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阿赛洛用这些精致的甜品填饱了肚子,又重新回复了精力以后,阿赛洛还是会坚持不懈地往外跑,她当然可以选择等待,但她同时也明白,等待是下下策,阿赛洛之所以能活着,就是因为阿波罗对她还有兴趣。
而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对着一个已经能被彻底掌握在手里,毫无灵魂的洋娃娃产生什么兴趣的。
阿赛洛很少能出去,或许等某天阿波罗开心了,变会故意放她走,阿赛洛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乌鸦。
那只乌鸦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见到阿赛洛向它投来的目光,得意地张开鸟喙大叫起来,它拥有着极为纯粹的黑色,张开翅膀,整只鸟便像一大团乌云那样,沉甸甸地坠在阿赛洛的心头。
她甚至还在那只乌鸦身上,看到了一种接近于人类的嘲讽。
阿赛洛心底明白,这是阿波罗对她的挑衅——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她都在他的视线之下。
四周寂静无声,阿赛洛干脆也无视了那只乌鸦的存在,自顾自坐下来用小石子砸水玩。
看着水花一个接一个地贱起,阿赛洛不由回想到了自己最忙碌的时候,那时候,她忙碌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一整天下来灰头土脸的,阿赛洛的皮肤以一个很快的速度变得粗糙起来,她的手指间产生了茧子,她变得不再像珍珠那样圆润光泽,但是那却是阿赛洛最开心的时候。
阿赛洛拖着腮,思考接下来该怎样打发时光,趁着她发呆的时候,那只乌鸦猛地冲下来,停在阿赛洛的肩头,它极为得意地叫着,还不忘用自己的鸟喙,啄下阿赛洛头上的一片树叶。
正当那只乌鸦亲昵地蹭着阿赛洛的脸颊的时候,阿赛洛一把将其拍开,“离我远点!”
乌鸦狼狈地飞走了,在阿赛洛的衣服上,还留下了属于乌鸦的黑色羽毛。
但是阿赛洛明白,再过一小段时间,大约是十五分钟以后,那只乌鸦还是会选择蹑手蹑脚的靠近自己,它像是一块赶不走的狗皮膏药,牢牢地缠着阿赛洛。
阿赛洛也试图捡起地上的石子朝它扔去,可是那只乌鸦有着极为灵敏的身手,它轻轻扇动翅膀,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那颗石子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有时候,石子擦过乌鸦的羽毛,它还会发出委屈的叫声,像是在同阿赛洛撒娇。
乌鸦是那样丑陋的生物,再想到它的来历,阿赛洛恨不得将它弄远点,又怎么可能安抚它呢?
乌鸦就这样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阿赛洛的身后,时不时摘些漂亮的花瓣,放到她的手中,对于乌鸦而言,这就是它所能找来最好的东西了。
自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乌鸦的眼中就只有阿赛洛,就算是前方是牢笼,只要阿赛洛在那里,乌鸦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去。
可是阿赛洛却很讨厌它。
乌鸦难过地打理着自己的羽毛,看着阿赛洛越走越远,它的红色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但是最后,它还是紧紧地看着阿赛洛,它一直和阿赛洛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阿赛洛七拐八拐,希望能就此摆脱那只讨厌的乌鸦,正当她小步快跑的往前走时,阿赛洛突然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是个男性,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的胸膛那样宽阔,阿赛洛的脸上迅速冒出了一团热气,她闻到了皮肤被阳光烘烤以后,类似于小麦的味道。
这味道并不难闻,而且还有些熟悉,阿赛洛并没有从中感受到危机,也后知后觉到——一个女孩以这样的姿势靠在一个男人的怀中,实在是过于暧昧了一些。
乌鸦比阿赛洛更早一步的察觉到了异样。
它发出尖利的叫声,扇动着黑色的翅膀,直直地向阿赛洛身后扑来。
它径直地将两人隔开,试图用自己尖锐的鸟喙,去啄食男人的眼珠,它实在是太愤怒了,仿佛是自己千辛万苦才收集起来的珍宝却被人觊觎的龙。
可是下一秒,乌鸦便斜斜地倒在了地上,它还想以保护者的姿态,守护在阿赛洛的面前,可现在,它连翅膀都抬不起来,漆黑的羽毛在空中飘荡着。
“真实讨人厌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乌鸦了,又脏又臭,还总是喜欢跟在可爱的女孩身后。”他用足尖踢了踢乌鸦,乌鸦发出了几声微弱,但也又极为愤怒的叫声。
阿赛洛对此乐见其成,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她的目光逐渐向上……终于,她的视线被一张面具所遮挡。
她一下就联想到了赫菲斯托斯,他终日带着一副面具,他几乎很少同人说话,可是阿赛洛知道,赫菲斯托斯说话时的声音很好听,低沉优雅,像是最好的乐器演奏时所发出来的声响。
