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俄尼索斯骨子里是很冷漠的存在。
宙斯与塞墨勒的儿子，被赫拉所诅咒的半神，是一个冷漠而冷情的存在。
狄俄尼索斯对待外人狠厉，对他自己则更狠。
为了夺得弥尔特弥斯的视线，狄俄尼索斯甚至愿意付出他那本就脆弱的身躯，他宁愿放任自己的崩坏，只为了叔叔弥尔特弥斯的一点点担心和注视，为此，狄俄尼索斯愿意忍受百倍的痛苦和伤害，只有在弥尔特弥斯的面前，他才会露出那一丝丝类似于孩童的天真和纯洁。
现在，狄俄尼索斯单膝跪在弥尔特弥斯的脚边，他那美丽而魅惑如同被施加了魔力的眼眸之中，露出了类似于孩童得到喜欢玩具的天真和喜悦，他的右手手指勾勒着绳鞋，另一只左手则握住了弥尔特弥斯的脚腕，他仰起头，对弥尔特弥斯露出了如同小狗幼崽一般的喜悦和目光，心中的快乐使得他的内心欢唱。
“……为我而活着的。”
狄俄尼索斯歪了歪脑袋，他死死握住弥尔特弥斯的脚腕。
那纤细的脚腕，因为宙斯的诅咒而逐渐衰败的身躯，温热而苍白的肌肤，以及阿波罗的血脉而无限延长的青春以及脆弱，都掌握在狄俄尼索斯的手腕之中，狄俄尼索斯握着弥尔特弥斯的脚腕，低下头，黑色的发尾随着狄俄尼索斯低头的动作而垂落在他的脖子肌肤之上，狄俄尼索斯死死握着弥尔特弥斯的脚腕，感受着弥尔特弥斯想要将腿收回去却无法挣脱的小小力度。
弥尔特弥斯有些尴尬，但心中更多的是温暖。
狄俄尼索斯的行为，在弥尔特弥斯看来，更多的是一种孝顺，对他这个叔叔的孝顺。
但狄俄尼索斯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虽然因为宙斯的诅咒，弥尔特弥斯逐渐失去了力量和光辉，但穿鞋子这种事情……弥尔特弥斯还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
现在弥尔特弥斯低下头，金色的长发温顺地贴合在他的背脊和肩膀之上，美貌的弥尔特弥斯嘴唇苍白，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狄俄尼索斯的动作更快且更利索，单膝蹲下的狄俄尼索斯很快将绳鞋为弥尔特弥斯穿戴好。
看着站起身的高大少年，弥尔特弥斯眼眸之中只有最纯粹的喜悦和欣赏以及欣慰。
从狄俄尼索斯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弥尔特弥斯就带着这个孩子在大地之上流浪，曾经为了一点点羊奶而祈求他人，又因为狄俄尼索斯的脆弱和疯癫而担忧，但弥尔特弥斯还是好好地把狄俄尼索斯养大了，现在这十九岁的少年就站在弥尔特弥斯的面前，英俊而俊美，无愧于神裔的身份。
弥尔特弥斯站起身。
狄俄尼索斯的眼眸依旧带着笑意看着弥尔特弥斯，那喜悦而魅惑的眼眸之中有太多情绪，弥尔特弥斯下意识躲避了那双眼眸之中的注视：“……伊里福斯，我的小山羊，你打算怎么做？”
“跟随着西勒努斯的指导，就像是我们曾经流浪一般吗？”
弥尔特弥斯有些担心，他渴望安定的生活，就好像从前他和狄俄尼索斯被森林神潘接纳之后在潘的领地里度过了漫长的数年时光。
弥尔特弥斯担忧自己的力量的逝去，因为诅咒的原因，他恐惧自己无法保护好狄俄尼索斯，渴望安全且安定的生活，却又明白，狄俄尼索斯想要力量和地位的意愿是正确的**，弥尔特弥斯不能因为自己渴望安定的生活而将狄俄尼索斯困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只是……恐惧自己无法保护好那个孩子，心中涌起的担忧。
又觉得……孩子长大了，拥有自己意愿和**的失落。
弥尔特弥斯宁愿自己的身躯逐渐衰败，哪怕狄俄尼索斯无法帮助他如预言一般解除诅咒，也希望狄俄尼索斯能拥有和平的时光和安定的住所，却又无法阻止狄俄尼索斯自身的意愿，弥尔特弥斯正是如此纠结，只是他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烦躁和担忧，他承诺过狄俄尼索斯的，无论狄俄尼索斯想要做什么，弥尔特弥斯都会支持。
对于弥尔特弥斯的疑问，狄俄尼索斯只是这样回答的。
“我渴望力量和权力以及财富，叔叔。”
因为这样，就能供奉弥尔特弥斯了……狄俄尼索斯在心中补充道。
力量，权力和财富，并非丑恶的**。
狄俄尼索斯长大了，对那些东西拥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况且谁能拒绝奥林匹斯的席位和权力呢？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诸神们聚集的地方，那可是统治了这片土地的诸神们所居住的光辉之所啊！
