莱恩斯愣了一下。
老实说，当时的唐宁，并没有思考太多。
他只是想起来，莱恩斯说过每个教派之间的分类泾渭分明，而学习魔法又要与他们的神灵沟通，那么他试图与其他神灵沟通的时候，会不会暴露莱恩斯的存在？
反过来说，既然有莱恩斯这么一个“神”在自己身边打转，他又何必舍近求远找别的神帮忙呢。
刚才的“火山”唐宁已经见识到了，能有这一半、不，有这四分之一就已经很棒很棒了。
无论唐宁的出发点如何，莱恩斯是真的很感动。
他的尾巴左右摇摆，明显心情好的不得了，一双眼睛写满了：来我的教派吧，但嘴上还是要故作中立：“你可想好了，我想在不是主流神灵，你进入我的教派，多半会被别人认为是邪神信徒。”
“无所谓啊。”作为某东方国度的公民，唐宁接触“神”还是在来到风暴之地之后的事情，在此之前，神对他来说就是个名词。
跟邪神差不了太多。
莱恩斯有些得意的打了个响指，系统的字幕发生了变化，第六个选项终于得以显现：烈焰与死亡之神。
“我们教派擅长的是火焰。”莱恩斯介绍道：“同时，因为火焰与锻造有关，工匠相关的技艺也与我们的教派有关联。另外，在这片土地上，所有与死亡相关的仪式和法术都归我掌管，但你要记住，在圣树的意志下，正确的死亡法术只是用来超度死去的灵魂，让他们回归圣树的怀抱。死亡是圣树的恩赐，不是惩罚。”
他平静的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
被神灵亲自传教，还让唐宁觉得有一些神圣。
选项选择完毕，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颗非常粗糙，形如塑料的红宝石。
“这也太差了。”
还没等唐宁仔细看，莱恩斯就发表了意见。
“我还是初学者嘛。”唐宁看着自己升到的等级3，又看了一眼莱恩斯的99：“差距不可能一天就抹平。”
“迟早有一天得带你去我的圣殿，那里有的都是无上红宝石。”莱恩斯骄傲的说道。
“无上红宝石是什么？”
“红宝石最高的一种品级。”莱恩斯说：“主要的标准就是被我赐福过。”
唐宁：“……”
虽然话是这么个道理，但听他嘴里说出来，唐宁还是觉得有点儿……无语。
“风湖镇的问题算是解决完了，我们下一步去哪儿？”唐宁看向莱恩斯，莱恩斯又看向唐宁。
在这种没有目的的时候，系统叮一声响了起来，发挥了他充分的作用。
【支线任务：鹿鸣城
任务目标：抵达鹿鸣城
任务地点：鹿鸣城
任务奖励：神饲灵魂X100.】
===
圣堂。
自从树神艾尼斯衰败之后，圣堂从原本的金碧辉煌，变成了断壁残垣。
即便如此，五位主神还是按照每月一次的惯例聚集于此，坐在已经残破的座位上召开会议。
随着圣钟的嗡鸣声响起，这座位于圣树顶端、树冠之内的建筑开启大门，五个不同的影子先后落座在中间广场的圆桌旁。
第六把椅子空着——那是莱恩斯的位置，他已经失去了坐在这里的资格长达百年。
“你们注意到了吗？”首先说话的是光明与生命之神，他的声音苍老但宁静，像是一首正在吟唱的赞美诗：“九重地狱传来了不明震荡，他应该是逃跑了。”
海洋与战争之神用他一贯爽朗粗犷的声音说道：“他迟早会跑，地狱怎么可能关的住地狱之神，当初这是谁的主意？他就该被关到我的冰海里去。”
“你也就是说说而已吧。”天空与希望女神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当时关押他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嗓门就这么大了？”
“好了。”大地与丰收女神显然是脾气比较好的那个：“现在说这个没用。莱恩斯一直是树神最喜欢的孩子，他是我们里面最强的那个，就算被关到冰海又怎么样？他的火焰能一下把你的海洋烧干！用铸神铁链锁好关到地狱去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这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破坏。”
“可他现在跑了。”天空与希望之神说道：“一头满是怒火的地狱三头犬，比平静的地狱三头犬可怕多了。”
“怕什么。”海洋之神敲了敲自己的三叉戟：“我们是五个，又不是一个，当初怎么抓的他，就可以再怎么抓一次。我刚刚注意到有地方传来巨**术的痕迹，说不定就是他……”
“你又开始观测别人的领地了？”光明之神不满的看向海洋之神。
“我是怕你们注意不到，所以就到处看看……”海洋之神的声音突然小了：“那应该是个8环法术，这个世界上会使用8环法术的人可没那么多……”
“不过是一个8环法术。”光明之神说：“对凡人来说，虽然难，但也不是不可能，我们没有功夫这样一个个看过去，万一他们要打仗呢？难道我们每天每时每刻盯着吗？”
眼看双方就要陷入争吵，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谈话。
“我倒不觉得，非得现在就将他抓起来。”说话的是黑暗与隐秘女神，她一般不爱说话，整个人也笼罩在黑色的斗篷里：“你们想，他从地狱跑出去，做的第一件事也不会是来找我们对峙，而是……”
“寻找复活树神的办法。”光明之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而如果他能铤而走险从里面跑出来，必定已经是有了眉目和线索了。”
“就是这个意思。”黑暗女神很满意光明之神的附和：“光明之神，如果他出现在你的地盘上，希望你能派几个可靠的人，好好盯紧他，确保不要出什么乱子。”
“放心。”光明之神点了点头。
会议结束的，大钟敲响，所有神明隐去了身形，各自散去。
风暴之地北方，冰海深处，独属于海洋与战争之神的圣堂内，海洋之神马里努斯凝视着面前的镜子：“不行，不能等太久……”
他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比起一头在外面乱窜的地狱三头犬，当然是一头死掉的地狱三头犬更让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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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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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烈焰与死亡·罪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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