阿赛洛几乎是不过脑子地就念出了赫菲斯托斯的名字。
赫菲斯托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雀跃,“阿赛洛,真是好久不见。”
对了,他就是赫菲斯托斯。
他脸上带着的面具看不出具体的材质,它有着金属的质地,可却比金属要轻薄便携许多,那张面具被制作地非常贴合赫菲斯托斯脸部的线条。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突然间遇到了熟悉的人,就连阿赛洛这样冷酷理智的人,内心都涌上了一股真实的欣喜。
“赫菲斯托斯……你怎么现在才来?”阿赛洛的身体比所有情绪都更加真实,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赫菲斯托斯,向他倾诉自己的痛苦,“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
阿赛洛甚至经常回忆着以前的生活。
人过得好的时候,是不会去回忆的,无所事事比忙碌更加消耗人,有时候,阿赛洛也会在这种空白的生活中偶尔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直到看见赫菲斯托斯,阿赛洛才产生了一点真实的感觉。
被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如火山一般爆发。
阿赛洛委屈地靠在赫菲斯托斯的怀中,质问道,“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吗?”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赫菲斯托斯,话说到一半,便又恰到好处的地停下,她光是看着赫菲斯托斯,就足以让他的心变得非常柔软……
这明明不是自己的错。
在意识到阿赛洛消失不见的时候,赫菲斯托斯像发了疯一样的寻找着阿赛洛的身影,最后,在一场大火燃烧后的一块泥土中,找到了阿赛洛衣服上的碎片。
赫菲斯托斯处置了那些敢对阿赛洛下手的人,自此之后,他就踏上了一段流浪生活——他穿着破旧的衣服,每天靠着别人随手施舍下来的食物填饱肚子,吃路边生长的,酸涩且没人要的野果。
有好几次,赫菲斯托斯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或是像一条流浪狗一般,在某个冬天的早晨,悄无声息的死在街边,又或是直接饿死在某无人知晓的个深夜。
赫菲斯托斯经常找不到饱腹的食物,但是没关系,就算是长时间地胃里空空荡荡,赫菲斯托斯除了感受到那种烈火灼烧的感觉,并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他的四肢依然结实有力量,他的双眼依然可以看到眼前的一切,有时候,在急切的寻找和忙碌当中,赫菲斯托斯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幸好,他终于见到了阿赛洛。
她像一只小鸟一样,投入了自己的怀中。
赫菲斯托斯听着阿赛洛诉说着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虽然,绝大部分,他已经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但赫菲斯托斯还是非常用心的听着,他没有放过阿赛洛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包括她是如何在懵懂中被人抓了起来,还有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冠上的污名,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机会,来到了奥林匹斯山上。
当然,阿赛洛也隐瞒了很多的东西,比方说,她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以及她的言辞中,很多都是对灾难的凭空夸大,她实际上并没有吃过那么多的苦,可以说,除了那一段的仓惶逃亡,阿赛洛剩下的时间都和精致的点心,柔软的床铺待在一起。
“赫菲斯托斯,你知道吗?我被阿波罗关了起来,他并不允许我出去,我经过了长期的抗争,他才允许我出来,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将自由还给我,你看到那只乌鸦了吗?”
阿赛洛伸出手指,指了指正在阿赛洛头顶盘旋飞翔的乌鸦,它此刻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这两个人,一旦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稍微靠近了一些,乌鸦便会从口中发出尖锐的,凄厉的鸣叫。
实在是太吵了,可无论阿赛洛怎样挥手表示拒绝,或是干脆捡起地上的石子向它扔去,乌鸦还是倔强的不肯离去,它甚至还不自量力地,试图将赫菲斯托斯赶走,因为愤怒,乌鸦全身的羽毛都炸开来,显得它体型足足有之前的两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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