只是比起成为神明的狄俄尼索斯，弥尔特弥斯更希望自己的小山羊像是个普通人一样，拥有安定和平和的日子。
弥尔特弥斯没有再发出疑问，他对狄俄尼索斯露出了微笑。
“好，只要你想要做的，我都会帮助你。”
弥尔特弥斯想要试着收拾一些东西，只是站在西勒努斯的山洞里，他两手空空，才发觉他和狄俄尼索斯其实孑然一身，没有什么是属于他们的，唯一那一点点可怜的财产们，都在森林神潘的森林之中，因为阿瑞斯的追杀，那些财产们也未曾带走，弥尔特弥斯站在山洞之中，两手空空地环顾着西勒努斯的山洞，才发觉他这个长辈未曾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任何东西……无论是财富，还是食物和衣物，都没有。
弥尔特弥斯带给狄俄尼索斯的是颠沛流离的生活，甚至随着宙斯诅咒的加深，弥尔特弥斯有时候还需要狄俄尼索斯的帮助和保护。
一想到这一点，弥尔特弥斯的心中就不是滋味。
弥尔特弥斯微微抿着有些干涸的苍白嘴唇，失落地垂下眼眸，睫毛在他的眼睑上留下阴影，漂亮的五官满是失落……狄俄尼索斯虽然不是弥尔特弥斯所生，但在十九年的相处之中，弥尔特弥斯已经把狄俄尼索斯当成了他亲生的孩子……正是那种既是父亲又是母亲的身份和行为，让弥尔特弥斯的心中产生了只有父母才会有的胆怯和不安。
狄俄尼索斯走出山洞，向着西勒努斯所在的地方而去。
如同野兽一般的西勒努斯正吩咐自己的侍从将最后一点药水打包完毕，高大的西勒努斯手中正展开羊皮卷，查看着羊皮卷上的地图。
当西勒努斯察觉到狄俄尼索斯的到来之时，这位红色毛发的森林之神未曾抬头将自己的注视投射向狄俄尼索斯，只是淡淡开口道：“狄俄尼索斯，你来了？”
狄俄尼索斯看向西勒努斯的侧脸：“我们应该往哪一个方向走？”
西勒努斯终于放下手中的地图，看向狄俄尼索斯：“我以为你会为你的叔叔担忧……弥尔特弥斯不希望你踏入冒险。”
狄俄尼索斯那双魔幻而魅惑的眼眸之中，是幽深的情绪：“确实，叔叔渴望一个平静而和平的地方……哪怕罔顾自身的诅咒。”
“但哪怕叔叔如此担忧，我也不得不如此做……为了叔叔的诅咒，也为了我自己。”狄俄尼索斯抱着手臂，这瘦弱的身躯逐渐成长为成年男性的高大，哪怕被赫拉诅咒疯疯癫癫而虚弱，但在弥尔特弥斯的抚养之下，狄俄尼索斯逐渐健康了起来，现在狄俄尼索斯抱着手臂，歪了歪脑袋看向西勒努斯：“我的老师，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西勒努斯冷哼一声：“狡猾的小子，被你盯上的弥尔特弥斯真是倒霉。”
“我们需要穿过我统治的森林，直到那被冰雪覆盖的峡谷和荒野……那个地方可不是你那个病弱的叔叔能够穿越的。”西勒努斯的目光冷漠，高大的森林之神凝视着狄俄尼索斯貌似冷静和清明的眼眸：“你的叔叔将你抚养得很好，你的眼眸之中是属于理性的光芒，但正因为如此，你的力量正被这种理性和秩序所压制……弥尔特弥斯对你的爱和教育，反而成为你的枷锁，你应该是混沌和狂欢的神裔，而非现在这样，眼眸之中展现出秩序和平和。”
西勒努斯看到狄俄尼索斯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你很不满我对你和你的叔叔的评价？”西勒努斯毫无感情，这位高大的森林之神看着狄俄尼索斯，摇了摇头：“弥尔特弥斯对你的抚养，完全毁了你和你的力量，你不应该如此……冷静，如此平和，眼眸之中如此秩序，你的教养，你的知识，你的一切，都是弥尔特弥斯强加给你的枷锁，你的音乐来自日神的秩序，看起来森林神潘教授给你的音乐传承自阿波罗和缪斯女神们……”
西勒努斯放下手中的羊皮卷。
“小子，如果想要力量，想要权力和地位，首先要做的，就是忘却你的叔叔教授给你的一切。”
“狄俄尼索斯，你血脉之中的力量，应该来自血脉和精神之中的虚无和混沌以及癫狂，但你的叔叔却认为这是一种诅咒……啊，真是暴殄天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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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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